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宫妃怨邓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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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奴受私命解误忧,太后诉来悲者情(2)

郑众灿灿含笑说:“贵人,您看,陛下之所以会误会,那也皆是有原因的,贵人马上就要生产了,可是陛下还不过来的话,不管于贵人还是陛下都是不妥,贵人就不要与陛下闹脾气了,陛下现在情绪变化不定,奴才跟着也是心惊胆战的,而且这宫里现下当真太过热闹了。”

她淡淡解释:“邓绥并非想与陛下闹,此前邓绥亦与陛下讲得非常清楚,至于陛下的事邓绥也有耳闻,刚才正为此而担心,正好也有些话劳烦公公带给陛下。”

郑众不安道:“您说。”

她瞅着修武,幽幽提醒:“邓绥快要生产不假,同样宫中有喜妃嫔不是只有邓绥一人,陛下是天子岂能个个都去,邓绥刚搬入嘉德宫那会儿,正是吕宫人产下临颍公主之时,陛下都未能抽身去看望,何况现下更是忙碌之时,陇西地震与济南王的事,陛下定是会忙个不停,邓绥非常理解,邓绥都理解了,其它人哪能说陛下的不是?”

郑众为难:“这——。”

她抬眸沉声道:“邓绥这边就不劳陛下费心了,陛下是大汉天子,邓绥知道陛下不想当汉惠帝刘盈,想来更不想当商肘王为女毁国,即然济南王有轨,这个时候宫里又入了不少外族女子,这有些女子的身份是否也该好好查查?”

郑众不安问:“贵人这是在担心陛下吗?”

她笑笑转而说:“应该说宫里的人都在担心陛下,陛下送来的东西邓绥收下来了,邓绥感激陛下记得邓绥说的话,送来这些已是足够邓绥衣食无忧,以后不要再往嘉德宫里送了,多多关心一下皇后吧!”

郑众盯着她为难,她抱着修武往殿内走回,郑众不安唤:“贵人——。”她未再理会。

蔡伦不安上前笑说:“郑公公还是先回去吧,蔡伦瞅贵人最近吃得也香,或许这对未出世的皇嗣也好。”

郑众轻叹一声,瞅了一眼刘卬,沉声道:“算了,反正郑众也料到,这事郑众办不成。”

她与玉儿、月琴、月隐回了殿内,隐约听到了郑众的话,玉儿不安道:“看来那画本就是陛下的意思,并不是郑众暗里拿来的。”

她无力笑笑,幽幽道:“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给他伤了一回,好了,结果又给他捅了一刀,我再受他的好,等他再伤我一回,呵呵,我又不是草船,还要让他再射我一箭再毙命。”说完肚子一痛。

月琴手快接过修武,玉儿不安问:“小姐怎么了?”

她撑着玉儿的手,失声一笑说:“被浩儿赐了一下。”

月琴笑说:“贵人才说完这话,小皇子就赐您,看来是怪您如此了。”

她瞅着肚子,皱眉道:“你个没良心的,还没出来就合着你父皇欺负起母亲。”

玉儿笑说:“小皇子也就逗小姐玩的。”顿了顿道,“小姐,咱们提前准备着吧,小姐的胎如果早产的话,怕也会是这几天的事。”

她凝色道:“是得准备了。”忧道,“不知婉清的胎如何了,她有喜的日子与我差不了多久,别是赶在同一天了。”

玉儿笑说:“这赶在同一天才算好呢!”

她笑笑说:“也是,赶在同一样也好。”

月隐不安提醒道:“贵人,有件事奴婢不得不说。”

她在玉儿与月琴的掺扶下已是回了殿,笑问:“什么事?”

月隐凝眉提醒:“陛下这般宠着那吉成,听说赵宫人最近与皇后常走动,时常还明着给那吉成下不来台,奴婢怕——。”

她知道婉清的脾气,平常性情随和,可自入宫后变得有些尖锐,何况婉清早就说过要治吉成,凝眉问:“那吉成是什么表现?你可知?”

月隐不安回:“听闻每次都异常守礼,对皇后也非常尊敬,赵宫人训她的时候,她依旧是笑脸相迎,从来也不还嘴,所以皇后也找不出这人的毛病。”

她心下沉,喃喃念道:“这吉成这般能忍,当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忙拉过玉儿的手,吩咐道,“你要告诉婉清,别让她与吉成做对,我看这吉成不会是真忍,别最后暗里做了什么伤到婉清,与这吉成为恶划不来,毕竟婉清现下是有喜之身。”

玉儿点头,遂却不喜说:“陛下也真是的,一边对小姐好,给小姐送这么多东西,一边却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婉清想看咱们都看不成,心里怕是早就不舒服了,再加上吉成所做的一些事,婉清要不是大着个肚子,以婉清现在的脾气,只怕当场就会扬她两巴掌。”

她何尝不知,正为此不安时,蔡伦匆匆进来,不安上前提醒:“贵人,奴才听说了一件事。”

她疑惑问:“什么事?”

蔡伦犹豫了一下,抬眸提醒道:“那吉成听闻查出有喜了。”

她一怔,心下微寒,吉成这两个月伴在刘肇身边,可是刘肇并没有给吉成份位,这回有了喜怕会有所改变,可是她早已下定决心,远离那些是是非非,缓下后淡淡道:“算了,不关咱们的事,咱们管她做什么,有喜是好事。”

蔡伦不安说:“可吉成是掸国派来的人,她有喜真是不知道是喜是忧。”

她笑笑,云淡风轻道:“至少于陛下终是件好事。”

蔡伦呢喃着回:“或许吧。”

她见众人皆是面露不安,何尝不明白吉成的利害关系,一个女人能毁一个国,同样意味的就是毁一群人,毁她们这群人本该有的安宁,不经意宽劝道:“她现下只不过是个幸人,在这宫里什么身份也没有,即便有了皇嗣,陛下总不至于糊涂到真封她什么,咱们就不操那些心了。”

月琴上前不安说:“贵人所说在理,陛下即是宠幸了这些女子,想来心里还是明镜如常的,只是现下的情况有一些不一样,刚才郑众也说了陛下最近情绪不对,只怕那脾气是变化不定。”

她何尝不清楚刘肇的脾气,威仪时俨然唯他独尊,爆燥时一双眸子就能杀死人,不说话就让人觉得害怕,好起来却又能把人宠上天,温顺起来就跟个孩子似的你说什么他都听,可却又总是那么令人捉摸不定,转而问:“皇后是什么态度?”

蔡伦有几分头疼之色,不安回:“皇后为宫里乱七八糟的事早已是烦得不行,再来皇后的产期与贵人、婉清皆是差不多,也没得心思管这些事,宫里许多事都是让冯贵人帮着处理。”

她松了口气,笑笑说:“婉婵姐姐在哪都讨喜欢,有婉婵姐姐帮着管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蔡伦皮动一笑,她思及宫中胎儿,缓下笑容忧道,“这宫里已有了修武和梦音姐姐的临颍,只盼婉清那一胎也是公主才好。”

月琴含笑提醒说:“好在吕美人现下生的是女儿,要不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她沉声道:“应该说好在梦音姐姐灵机,早早就让太医说她那胎是女儿,才不至于是像汐月姐姐那般,最后去的是莫明奇妙。”众人心下沉重。

就在这时,外面宏亮的响声扬起:“太后娘娘到。”

众人微怔,玉儿与月琴扶着她出去,迎面便见太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前来,她上前忙屈礼时,太后伸手将她扶住,笑说:“你这么大的肚子,就不用了。”

对于太后这般亲切她很是意外,缓了缓笑回:“谢太后。”疑惑瞅着太后问,“不知太后为何大老远的,跑来邓绥这嘉德宫?”

太后拉过她往前坐下,笑回:“哀家这次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她笑说:“太后请说。”

太后拉过她手,定定提醒:“不要以为这样做,就能躲得过一切风波,这孩子你用尽了心力相护,别到了最后——。”

她疑惑问:“太后这话的意思?”

太后扫了一眼四周的人,她忙示意众人下去,太后失声一笑说:“说真心话,哀家竟然有些真心喜欢你了,你这孩子要是哀家的女儿真不知该有多好。”她更是意外,太后轻叹一声,幽幽道,“可哀家无子更无女,女人活到这份上,莫不是最悲哀了。”

她瞅着太后神情悲凉,心下一片沉重,父亲的死即便是刘庆所造,可是刘庆却也是受了太后的挑动,只是当初太后并没有言明这点,想来从那时开始,太后也是想真心待她了,垂眸道:“太后动了清河王的心思,让他对邓绥父亲下手,邓绥已经知道了。”

太后失声笑笑:“当时我也没真以为他会那样做。”

她本想体谅太后,可太后这话却让她有点哭笑不得,又是一句无意话,说者挑动之举,听着动心之举,喃喃道:“父亲终是不能活的,不管他如何做,反正都是错,这么多人想父亲死。”顿了顿转而道,“太后此前未讲清楚真相,想必就是不想让邓绥心寒吧。”

太后轻叹一声:“哀家知道你与刘庆交情非凡,你那时能去见哀家,着实也暖了哀家的心,哀家也没必要寒你的心。”她勉强笑笑,太后沉声又提醒,“世间许多事本就是如此,对亦是错,错亦是错,总是得有个人来受的。”

她嘲弄道:“听着多有深度的话,不过是感觉是那么回事,实际却是在愚昧人的,难道就活该邓绥父亲来受,活该仙父就该死不成?”

太后微怔,灿灿一笑,解释:“哀家只是一时感触,也非完全是对你父亲之事。”

她沉默下来,也知刚才所说之话有些过激,缓下神来忙屈礼道:“太后,刚才邓绥思及仙父,说话略有些言语过激,对太后多有不敬,还请太后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笑笑,伸手将她拉起来,沉声说:“哀家知道,你父亲与家人在你心里,是比什么都要重要,哀家不会怪你,哀家也明白你这心思。”

她瞅着太后连最后的恨意也快没了,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轻叹一声回:“谢太后。”遂罢起身坐下。

太后却神情呆滞,出神凝眉忆说:“哀家以前也是如此,除了先帝就属家人最重,因而跟着做错许多事。”她不语,太后拉过她的手,神情动容道,“哀家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许多事情也算是看透了,哀家是真心的喜欢你,也希望你将来能比哀家过得好,以还对你造成的伤害。”

她瞅着太后瞠目结舌,太后大老远的跑过来,难道是专与她拉家长?方久才喃喃道:“这不是邓绥所认识的太后。”

太后嘲弄一笑,思及这一生所经历之事,眼泪却猛然落下,略有几分怆凉说:“哀家是从你这位置走过来的,你受的许多罪哀家曾经也受过,所以哀家变得做事是越来越狠,只是最后斗来斗去又如何呢?落成现下这般田地,连假儿子也彻底的没了,而你们呢也全都怨恨哀家。”

她轻咬下唇,何尝不知太后此时的境况,过的是每日忧心忡忡,今日过来与她说这些,想来也是不想被人记恨,取出袖间丝巾塞入太后手中,抓住太后手温声劝说:“太后,您别说了,邓绥明白了,不会再怨您了,陛下虽未再看望您,可是在陛下的心里,陛下依旧是体谅您的。”

太后瞅着她,顿时怆然泪下,紧了紧她的手,泣声道:“哀家就知道你是个能暖人心的孩子,能够体凉别人原谅别人,所以哀家从一开始,就没太对你下狠手,没让人给你暗里做手脚。”

她心下感触,不管这是太后的辩解,还是化解矛盾的利器,终归太后能主动如此,在她明白太后一切的情况下,她心间隐约明白太后变成如今的原由,便喃喃说:“其实要说不是因为窦家人,太后也不会变成这样,是太后的家人拖累了太后,特别是那窦景与那些家奴,他们干了太多让人人神共愤的事。”

太后思及此前之事,忧忧道:“一个家里总会出那么一个让全家都痛疼异常的祸星。”失声笑了笑,又说,“其实哀家也是犯贱,知道他不法就该严惩,哀家与宫里人相斗皆是暗斗,他却明着干些不良的事,可是哀家就这么几个弟弟,哀家就是气他如此没头脑,可又总想他们能过得好。”

她心下感触,喃喃自问:“谁不想自家亲人过得好?”

太后抬眸瞅向她时,眸目里含着镇定却又闪烁星光,提醒道:“你家里的几位哥哥,哀家看品行都端正,还有一股的正义凛然,你与哀家处境完全不同。”

她一怔,瞅着太后顿时不安,身子往后倾,恐惧问:“太后这话什么意思?”

太后盈盈瞅向她肚子,出神问道:“何况你还身怀皇子,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你——。”她猛然将手抽回,警惕又惶恐地瞅着太后。

太后已知她心中了然,悲痛又不甘地泣声追问:“为何女子的命运就非得依附男子?为何女子注定是下贱?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非得在府里在宫里,为了一个并不真心喜欢的男子,都去争着去抢着去彼此伤害?为何皇帝就一定是男子而不是女子?为何没有一个女子能站出来,为天下苦命的女子做主?”

她头皮发麻地瞅着太后,已是惊恐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婉如耳震,可让她神精瞬间崩溃,她从不曾想太后竟能对她说出这等大逆之言,这样的话超出了她所能思考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