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宫妃怨邓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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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深知奴心不由已,三尸亡命岂能清(2)

她不想再听这些,垂眸打断道:“大哥说的这些妹妹都懂,只是他虽是废太子,可一向谦卑谨慎,他本就一直在学着做东海恭王刘强,当年东海恭王刘强也是废太子,谦卑谨慎的背后是荣殊满载。”

大哥轻叹一声,语气有几分怜惜,说:“当真如你讲的那样那自然是件美事,只是当今的太后不是当年的阴太后,章帝也不是光武帝,要不然章帝就不会先逝,你再看现在的形势也不同于此前,所以这两者有差呀。”

她心下沉,幽幽道:“是有差,差了太多,所以他如何学着东海恭王都是无用,就如他讲的那样,他如何做都是太后眼里的一根针。”

大哥忧说:“你明白就好。”从胸衣内取出一枚碧绿色的凤纹玉簪,“这是今日与清河王不期而遇,他让大哥将这个交给你,说明****在醉风楼等你。”她接过来握在手心,触及指尘丝丝发凉,大哥续说,“大哥本是不想给你的,可大哥怕你将来怨大哥,现下去不去就看你了。”

她苦笑回:“大哥不怕这个时候太后盯得紧。”

大哥笑道:“太后最近为了窦家的事烦得厉害,再来府里檀馨又是刚刚离开,估计一时半会太后不会再动,这个时候反倒是最方便的时候。”

她无奈问:“大哥就这么肯定妹妹一定会去?”

大哥笑说:“大哥倒是希望你去,因为大哥太清楚妹妹的性子,如果妹妹舍不下的话,一定会躲着不肯相见,大哥接下此物未对王爷言明,如果妹妹不去,王爷一定会多想,至于妹妹去后想说什么,这就在于妹妹了。”

她淡淡回:“妹妹明白了。”

次日,她到了醉风楼,醉风楼是间茶馆,立于洛阳大街繁华地带,她出来只带了婉清,可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刘庆前来。

这时,街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她透过窗户向外一望,发现一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扬马直窜大街,身后不远处有着七八人紧追不舍,一时间楼下行人跑得七邻八落。

七八人最终追上了那将骑马之人,将那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人二话不说扬声就是杀,随即便是一片光刀剑影,鬼魅神离,风闻云变之色,任骑马人如何一路后退,依旧躲不过血贱臂身。

婉清细看,惊道:“追上来的好像是窦家的人,奴婢认得那领头的人是笃瑰身边得力属下。”她凝眉,婉清忧说,“在光天化日下杀人,只怕骑马之人命将不保,当真是——。”

她本忧,却发现角落处有着三人,那位置隐密不易发现,凝眉提醒:“婉清,你看楼下那人是不是陛下?”

婉清凝眉望去,惊道:“真是。”疑惑问,“陛下身边那男子咱们见过一回,那蒙着纱巾的姑娘又是谁?”她细细望去,刘肇身侧的姑娘身形纤细,善眸青眉,远远就透着一股青姿,配着那面纱宛若天人,想来定是一位绝美佳人,年龄自是比刘肇年长。

与此同时,楼下的撕杀声依是不断,骑马男子的武功虽是不差,宛如鱼跃水池似飞冲天,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一路除了躲还是躲,她看到刘肇身边两人想要相助,可是刘肇却伸手阻止。

婉清看到后忧说:“陛下到底是怕了窦家人,竟让窦家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这光天化日的没有王法了。”

几招过后,骑马男子已被窦家人砍了几刀,男子截截后退,窦家人再砍两刀下去,男子定会当场毙命,这时隔壁房间冲出一蒙面红衣女子,紧跟着女子身后又冲出一蒙面锦衣男子,瞬间救下了那险些丢命,且已是伤痕累累的骑马男子,有了两蒙面人的相助,被追杀的男子退至一旁缓气。

冲下的两人二话不说,将骑马男围在中间,抵档着七八人的四面夹攻,婉清惊呼,一指:“小姐,你看刚才那蒙面男子腰间的玉佩,那不是小姐送给二公子的生辰礼物吗?”喃喃道,“那身形看上去也像是二公子。”震惊问,“难道这冲去救人的两人是袁小姐与二公子?”

她凝眉望去,当真发现那玉佩确实是她送给二哥的,再看那男子一身丰神去朗之势,想来定是她那时而温和,时而深沉善谋的二哥,只是瞅着三人截截败退,她凝眉咬唇却无法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着急。

婉清慌道:“小姐,奴婢去搬救兵。”

她怆惶拉住婉清问:“你去找谁?”

婉清回:“这里离千乘王府近,奴婢去——。”

婉清的话还未说完,不知从哪里又冲出一蒙面男人,她心中只是浅浅的明白,只要是蒙面冲出去的人,一定是出生于官家,且是不敢明里与窦家人做对的人。

瞅着此情此景,她垂下枊眉细想,缓下后说:“不用去了,有了这人的帮忙,以二哥的武功来讲,就算最后救不了那人,我想二哥也不至于让自己身陷险境。”婉清垂眸细下,终是停下步伐。

她多希望刘肇身边的人也能出手相助,可当她瞅向刘肇的方向时,刘肇等人早已不知所踪,婉清看到后忧说:“陛下当真是完全不管。”

刀光剑影,枊影侠明,烈日的红光,在刀剑中划出花火,似星辰点点,如流星落下,一众人的身影如鬼似魅,分不清谁是谁,最后冲出去的男子扬声喊:“不可恋战,你们带他先撤。”

袁妙仁与二哥犹豫,最后还是带着那受伤男子离去,窦家人完全不想与最后冲出的男子纠缠,直接向二哥与袁妙仁的方向追去,男子也赶紧追上,不一会儿,大街如秋风扫落叶,霎时清空万明。

她缓下不安与担忧,心下思量着坐回,婉清不安问:“小姐,要不要通知老爷?”

她能看出那蒙面女子的身形,确实像是袁妙仁,疑惑问:“你怎么知道与二哥一起冲出去的,就一定是妙仁姐姐?”

婉清笑回:“袁大人一向就很喜欢二公子,自从袁小姐回京后,奴婢一直就听闻二公子时常去袁家,与袁妙仁小姐经常在一起,二公子与袁小姐应是不久会有喜事才是。”

她了然一笑说:“那这还真是好事。”话才刚落,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当她以为是刘庆来时,起身却发现是刘肇,刘肇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她微怔,上前屈了屈膝,“臣女参见陛下。”

刘肇摆了摆手,婉清了然,细步退下将门关上,刘肇走来才说:“起来吧。”她刚起来,刘肇幽幽又道,“刚才的一幕真是精彩,你的这个位置真是好,楼下的一切都被你看了个正着,连朕躲在那个角落都被你看到了。”

她微微一笑,为刘肇倒了一杯茶,递上:“陛下,请用茶。”

刘肇摆手道:“你也坐吧。”

她屈礼:“谢陛下。”

刘肇笑说:“难得偷偷出来一回。”

她笑言提醒:“陛下最近宫外可是有许多事忙?”

刘肇笑回:“不忙,就是觉得宫外的空气好,不过朕出来三次,咱们有两次无意碰上,另一次是早有准备,总的来说朕出来三次都见到你了,不管怎么讲这当真都是缘分。”

她温声笑回:“与陛下有缘实是邓家之荣。”

刘肇浅浅一笑,端起茶杯,门口有人经过,只听一人在说:“这北单于派弟弟右温禺王奉奏贡献,向咱们大汉投降一事,要在下说就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人问:“这怎么能不是件好事呢?”

那人朗声笑说:“当然不是好事,他们一归降大汉,咱们大汉还得每年向他们提供不少东西,于他们来讲倒真是不错,可于咱们却不过只得了个降臣,要说这太后向来独断专行,这次在下还真希望太后再独断专行一次,有本事彻底灭了北匈奴。”

按照大汉惯例,大汉为天就是父,降臣亦就是为子,除开本有的臣民外,大汉为体仁德,更要对降臣之民多以宽厚,因此自南匈奴与大汉友交以来,大汉自来就要为其提供不少物资。

随着外面几人吵闹之声离去,刘肇神态自若一笑,瞅着她问:“朕跟你打个赌,太后一定会下旨彻底灭了北匈奴,你相不相信?”

她倒是没想刘肇如此,微笑回:“相信。”

刘肇笑意越发深,问:“你说了相信,意思就是不想打赌了?”

她浅笑回:“明知会输自然不能与陛下打赌。”

刘肇笑问:“你就确定你会输?”

她笑说:“陛下比臣女更了解太后,再来陛下要想赢,只要在太后耳边说几句,陛下的话太后还是会听进一两句的,刚刚的那几句就足以让太后有此想法。”

刘肇哈哈大笑,正色定定道:“你再过两三年,一样也可以在太后耳边说话了,到时朕再与你赌别的。”她一怔,脸上笑意瞬间如冰封住,立即明白了刘肇的意思,刘肇凝眉问,“怎么是这个表情?”

她灿灿一笑,回:“被陛下的话一时惊到了。”

刘肇缓过来,追问:“那现下是喜大于——?”

刘肇话还未说完,她听到门口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那人推门而入,定眼一看原来是刘庆,刘庆急急赶进来,看到刘肇后微微一愣。

刘肇起身应声道:“三哥,你来了。”

她自觉此时已无法再说其它,屈了一礼道:“臣女出来有一段时日了,再不回去母亲该着急了,臣女先行告退。”说罢便不再等。

刘庆在她离开时,忙说:“四弟,我有话要与绥儿说,先离开了。”

她停下忙道:“王爷,您还是陪着陛下吧,陛下身边没人,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就不好了。”

刘庆不安解释:“绥儿,不是我故意晚到,是因路上遇到了济南王,拉着说了一些话,所以这才会晚到。”

她略感不适瞅向刘肇,见刘肇正盯着她看,不由得心里发颤,微笑回:“邓绥知道,请王爷不要过于忧心,邓绥不打扰两位爷了,先行离开。”

刘庆心下犹豫,来回盯着她与刘肇看,她屈了屈膝起身离开,出了房门才觉外面空气可以呼吸,只是想着刘肇的话,一时却找不到方向,总觉得自己少了什么,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人,来人意颇感意外的问:“绥儿,你在想什么?大老远的就见你不对劲。”

她定眼一看是阴婧,脑中闪过一主意,突然来了精神,到阴婧耳边低声说:“刚才见到陛下了。”

阴婧欣喜问:“在哪里?”她示意是身后不远处的厢房,阴婧明白过来,立即赶了过去,连一句多谢也未说。她站在原地等,希望刘庆能明白她还在,可等了许久都不见刘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