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南说，“我不会骗你。”
陆丰哽咽着，再次抱紧了她，开始呼呼大睡，可睡了一会，再次哭了起来，这次他没有闹，只是安静地哽咽着说，“南南，其实我知道白纸变不出人民币。”
程晓南怔住。
“白纸怎么可能变成钱，可我……可我就想坚持下去。”
陆丰从前都是一口咬定，白纸一定能变成钱。可原来，连他自己都知道那只是个谎言。而他却守着那个谎言，日复一日地沉溺下去。
很多时候，我们都守着自己的梦想，到最后发现梦想原来等同于遥不可及，可我们还会坚持，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只要坚持就下去，就会出现奇迹。
就像同一个谎言，说上九千九百九十遍，最后心里认定它就是真相。
直到最后，谎言被揭穿，梦想被打碎，这个世界，身边的人，刹那陌生而不可信。
可是陆丰，诚如你所说，很多时候，大部份人在做着青春的梦，在做着回忆的梦。可最后，物转星移，青春将他们抛弃，回忆里很多东西已经模糊得再也寻不着半点痕迹，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放弃，就像从来都没有过梦想，就像回忆从来都是空白。然而只有我跟你还在傻傻坚持。你坚持把笑话变成现实，而我坚持永远在回忆里揣着一条毒蛇。
不过陆丰，那不要紧，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坚持梦想的权利。
因为有的人……一直在梦想着，从不轻言放弃。
程晓南早上醒来的时候，陆丰还在昏睡，她留了点钱在桌上，写了张字条就匆忙去上班。她今天来得特别早，第一个刷卡，第一个坐在工作间整理资料。
售楼处除了她跟外面的保安，安静得再无声息。
程晓南坐在空空的办公室，心事重重地盯着楼盘资料。资料千遍一律，甚至介绍推销词也没有任何新意。程晓南整理了下资料后觉得无聊，干脆伏在办公桌上补一觉。
办公室里没有声音，于凯也是比上班时间早到，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一个，可是看到伏在办公桌的程晓南才知道，还有人比他更早。他走到程晓南办公桌前，站了好一会，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她伏着睡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高三。
那时候学校的午休就在教室，所有同学都是伏在课桌上午睡。程晓南每次午睡都把后脑勺对着他，可睡着睡着，会无意识地转过头对着他。她睡着的样子很逗，皱着那眉头，嘴角还会挂着点点口水，而他将头伏在左手臂上，偏头看着她，会恶作剧地伸出右手指刮向她的嘴角。
…………
办公室里很冷清，冷清得让于凯有些恍惚，他以为这就是高三的课堂，以为她还是被他戏弄的程晓南，以为那一切从来没有改变。他看着伏着睡的程晓南，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指刮向她嘴角。程晓南嘴角被刮，一下惊醒过来，猛地站起身，迷迷糊糊看着他叫了声，“总监。”
是的，总监。
这两个字让于凯怔了怔，从回忆里抽离，慌忙找借口说，“你这样睡觉影响形像。”
程晓南没吭声。
他想了想，“既然先到，来我办公室整理一下资料。”
“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
“你的意思你不做？”
“没有。”程晓南低下头，纠结着要怎么反抗才能不跟他单独处一室。
于凯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如果不愿意，你就去外面的楼盘模型区跟展示厅呆着，好好研究户型资料。如果那里也不愿意去，嫌浪费你的时间，你可以去接待区的沙发喝茶。当然，就算你现在肯呆以上两个地方，也并不一定能卖掉房。相反，替我整理客户资料也许还能卖掉一套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