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味还是跟以前一样熟悉，甚至连呼吸节奏都跟那时无甚差别。
程晓南睁大眼，半醉半醒地看着他，连反抗也没有。
他短暂吻了她后，咬牙切齿在她耳边问，“程晓南，是不是非得两败俱伤你才开心？”她看着他的眼，嘴角弯出一抹怪笑，“对。”
这个解释足以伪装她的狼狈。
不管曾经多深爱，多想念，但现实必须让回忆低头，必须把回忆踩在脚底践踏得一文不值。
他说了句“算你狠”后松开手，独自上车，踩油门离开。程晓南靠着墙壁慢慢滑了下来，她勒住自己双腿看向远走的车子，眼泪呼地掉了下来。她茫然地站起身，冲车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拼命跑向远走的车子，一边流泪一边在想，于凯，不是这样……我不是想来破坏你的生活，只是因为放不下六年前那段感情，我只是不甘心你把我当成陌生人，我只是太想你，所以才会不顾一切跑了过来。
于凯，请你告诉我，六年前，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为什么不去火车站，为什么不跟我读同一所大学。
请你告诉我，在背叛了我之后，你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娶另一个女人。
你知不知道这次来找你，我已经丧失了一切自尊与骄傲。
我不是想两败俱伤，我只是没办法俩俩相忘，没办法把你当作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于凯，请你停车等等我，我需要一个彻底释怀的解释。
…………
车尾灯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出口。
她拼了全身的力气冲到出口，那辆车却消失在夜色中，再也寻不到踪迹。程晓南跑到花园外找了辆的士，坐进去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司机问她去哪，她想起KTV的陆丰，说了那里的地址。
司机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开车叹道，“我每年不知道要捡多少你这样失恋的女人。”
程晓南说，“那司机大哥，我是不是可以借你的车哭一哭？”
司机说，“你哭吧，车里有纸巾。”
程晓南翻出车里的纸盒，开始哭泣，她不是小声默默哭，而是扯开嗓子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鬼哭狼嚎。
她想把自己所有痛苦都哭出来，她想把这六年来的委屈都哭出来。
为什么抛弃她的人可以理直气壮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她却做不到。
她一边哭一边暴力地攥紧拳头，大吼，“程晓南，你一定要加油，不能让他看扁。”
她打开车窗，突然用足了力气朝车窗外咆哮，“程晓南，让所有痛统统见鬼去吧，让所有钱统统来见你。”
司机满脸黑线地开车，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瞥着她，他见过失恋的各种丑态，可绝对没有人比她还雷人。
她是一边哭一边骂一边还能想着赚钱这码事，真是朵奇芭。
司机把她载到KTV门口，程晓南看着计价表上的数字，从包里掏出钱，车费是六十几块，司机看了她一眼，脱口而出，“算了吧。”
她哭得实在太壮烈。
程晓南把钱递给司机，摇头说，“怎么能算了呢？这是车费。”
“不用给不用给了，当学雷锋了。”
“司机大哥，你借车给我哭了都没收费，我怎么能不付车钱。”程晓南下车，把钱扔在座椅上，肿着双眼，笑容灿烂地挥手，“司机大哥再见。”
司机拾起钱刚想装进自己口袋，程晓南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些钱，脸上笑容跟朵花似的，“司机大哥既然不要，我还是自己拿着吧。学雷锋好，真的，我从小就特喜欢雷锋！司机大哥既然想学雷锋，我不能不给你机会，对不对？你都这样帮我了，我也帮你。”她转身就走，只留下司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