书城现言紫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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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给自己做媒

“你这人真能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让我回答这么难的问题,什么同意不同意呀,你要真让我说呀,那我就说了:不同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呀?”

“你,不和你说了,你要不照像你就走吧。”

“我要是不走呢?”

“那你就不走吧。”香秀第一次碰上这么难缠的人。

这个人就真的没走,而且还找个凳子坐了下来,依旧看她,把香秀给看地什么也做不了,她这时真盼望有人来照像,更希望刘师傅快点回来。

没办法,她就馆里翻翻馆外站站来回折腾。

终于,有人来照像了,她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比往常更加热情地接待,可那个年轻人突然对来照像的人说:“今天师傅不在,你改天来吧。”

来照像的人看了看香秀,香秀赶紧说,我可以的,

“她不行。”

“我怎么不行了?你这人没事别捣乱。”

“我说你不行就是不行,你把我都照坏了,还想别人也给你做练习模特呀?”

“你。。。。。。”

要照像的人却笑着说:“她原来给我照过的,照的不错呀,我觉得比刘师傅照的还好呢。”

“来,你坐这吧,我给你照。”香秀赶紧给摆好凳子。

那人照完走了。

香秀也不理那小伙子,人家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就很专注地看着香秀的一举一动。

妹妹给香秀送来了午饭,看到馆里有人,还以为是照像的,就没说话,走了。

妹妹走了,那人说:“你吃吧,别饿着。”

“不用你管。”

“是不是不好意思呀?那要不咱俩一块吃吧?我早上还没吃饭呢。”

说着他也不管香秀愿意不愿意,就去打开了盛饭的罐子,一看,是糊涂面条,就先倒滿一碗,递给香秀说:“女孩子秀气,你用碗,我就着罐子吃。”

香秀没好气的说:“你这人咋这样啊,脸皮真厚。你吃吧,我不饿。”

“你是怕我吃不饱吧,没事,好歹垫一下,主要是陪你吃的。”人家根本不在乎香秀的话。

听他这么说,香秀倒是笑了,她觉得这人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她把眼神放到了那人的脸上,自己的脸上也有些转暖了。

那人又把碗端给她,她接下了。

香秀说:“你在这,我吃不下。”

那人说:“可以呀,要我走也行,那我得看着你把饭吃了,我很想看看你吃饭的样子。”

“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

香秀想想,只要他能走就行。

“你说话要算数,我吃了饭你一定走。”

“我说话还没有不算数过”。

香秀故意大口大口很响地吸着面条,一点女孩子的娇羞秀气都没有,像个很爽快的男孩子,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

“走吧。”香秀把空碗对着那人说。

“那我得把这罐子里的吃了,我想品尝一下这饭有那么好吃吗,这可不懒我,是你吃饭的样子让我觉得这饭太好吃了。”

说完不等香秀说什么,就端起罐子学着香秀的样子,大口大口很响的吸着罐子里的面条。

放下罐子,他笑着对香秀说:“就是好吃,真的是好吃。嘿嘿,那我走了,不过我可能还会来的”。说完就真的走了。

香秀一个人呆在那里,半天没有想起要做什么。一个下午,她都是慌慌的,做什么都跑神,尽在那里想着,明天那个人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来了师傅在就好了。她又想,师傅在不好。她就在师傅在好还是不好中想来想去。

吃过晚饭,香秀就到娘的屋里,等父亲出去了,她才试着问娘,前些天是不是有个小伙子来家里给自己说亲。娘想了想,把事情的经过给女儿说了一遍。娘说这个人留给她的印像很深,因为能大胆给自己说媒的人她还没见过。言语中母亲透出了欣赏。

末了,母亲想到,女儿问这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香秀什么也没说就回到自己的屋里。

其实她也有点佩服这个人的勇敢和自信。

大约又过了两个月,始终也没见那个小伙子再来,香秀不知怎么却有了些牵挂。在照像馆里干什么总有那个人的影子在,老走神。想的时间长了,香秀已经不再讨厌那个人了,且还有些喜欢的味道了。等再见到那人来时,她已觉得好像是长时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很自然地招待着。

她知道了那人叫刘松奇,长自己两岁。

松奇没事时就来照像馆里看香秀,慢慢地两人就很自然的熟悉了。香秀对松奇说要等师傅不在时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了,师傅也不知道两人的事情。可是这样也不行啊,这要让村上人知道了,那是会遭耻笑的。在农村人的观念里,人们依旧认为婚姻大事是要有媒勺之言的。香秀让松奇找个媒人到她家里去提亲,她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如果真是哪一天让哪个嚼舌头的说些不好听的闲话,那娘不会轻饶了她。她知道爹娘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按香秀家和她自身的条件,松奇哪一方面都相差很远。并且,还有最关键的一条,松奇是不经打听的:说好听点是爱打抱不平,说不好听就是打架是出了名的。

二人把这些问题都想了“对策”。香秀很有把握的说,只要有媒人去说亲,我就有办法。

松奇费尽心机找了个很有些面子的人去香秀家提亲,他想这样至少能让他去相一次亲,如果二人不能见面,那就没用。香秀说了,一定得让见面。

事情基本上都是按照二人的“预谋”顺利进行。

当媒人去提亲时,香秀的爹娘一听说的人家,就没吐口,因为松奇是邻村的,不怎么打听就知根知底的了。这媒人是受了松奇的嘱托:只要能让两个见一面。

这媒人看香秀爹娘不吐口,就想着法儿的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我知道咱闺女的条件那么好,心气也一定很高,一般的她是看不上的。可是人家男方说了,只要让见个面,不成也没啥。我这也是面子抹不开才接的这差事,只当是给我个面子吧。”

香秀家是娘说了算,爹不爱言语。

香秀娘正想着如何不拨媒人的面子呢,一听媒人这样说也就答应了。她说:“那就定个日子吧,可是你告诉男方,相亲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准备,只到他们家看一下我们就走。既然我们没想成这婚事,也就没必要让人家破费。”

“行,我就按你说的去回话了,等他们定好了日子,我再来说一声。”

当松奇把这消息告诉香秀后,香秀就天天盼着相亲的日子快点到来。她想着娘会让她去买件新衣服,准备准备,可娘始终没有提。直到相亲的前一天晚上才对她说:“明天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到照像馆去给你刘叔说一声,就说前晌家里有点事,后晌再去。”

尽管娘不给她明说,她知道娘是不会同意的,可她依旧是很开心的。

晚上躺在床上,香秀把自己的衣服都拿出来试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一件衣服能让自己满意。她决定明天早点起床,去借好朋友红梅新买的那件上衣。她又想着明天见面的情景,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了。

早上,总是睡不醒的香秀,早早地起床,悄悄的打开院门,一路小跑的到了红梅家,她站在红梅家的大门口听了听院子里有没有动静,结果一点声响也没有,她就在门外等。

终于听到了开屋门的声音,她立马用力拍门,是红梅娘的声音。她赶紧叫了声:“婶,是我,香秀。”

红梅娘答应着打开了大门,一脸慌乱的问香秀:“出啥事了?”

香秀的脸一下子红了。

“婶,没事,我想给红梅说句话,你忙你的吧,我去叫她”。说完,就急走到红梅的屋前尽量轻的敲门,敲了几十下,红梅才应了声,一脸困样的开了屋门,看到是香秀就问:“几点了,我咋这么困呢?”

香秀赶紧说:“早着呢,我想借你前几天买的那件上衣用一下,你拿给我,我就走,你接着睡。”

“干啥呀?还用得着借我的衣服,你的衣服可比我的多,也比我的好看。”红梅说着又想往床上倒。

香秀忙伸手拉住红梅说:“你快拿给我吧,回来再给你说。”

红梅打开箱子,拿出那件还没穿过的新衣服,有点不舍的给了香秀:“小心点儿啊,我还没穿过呢!”

“知道”。

香秀接过衣服,慌忙走出了红梅家。

回到家,娘的屋门已经开了。她悄悄地回到自己屋里,把衣服放在床上,就装做刚起床的样子走出了屋门,叫了声娘,就开始梳洗。她心里很慌,可面上装的很平常。

坐在镜子前,她把头发辫了拆,再拆,怎样都不满意,直到娘叫她吃饭,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她披着一头的乱发走出屋。娘看到她,就不高兴的说:“你在屋磨蹭什么呢,一早上了,到现在头发还是乱的,是不是又睡着了?”

“嗯!”

“快回屋换件干净点儿的衣服,把自己拾掇好了出来吃饭,那么大的姑娘了,一天到晚的就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香秀听着娘的唠叨,没做声,因为她今天心里很高兴。

“秀啊,还没好啊,你要磨蹭到啥时候啊,快出来吃饭吧。”娘又在院子里催她了。

终于,香秀把自己拾掇得一朵花似的走出了屋。

娘并没看出什么,只是觉着今天的女儿更鲜亮了。

香秀的心里长了草一样的慌,只盼着娘早点催她走,可她不敢露出一点……

自打相亲回来,香秀就像没魂的人似的,做什么都心猿意马,慌里慌张的。

刘师傅看在心里,却也没说出来,有时叫几声也不见个动静,也不敢乱问姑娘咋回事。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刘师傅来到香秀家找香秀爹唠嗑,想探一下情况。

香秀爹也没给他个答案。

一大早,香秀就来到了照像馆,先是很认真地打扫了卫生,接下来就不停的照镜子,眼睛不停的朝外边瞄。

起初,刘师傅也没在意,等到有一个年轻人进了照像馆,他才发现香秀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情和欢喜,他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活,心里的感觉却跟着香秀的一切走。

进来的这个年轻人其貌不扬,大约有二十岁刚出头,身材不算太高,但看着很健壮,发育得很匀称,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集中着所有的活力、言语和智慧,脸上充满了自信,一点也不畏缩,只见他大大方方走到香秀面前,笑了笑说:“忙不?”

“不忙。”香秀脸微红了一下回答。

然后,他走到刘师傅跟前从衣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刘师傅说:“师傅,您抽烟。”

刘师傅停下手里的活,忙接过烟,笑着问:“照像啊?”

“哦,不照。”

“那是有事?”

“没事。”

话说到这里刘师傅不知该接着说啥了。

那人不慌不忙的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火柴给刘师傅点上烟。

“您忙吧,我没事,坐一会儿就走。”

刘师傅看这人怪怪的,也就没再搭茬,接着忙自己的。

三个人都不说话,香秀和刘师傅在忙着手里的活,那个年轻人就坐在那里看着香秀忙,他的眼睛跟着香秀走。

快到中午了,那人起身说了声就走了。

一连几天,那个年轻人都这样来了坐坐就走了。刘师傅就试着问香秀:“你们认识吧?”

“不太认识。”

“那这么说他是来找你的?”

“不知道。”

“那你等他今天来了问问他,看他有什么事。”

“他没啥事。”

那他没事总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吧?我看他脑子也不像是有毛病啊。”

“那等他来了我告诉他,不让他再来了。”

“我倒不是那意思。”

“嗯。”

两人话音刚落,那个年轻人就走进了照像馆。

依然是先对香秀笑笑,再走到刘师傅跟前让支烟,就又坐下看香秀忙活。

刘师傅对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对香秀说:“我出去办点事。”

“嗯。”

刘师傅刚出门,香秀就对那个年轻人说:“松奇,你不要总是这样,师傅都不高兴了,隔段时间再来吧,不然别人要说亲闲话的,再说了要是刘师傅给我家人说了就更不好了。”

“那我憋不住就是想来看着你,你说咋办?”

“那你也不能啥事不做总坐在这里看我吧?”

“好。哎,我问你,咱俩的事你娘咋说的?”

“我娘啥也没说,我也不敢问,我看我娘也就是为了给媒人个面子吧。”

“那可不行,如果这样,你娘会把你许给别人的。说媒的那么我可不放心。这样吧,快到八月节了,我到时候只管去你家,你看行不?”

“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你看着办吧。不过依我娘的脾气,你真去了她会给你难堪的。”

“那我倒不怕,只要你不给我难堪就行,我这人脸皮厚着呢,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也说不定啊。”

“那我也敢去,我就说呀,是你非让我去的,看咱俩到时谁难堪。”松奇知道香秀在逗他。

“好啊,有胆你就去吧,反正我娘的厉害你也是听说过的。“

“再厉害也吃不了我,再说了你也不会不管吧?”

“我才不管呢,吃了你才好呢。”说完香秀偷偷地笑。

“我知道你舍不得的,真那样你会比谁都心疼的,是吧?”

“去你的吧,谁心疼你呀?”

松奇看香秀的脸红了,就笑了笑不再和香秀贫嘴了。

“那就这样定了,我就八月初二那天去吧。这之前我就不来这里看你了,留到那天多看几眼,走了。”

松奇真走了,香秀又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没了着落。

快到中午了,刘师傅回来了,他先扫了一下屋里,见没有人了,就问香秀:“走了?”

“嗯。”

“还来不?”

“不来了。”

刘师傅也不知道香秀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那个年轻人。

每天香秀都在盼着八月初二那天的到来。

终于到了八月初二。

娘让香秀在家帮她,因为几个姑姑还有香秀的姐家都要来。香秀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在家等人,听到娘这样说,她很是开心的答应了。

她回到屋里又开始拾掇自己。

娘进屋看到她在那照镜子,就又开始唠叨了:“又没外人,你齐整啥呀,我忙得团团转,让你在家帮我,你可好,在这闲着收拾自己呢。”

“唉呀,客人都还没影呢,咱急啥呀,谁这么早就来走亲威呀。”

“就是,等一会人家来了让人家坐那咱上空碗。”娘怪道。

“知道了,让我做什么你说啊,我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可干的。”

“你都那么大了,什么事儿还得我说呀,你就不会去把菜摘了洗了切了,穿得那么齐整像干活的吗?”

“那我也不能穿得太脏了呀,我都这么大了,今天又那么多客人还不笑话我呀?”

“好了好了,你赶紧去整菜吧,一会人都来了。”

娘把早饭做好了,又开始准备中午的菜,香秀被娘不停的使唤着。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的。香秀一得空就跑到大门外瞧一下,娘一叫又立马跑回院忙活。娘叫了一会儿就觉着女儿今天的心咋这么不安呢?没见过闺女这么的不守心过,到底是为什么娘也没时间想,反正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慢慢的客人就都来了,娘和香秀不停给客人上饭。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在那种年代招待客人也就是豆腐炖粉条红白萝卜和大白菜之类的,再蒸上一锅的小米饭。

中午是猪肉炖菜就着一半的玉米面掺小麦面蒸的馒头。

这眼看着要吃午饭了,也没见着松奇的影,香秀真的有点坐卧不安了。她没心思和任何人说话,也没心思做任何事。她心想,不会是真的被吓住了吧?他不像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啊。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来不了了吧?今天不来,那可就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大家正在忙着午饭时,香秀就等来了她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