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空间·边缘·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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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克兰福德镇》:被渴望的空间(2)

穷人们会把时鲜蔬菜留在我们家的门口给她吃,他们说话不多,也不会客套,好像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害羞一样。可我敢说,他们那无微不至的关怀总是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坎里。”马蒂小姐因银行倒闭而损失了大部分财产,但女友们并未落井下石,反而自动凑在一起,秘密磋商,每人把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一点收入拿出一些,慷慨地捐赠给马蒂小姐。女仆玛莎得知主人的困境后,执意不肯离开,而是更加细致周到地照顾马蒂小姐。这些在危难中不求任何回报的援助,令长期居住在德拉姆堡的叙述者的父亲都为之动容,并且激动地对“我”说:“玛丽,现在你瞧见了,一种廉洁、清白的生活是怎样赢得周围朋友的!嘿!我若是个牧师,一定能就这件事写出一篇训诫来。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相信你是理解我要说的话的。”克兰福德镇上的女性们不仅对自己周边的人提供帮助,对待外乡人也同样愿意献出她们的热情和关爱。魔术师布鲁若尼先生初次来到镇上卖艺,不幸车翻人伤,镇上的女士们得悉后迅速给他安排了温暖舒适的住处,请来大夫为他诊治,并且争相上门照应,提供最丰富营养的食物,直至这位外乡人痊愈重操旧业。人类美好的品性和道德情怀就在第二空间中,如涓涓细流般清透而不息地流露出来。这是盖斯凯尔夫人渴望的生存环境,也是读者所期待的空间。

至此,我们又走到了岔路口,和那个顽皮的孩童再次相遇:德拉姆堡(第一空间)——克兰福德镇(第二空间)——德拉姆堡在向理想空间趋近的过程中由外界因素的介入而发展成相对具人情道德的空间(第三空间)。当我们沿着第二空间的道路继续前行,具体到克兰福德镇上每位独居的女性时,便会惊喜地发现三元空间结构将会又一次地呈现。此时,由女性团体构成的克兰福德镇便成为第一空间,虽然她们生活安闲舒适,但两性共存的生活依然为她们所向往。马蒂小姐在谈到格伦米尔夫人的婚事时说道:“我并不想否认有个男人在家是碍手碍脚的,我也不想根据自身的经历得出结论,尽管我父亲是个十分整洁的人,每次回家都要像一个女人一样把鞋擦得干干净净,但是男人总是知道在困难的时候该如何行事。因此,有个可依靠的男人在身边是件很惬意的事。”此外“我”还注意到:“在一群同伴中,只要有一个人宣布自己已经订婚,那么其他的未婚女士就会一个个感到心绪不宁,坐立不安,显出反常的快活,穿上崭新的衣服。这种种反常的现象,实际是在用一种无言的、下意识的方式宣布:‘我们也是待字闺中的处女’。”如此可见,两性社会是她们心中共存的美丽而遥远的梦,两性和谐共存的生活空间是她们仰望期待的第二空间。这样,克兰福德镇(第一空间)——两性和谐共存的社会(第二空间)——克兰福德镇向两性和谐社会发展过程中因众多因素的介入而形成的空间(第三空间)的三元空间立体图依然成立,如此衍生下去,同样枝叶纷披。所以,在以《她乡》为代表的一元性别社会构成的女性乌托邦小学中,形成的树枝形状的立体图,在以《克兰福德镇》为代表的二元性别社会构成的女性乌托邦小说中,也一样清晰呈现,宛如人体的基本骨架,支撑着女性乌托邦小说的继续成长和发展前行。

参考文献:

[1],[法]卢梭.爱弥儿[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

[2],[美]玛丽·沃斯痛克拉夫特.女权辩[M].谭洁,黄晓红译.,广州:广东经济出版社,2005.

[3],[美]凯特·米勒特.性政治[M].宋文伟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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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盖斯凯尔夫人.克兰福德镇[M].徐新、顾明栋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6.

【内容摘要】《爱情生活》是作者对现代性社会中人的生存陷入困惑后的艺术探索。在小说中,身体成为欲望表达的对象,人与人之间越来越无法达到真正的沟通和理解。作者将这种欲望和现实的矛盾通过社会关系的不断变化表现出来的同时,也表现出对重建精神圣殿的强烈渴望。

【关键词】爱情生活;空间;身体;权力;陌生化

以色列当代著名女小说家茨鲁亚·沙莱夫的成名作《爱情生活》凭借其对女性意识的深刻发掘一举成名。小说着力描写女主人公伊埃拉同丈夫约尼以及情人阿耶厄的情感纠葛。小说中各色人等相互之间都存在某种联系,但同时都是有着强烈自我意识的相对独立的空间个体。近年来,“空间”成为一个染上强烈现代性色彩的词语。波德莱尔曾说“现代性就是短暂、瞬间即逝、偶然”。空间也不例外,它是由无数个碎片组合而成,这些空间碎片不断位移、不断分离重组,因此,空间边界是模糊的,空间的构成是多元的,空间关系也随着不同的地理环境、社会环境、心理环境而不断改变。犹太民族自从形成以来,战争、流亡就一直伴随着他们。混乱、短暂、死亡等各种阴影无处不在,个人的生活与存在也破碎流离,因此,个体空间关系更加复杂和多元化。福柯曾说:我们生活于一套关系之中,这些关系勾画了各种场址的轮廓,彼此无法还原,也绝对不能彼此重叠。也就是说空间关系总是处于一种不稳固的状态和不断重组的过程中。小说《爱情生活》中,伊埃拉的情感空间总是在约尼和阿耶厄之间徘徊不定,心理空间动荡不安也正是这个原因。本文将通过对小说中叙事空间的分析,探讨各种社会关系不断变化时,个体空间不断复杂化、人际交往不断陌生化的现象,以期对生活在多元化时代的人们建立合理的交往关系作出有益的参考。

一、社会关系的变化对个体空间关系的影响

《爱情生活》之所以能连续十六周占据畅销书排行榜榜首的位置,当然有其对性爱进行大胆描写的因素,更多的则是因其对女性意识在两性关系的矛盾中不断觉醒的细腻描写,以及对灵魂、本我与心灵深处的情感世界的深入发掘。作者将这些主题安置在了不断变化的社会关系之中。个体空间关系的变化总是由地理空间、社会空间以及个体心理空间所控制,这些空间形式又在特定的时候形成空间区隔,使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趋向于陌生化。社会关系是由无数个空间单元所构成,空间单元之间的关系不断发生变化,使得社会关系更加复杂化,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小说《爱情生活》正是在不断变化的社会关系之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空间叙事。

场景的变化会引起居于其中的个体空间关系的变化。小说中,“场景就是空间叙事的基本单位”,“场景与场景的转移衔接形成小说的叙事结构”。随着场景的不断变化,人的心理空间也会发生变化,个体空间关系也会随之改变。从伊埃拉父母家中,到巴黎时装店,到阿耶厄的公寓,伊埃拉和阿耶厄之间的关系逐渐发生了变化。场景的变化为个体空间关系的变化创造了条件。特别是在左岸——巴黎时装店,戏剧性的空间位置恰好为戏剧性场面的发生提供了必要的场所。狭小而且相对封闭的空间为两人的身体接触提供了客观条件,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身体上,这都直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医院中,面对约瑟芬,伊埃拉是科曼的女儿,而在厕所中,伊阿两人又变成情人关系。厕所是一个隐蔽的空间,为私密关系的发展提供了必要条件;在家中,伊埃拉和约尼是夫妻关系,而出了家门,伊埃拉最想见到的却是阿耶厄,很明显“家”这个特殊的地理空间决定了伊埃拉和约尼的伦理关系,一旦走出这个特定空间,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便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人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个体空间关系与社会关系的变化是相互影响的。

列斐伏尔认为,“社会空间既是行为的领域,也是行为的基础”。小说中,伊埃拉和阿耶厄的关系总是受制于社会空间的变化。如阿耶厄总是在离伊埃拉家尚且有一段距离时就停车,他称之为“安全界限”。对于阿耶厄来说,他公寓之外的所有非隐蔽空间都具有开放性,他们必须保持在社会空间能为他们提供遮蔽的范围内才是安全的;在阿耶厄丧妻的第二个晚上,伊阿二人又开始偷情。然而在白天,伊埃拉只能被锁在卧室里,就在隔壁的客厅里,前来哀悼的人络绎不绝,形成一个开放的社会空间,这个空间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逾越道德规范的行为发生的。然而,仅是一墙之隔,外面的阿耶厄是丧妻的悲伤者,里面的阿耶厄却在偷情的快乐之中挥汗如雨。当伊埃拉再也不能忍受被锁在卧室里的生活时,她成功出逃并作为一个吊唁者出现在客厅里,这时她立即恢复了科曼女儿的身份,与阿耶厄形成一种丧妻者和吊唁者关系。这种悖论性的关系正是作者对现代人生活方式的一种嘲讽,它最终必将导致人际关系的混乱。因此,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社会关系都会引起个体心理的变化,从而引起个体空间关系的变化。这种状况是普遍存在的,其间很难找到一个制衡点。在阿耶厄的公寓中,某种来自身体的欲望总是在噬咬着伊埃拉的灵魂,但是图书馆中的她又渴望被救赎,因此,她总是处于沉沦和救赎的两难矛盾之中。

二、个体空间关系的陌生化

小说中的各色人物虽然都处于一种相互联系的状态中,但是人与人之间的陌生感和独立性是无处不在的。这种现象一方面是个体交流的不正常关系引起的,另一方面也是空间区隔所造成的。

首先,个体空间交流的不正常关系在小说中处处可见,它是引起人际关系陌生化的主要因素。小说女主人公伊埃拉曾对丈夫约尼说,“什么时候你的脑袋里才形成这样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