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而来的侍婢小娅穿过角门时,看到少夫人站在屋檐之下,呆呆地凝视着屋顶——那个已经消失了林倚竹的所在。
她垂下眼帘,不知不觉手抚左肩,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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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破。
冲破天穹的白柱急速收回,那个白色光罩也向上收起聚在最顶一点,然后打平向四周急速散开,划破半空,正赶向幽扬林的林倚竹不提防,被这劲气一冲,跌落在瓦片上面。
“好强的劲气!”他单膝着顶,白色衣袂飘扬,“不对,一定出事了。”自语着,他忙加速往幽扬林的方向而去。
林中如甘霖初过,一棵棵竹子闪着翠绿的光,竹叶叶尖竟挂着水滴,土壤微湿,鸟儿的欢叫声一阵接着一阵,一派祥和,仿佛是清晨大地初醒的样子,一点打杀的痕迹也没有。林倚竹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着向前走,眼观四方耳听八路。可是这里的一切,仿佛在告诉他:你多虑了。
总算来到正中间,咦,屋子也是好好的呀。他一步跨上台阶,敲门道:“有人吗,有人吗?”
没人?!他轻轻用力一推,门竟开了,门开的一刹那,他看到吴梓诺,她瘫倒在地上,已没知觉。
若论打斗,也就只有她一人像是打斗过后了,其余一切安好,为什么会这样?他疑惑道:看样子,对手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了。只伤人,不伤物?
不,那是他低估了白光的威力。
在最后一刻,吴梓诺发出的白光,足以让一切恢复原貌,免遭破坏之难,这是仙界仁善之法,只有至善之人才会有如此好德,不顾个人安危。而这一仙法,是她入师门之时倚竹仙君首先教授给她的,还记得当时他说:不管如何,天下众生都是无辜,不应让他们承受这灾难的一切,阿诺,你记得,一切修习之法,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前提,没有了仁善之心,就算仙的修为再大,也是一件可悲之事。
师父的每一句话,她不会忘,也不可能忘。
林倚竹看着侧卧在地的吴梓诺,此刻的她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全身早被汗水浸透,面无血色。胸口一窒,林倚竹忙大步上前,轻轻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臂弯中,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见她人事不省,他扶她坐直,左手聚了些许功力,慢慢注入她的后背。未几,他接住又要瘫软下去的她,轻拍她的脸颊:“姑娘,姑娘……阿诺?”
阿诺眼皮微动,癔症一般:“师父,师父……快回来……咳咳……”她猛咳起来,这才苏醒。
没想到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张师父的脸,她眼角流出泪水,惨白的脸上笑容绽放,像深夜中昙花初现,单纯唯美。
她吃力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师父,师父,徒儿想你,很想很想你……”
林倚竹心中微恸,更是不忍再纠正她他不是她师父,他看到她真真切切地对她师父的想念,而临死前,却无法再见她师父一面……
他眼中积聚了重重水波,忍了又忍,这才开口问道:“阿……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啊……”她轻吐一口气,感觉有点力不从心:“魔界……刚才,魔界……大批魔军来袭……咳咳,个个……都是强中之手……徒儿,徒儿没用,修炼千年也抵抗不过……”她又顺了一口气,“师父……对不起,徒儿……有……有辱师门,对不……”她喘息之声越来越重,到底最后一字无法吐出,就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