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华戎交会的都市(敦煌文化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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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魔影重重罩敦煌(2)

1908年2月,伯希和一行到达敦煌。伯希和一口流利的汉语,很快博得王道士的好感,并且从谈话中,王道士得知伯希和并不知道他把一批写本出卖给斯坦因的事,“他发现这些‘洋鬼子’对于这项秘密,都能守口如瓶,使他感到非常放心。而且他已经开始用斯坦因的捐献来进行他的修复工作。当前,无疑是他寻找另外一笔捐助的时候了”。很快,3月3日,伯希和就被引进藏经洞,并允许在洞窟内挑选。面对数万件珍贵文物,伯希和在惊呆之余,立即作出决定,“一定要把整个书库检查一下,那怕是粗略的检查也好。”“至少我必须打开每一件,认识一下它的性质,同时看一看他是否提供过任何新的东西”。此后的3个星期中,伯希和以每天1000卷的速度,对藏经洞内的文书进行挑选。巴黎吉美博物馆(Museum Guimet)的伯希和陈列室中,有一张努埃特拍摄的伯希和正在挑选文书的纪念性照片,真实记录了当时的情景。在挑选过程中,伯希和把他们分成两堆,一堆是其中的精华,他给自己订立了几条标准:一是标有年代的,二是普通大藏经之外的各种文献,三是汉文之外的各种民族文字材料,这一堆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的;另一堆也是需要的,但不是必不可少的。挑选工作结束后,伯希和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征得王道士的同意,把挑选出来的手稿卖给他。为此,伯希和和王道士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了多次会谈,在伯希和答应保守秘密的前提下,王道士最后同意这笔交易。伯希和以500两银子,换得了他所挑选的文物,经过仔细包装后,这批文物被运往法国。伯希和虽比斯坦因晚到一年,但由于伯希和渊博的汉学知识,他所窃取的藏经洞文献,尽管没有斯坦因多,但却是所有藏经洞文献中最精华的部分。

伯希和在骗取藏经洞文物时,还让努埃特拍摄了数百张黑白照片,给莫高窟当时已发现的所有洞窟照了相,这些照片已在1920年至1924年法国出版的《敦煌图录》中发表,这是关于敦煌佛教艺术图录的最早出版物。

另外,伯希和还详细考察了莫高窟,对每个洞窟都作了编号,特别是详细记录了洞窟中的壁画题记。在他的考察笔记里,除了记载每个石窟的位置及其在整个石窟区的分布方位外,还指出了每条题识、每幅画面、每尊彩塑的具体位置,对壁画内容也进行了考证。由于伯希和在敦煌的考察笔记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引起了敦煌学研究者的关注。1981年至1990年,法国法兰西学院亚洲研究所和高地亚洲研究中心开始整理这部笔记,并在法兰西国家研究中心的资助下正式出版。中译本《伯希和敦煌石窟笔记》也于1993年4月由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

1908年5月30日,伯希和等人结束了在敦煌的考察,一面派人把大批文物运往巴黎,一面沿河西走廊继续东行进人中原,10月5日到达北京,购买图书。伯希和估计他从敦煌获得的文物尚在运送途中,到北京后,对此事严格保密,未露一丝风声。同年12月,伯希和回到河内的远东学院。1909年5月,他又受法国国立图书馆委托,到北京采购图书。此时,伯希和所劫文物已安全运抵巴黎。伯希和随身携带一些敦煌文献,在北京期间,他将这些文献在中国学者面前展示。当时在京的许多著名学者如罗振玉、蒋伯斧、王仁俊、董康、宝熙、柯劭、江翰、徐枋、吴寅臣等,都前往伯希和居住的苏州胡同寓所参观或抄录,伯希和还将一些文书的照片复制件送给蒋伯斧、罗振玉等人。直到此时,内地学者才知道敦煌发现了藏经洞,其中不少珍品已流失国外,中国学者大为震惊,他们立即上书清朝学部,请求采取措施,抢救劫余文献。清政府电令陕甘总督(驻兰州),命敦煌知县调查藏经洞文献,并命新疆巡抚何彦升押运北京,交京师图书馆(今北京图书馆)收藏。早在清政府清点之前,王道士就将其中一些好的写本转移收藏,清理、押运的清朝官员又不尽心,并未将藏经洞文献清理干净,在押运途中又遗失不少。1910年,运送文献的车辆抵达北京后,押运官何彦升并未马上移交学部,何彦升之子何震彝(□威)先将马车接至其家,伙同其岳父李盛铎(木斋)及刘廷琛等人,把许多精品据为己有,然后才交给学部,入藏京师图书馆。何家藏品后来卖给日本京都藤井氏有邻馆,李家藏品一部分归南京国立中央图书馆,今在台北,其他大部分则转售日本。

1902年,在德国汉堡召开了第十三届国际东方学会议,到会者有英、法、德、俄等国专家。斯坦因在会上报告了和阗发掘经过,各国会员决定成立国际中亚及远东探险协会总会,由各国派遣探险团体到中亚及远东各地探险。此后,各国争相组团来我国西北地区,形成了一股考察中国西北的热潮,这股热潮还从欧洲波及东亚的日本。不甘寂寞的日本也派大谷光瑞组织的考察队,来中国西北进行考古发掘。

大谷光瑞是日本京都西本愿寺第22代宗主,1902年,他到英国伦敦留学,是皇家地理学会的会员,对欧洲人在我国西北地区的考察成果比较了解。在国际东方学会议的影响下,大谷光瑞决定组织考察队,到中国西北地区考察,使日本人也跻身于各国考察中国西北的行列。

大谷光瑞于1902年、1908年、1910年先后三次组织考察队在我国西北地区进行考古发掘。1908年,大谷光瑞派橘瑞超(18岁)和野村荣三郎二人前往西北进行考察。1909年11月,他们二人在克什米尔与大谷光瑞会合,橘瑞超随大谷到伦敦,结束了第二次考察。大谷光瑞回到伦敦后,即开始筹划第三次考察。1910年,大谷光瑞派橘瑞超和一个英国随从霍·布斯来中国,他们经圣彼得堡、西伯利亚进入新疆,于1910年10月到达乌鲁木齐。橘瑞超在吐鲁番发掘了阿斯塔那墓地,然后去楼兰、库车、喀什等地。1911年,中国爆发了辛亥革命,由于长时间没有橘瑞超的消息,大谷光瑞派吉川小一郎前往寻找。吉川经上海、汉口、兰州,于1911年10月5日到达敦煌。在敦煌期间,吉川小一郎一方面向新疆各地打电报寻找橘瑞超,一方面又趁等待橘氏的机会骗取敦煌文献。根据吉川小一郎的《敦煌见闻》披露,10月10日,吉川就带了仆从去了莫高窟,“打算和僧人交涉,获取藏于此洞内的唐经”。10月16日,吉川再次来到莫高窟,“直接进入洞内,取了经文的残片”,并住在莫高窟,进行参观拍照。23日“早晨仔细察看洞窟,在众多的佛像中,选出两尊做工最精巧,损伤也少的佛像,和僧人交涉之后买下了,装入行李”。12月23日,“千佛洞的僧人来了,听他说,为了修理洞窟,与肃州进行了交涉,但因为是非常时期,没能从衙门要到大笔钱。因此来我这儿,想卖掉所藏的唐经。但我看他拿来的东西质量都不太好,我让他拿一些更好的东西来,他却不肯痛快答应”。1912年元旦,由于敦煌换了知县,前知县申瑞元“要去肃州,所以前来告别,作为礼品,送给我一卷唐经”,1月17日,“千佛洞的僧人拿了些像蒙古文字那样的经来了,但我不会鉴定,要等橘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