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佟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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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开始写日志。

今天与往常相比,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毕业两年多了,大家却难得相聚。在今天的同学会上,有人不经意间提到了童羽,这让我心里一阵悸动。童羽离开我已经那么久了,但自己时常还会感到惆怅和茫然。

如同我面对空空如也的博客空间时的心情。

正如童羽所说,人其实是健忘的。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人总是要面对此时此刻。现在是过去的结果,未来又是现在的结果,所有的人和事都不会白白的,毫无痕迹地消失,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过去我听他说出这些故作高深的言论时,只会展露出自己天真稚嫩的笑容,因为我并不是那么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静之后,我发现自己在看待一些人和事的时候,也会有了新的角度。

如果不把自己和他之间的一些事,用文字的方式进行梳理一下。我可能会怀疑那一段生活经历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盛着咖啡的杯子里腾起淡淡的热气,味道溢满整个房间。墙上挂着乡村画家安德鲁的《情人》和其它几幅水彩画的复制品。

桌前的佟佟木正憨态可掬地看着我,发出善意的微笑。我也不由地会心一笑。佟佟木是一只可爱的公仔熊,也是我平日里最好的玩伴。

你笑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假装发怒,一只手就把它拎了起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手臂,有点痒痒的感觉。我用手指戳着它的圆鼓鼓的肚皮说,看你还敢不敢不理我,快说。看它在我面前一副束手就摛的样子,我也会忍俊不禁,不愿再折磨它了。

真是个傻丫头。我耳边蓦地传来那曾经熟悉的声音。我愣住了,好像自己一下子回到了2002年的初夏,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又在我脑海中浮现。

阳光似乎只衷情于南方,而我所在的厦门大学,是唯一可以看到海的学校。

在这个还不算热的时候,自由地伸展身躯,呼吸着湿润的空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因为学习绘画的缘故,我常会一个人呆在图书馆里面,慢慢地欣赏,细细的品味着那些艺术名家的作品。这种感觉也是蛮不错的。但每每此时却无法静下来,总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

我心里一阵慌乱,站起身来要离开,却一头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只听对方叫了声“哎哟”,几乎跌倒。

我下意识地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但那个人好像比我还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没事,真的——

我这才抬起头望着他,对方的脸上,竟多了几分羞涩。

他的笑容像阳光般灿烂,他看着我说:你好,你是岑晨吧,我是化学系大四的童羽,刚才正想跟你打个招呼,不成想撞着你了。不好意思啊。对了,我知道你喜欢看卡通,有一部刚上映的片子《千与千寻》,你要想看我可以给你作翻译,当然本人的水平有限。就是不知能否赏光——

我下意识地想说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但我的眼睛一触碰到他那双充满热切期待的目光时,就说不出口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我的内心,有一种热腾腾的感觉,和不可抑制的兴奋在我心底里萌生。

我好像平生第一次有了这么坚定的勇气,望着他说,好吧。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次完美的邂逅。

但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已翻开了新的一页。

在学校的演讲会上,作为高材生的童羽,此时会一改平日的腼腆,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每当我听得呆若木鸡的时候,他会远远地冲着我,作出一个顽皮式的微笑。

他会在楼下安静地等我,不管多久也不会烦闷。这在我们女生公寓简直引起了公愤。我们常会为了躲避别人的干扰,而徘徊在草丛之中,连蚊子都熟悉了我们的气味。

休息的时候,他也会带着我到处去逛着玩。我们吃遍了学校附近的各种小吃。我不知道身为北方人的童羽,是否真的爱吃这些小吃,还是为了谦就我。

我们相约去海边看海鸥,这真是一件令人兴奋和惬意的事情。我们追逐着海鸥的身影,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看着它们时而高飞时而低翔,展开翅膀,在蓝天和海水之间掠过,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直到我们瘫软地倒在沙滩上,任潮水从身上流过。

童羽望着我的脸,大声地说,岑晨,我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蔚蓝的天空,清澈的芙蓉湖,宽敞的图书馆,在我眼中变得格外的美丽。这都是因为童羽在我的身边。

南方的雨季总是没有征兆,说来就来。

童羽本来打算在厦大读研,可他在天津的父母却一意孤行,坚持要送他去国处念书。

童羽照例每天送我回女生公寓。

那天童羽打电话,约我和他一起去照大头贴。见到童羽的时候,他却送给我一个公仔熊。我被它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说跟你一样像个木头,就叫佟佟木吧。

我们一起照了好多好多的大头贴,我记不清自己开心得笑了多久。

在回学校的路上,下起了暴雨,我们躲进一家路边的咖啡馆。我们相对而坐,他却低着头,一点点地抿着咖啡。我刚要说话,他却突然开口了:岑晨,考研的事有结果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收到了。唔,前几天就寄来了,一直想跟你说——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站起来转身就走。我朝外面的大雨中冲去,童羽在后面大喊我的名字。我拼命地跑,不辨方向,任泪水和雨水在脸上交汇,恣意横流。

佟佟木,你知道吗。我的心被刺痛了,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我在心里不停地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女生公寓的,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

枕边的手机一直在响,被振动地掉在了地上。

我捡起来,给童羽发去短信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会在全身蔓延开来,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