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记忆,是游戏。
初中的记忆,还是游戏。
游戏着读完高中,并侥幸上了本科。
本科毕业了两年了,游易还在游戏。
游易的二十多年中似乎只有游戏,若要找出点不同的话,那么会是dos下的寻宝、小霸王上的魂斗罗、超级玛丽、windowxp下的扫雷,以及之后开始接触的奇迹、传奇、魔兽、CS……
大学四年,游易埋在dota的世界里,并莫名其妙地结识了习玲,然后就稀里糊涂地与习玲成为了男女朋友。
他们一起玩着游戏与青春,一起享受着快乐时光。
毕业了,游易在大学城附近找了份工作,在应届生中,他的运气还不错,而习玲则凭着靓丽的外表与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进入了一家世界500强企业的人事部。
两人合租了一套房子,并因着习玲的偏爱,游易开始接触英雄联盟。
即时战略游戏对游易有着极大的诱惑,无论是dota、cs还是lol,游易都不会厌倦,然而游易并非一个游戏高手,所以在一次次即时对战中,他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的同时,也要一次次承受失败时的不甘与愤怒。
但他从来不会把这些不甘于愤怒化作侮辱性的文字,他只会反思失败的原因,和局面走向崩溃的关键点,思考在那局面中应该去做哪些事情。
但这些对游易都没用了,他的游戏水平已经到了瓶颈,在操作、反应、大局观等方面,他不具有更高的成长可能,所以他虽热爱着游戏,但他曾梦想的职业生涯早已成为泡影。
就这么过了两年,换了两次工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游易又一次失去了工作,这次在尝试了一个月的求职后,游易失落地埋进游戏。
熟悉的英雄,熟悉的地图,熟悉的游戏……
时间流淌,胜利、失败、失败、胜利、胜利……夜已深。
游易看了看窗外的夜幕,又打量了房间一遍,唔,玲还没有回来。
于是游易继续着游戏。
无法在游戏中爆发,便只能在游戏中灭亡……这一局格外的漫长,当游易昏沉着退出游戏时,已经十二点了。
饿了,游易打量着房间,玲仍然没有回来。
游易泡着泡面,看着没有玲的房间,他感到了孤独。
于是他端着泡面来到电脑前,点击鼠标,再次匹配游戏。
30秒!
这一个月,玲好像回来得越来越晚。
27秒!
她在做什么呢,她公司最晚也会八点放的。
25秒!
都过十二点了,她会不会是在公司附近玩错过了末班车?
……
在最后一秒时,游易点击了退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等待玲接听。
良久,电话通了,那头只有沉默。
游易问道:“玲,怎么还不回家,都这么晚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然后游易忐忑地等待着回应。
“你玩你的游戏好了,我自己会回来!”动人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只是语气有些冷。
游易支吾着,却又在片刻后变得流利:“我……游戏……玲,我担心你!你现在在哪儿?我出来接你!”
房门打开了,习玲挂掉电话走了进来,她脸上有些苍白,眼角泛红。
游易被这一幕惊住了,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关上门并将习玲搂在怀里:“玲,你怎么了?”
习玲伏在他的怀里,却并未回应。
良久,习玲幽幽道:“易,你喜欢我吗?”
游易心中一颤,却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喜欢了!玲,你问这个干什么?”
游易将习玲抱得更紧。
习玲又问道:“易,你为什么喜欢我?”
游易似乎感觉到天将倾覆,他定定地看着习玲的双眼,那双眼正被水汽淹没,一双泪痕顺着脸颊滑落。
游易颤抖了下,而后说:“这大晚上挺冷的,咱躺被窝里暖和暖和吧!”
习玲不为所动,重复了一次,声音由小到大,尾音中甚至带着点歇斯底里。
游易紧紧拥抱着习玲,过了会儿,他松了力,只是将玲环在怀里。
声音初时带着颤抖,到后面便自然了。
“玲……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在大学里,我们一起玩着游戏,并一起幻想着成为游戏史上最优秀的职业玩家,我们为着同一个幻想努力着,那时,我很快乐。后来毕业了,你让我跟你一起玩英雄联盟,可是一年后你突然跟我说你要戒游戏了,那时我真的很失落,整整一个月,我玩游戏时都提不起劲。”
“后来我们闹了几次矛盾,你说要我戒掉游戏,可是你不知道,游戏对我有多大的意义!我的整个人生里都在游戏,没了游戏,我的人生也将没有意义!”
“不在游戏中爆发,就在游戏中灭亡……我现在工作也没了,朋友们也很长没联系了,现在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你,和游戏……我已经没有信心了,我给不了你幸福,我们……”
整个过程中,玲都只是静静地听着,游易越说到后面,习玲脸上的苍白便更深,泪水已将她的整张脸打湿,一同被浸湿的自然还有游易的T恤。
游易说到最后猛地停下,他的脑海中如有重锤在猛击。
“我已经这样对不起她了,又怎能说分手……我已经没资格拿起这把断情的剑了啊!”
游易陷入沉默。
玲却冷笑:“我们分手吧。”
游易为玲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但又如何擦得尽?
叹息一声,游易松开双手:“对不起,我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而后越过玲,便要离开。
玲却将他推到一旁,而后向屋外走去。
“易,你说你的世界里已经只剩下我和游戏,现在我要走了,就把游戏世界留给你吧。”她指着显示屏还停留在游戏大厅界面的电脑说着。
出了门口,她又突然停下。
游易跟在她身后,无声哭泣。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两个人流着泪,不言不语。
但此刻的别离是注定的。
玲柔声道:“易,别再沉迷游戏了,房租我交了半年,这半年里,你好好适应下,找个工作,别再受一点委屈就……”
语至凝噎,终是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