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满月,漫天繁星密布围绕着月儿,更衬得月光皎白,王府上下都浸没在如水的月色中,点点灯火萦绕四周,还未完全盛开的梅花若有似无的飘着暗香,宁王府本就修葺的清雅,这番雅致的景儿更是如梦境一般。
或许是这景色太让人的心思放松沉静,或许是之前喝的酒起了后劲儿,看着这双眼睛,不知不觉间梓舞没了动作。
那人依旧面无形色,似乎对梓舞的反应习以为常,只是眼角弯弯含着一丝笑意。
低沉的嗓音好像在轻声吟唱,“想不想学?”
“好啊。”
意思到刚才的那句好是出自于自己的口中,梓舞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出了神,忙得别过脸掩饰自己微微泛红的双颊,可那人已经伸出手递过一只筷子给她,梓舞伸手接住,触及到微凉的一个物体便用力抓住。收手的时候发现筷子还在对方手里,手中触感有些怪异,梓舞低头一看,自己抓着的哪里是筷子,分明是一截手指。
梓舞这下脸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到耳根,忙得抽回手放在桌下,“刚……刚在酒宴喝多了,有些犯晕……”
解释的话还未说完,那人已把筷子放在她面前的方桌,“不碍事。”
秋风起,那人的发带松动从头上滑落,墨发随风散开,有几缕越过小方桌扫在梓舞脸上,淡淡的痒痒的,梓舞不曾知道原来男子的头发竟也可以这般柔滑,月光照着两人倒印在盛着水的碗中微微晃动似梦似幻,秋风吹动了发丝,也吹出了碗中的涟漪。
“你二人在房顶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呢?阿玉,你今晚把我一人丢在酒宴,独自在这儿喝酒赏月竟不带着我!”
梓舞和那人被屋顶下带着些气愤的声音唤回头,屋下一人身穿紫色袍子,竖着眉毛,瞪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由于生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说话间手指还点了点。‘会生气的年画娃娃’这是梓舞的第一反应。
“你认识这个葡萄?”梓舞看着葡萄指向他俩人,口中叫着阿玉,想来二人是认识的。
“混小子,谁是葡萄,小爷姓秦名二,哪来的蛮小子在这里放肆!”葡萄瞪着梓舞。
对面叫阿玉的男子不曾阻止自己,眼中带着些兴味,梓舞见状便也逗起葡萄来,“瞧你一身紫衣,长得又圆润可爱,不是葡萄是什么?”看着底下的小人气的跳脚,梓舞被逗得哈哈大笑。
葡萄嘴角一撇,圆圆的眼睛蒙上水雾,眼泪要掉不掉,委屈的声音还带着颤抖,“阿玉,你是要同这个外人欺负我吗?你当真不带我玩儿了是不?”
“秦二,这位公子开玩笑的。”阿玉开口,缓沉的嗓音莫名的安抚人心
葡萄吸吸鼻子,撇高的嘴角才平复一些,“那你带我上去,我也要喝酒赏月。”
阿玉回身跃下,抓着秦二的腰带回到屋顶,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秦二一坐上来就不愿正眼看梓舞,刚才被她叫自己葡萄他可是记得清楚,梓舞知道自己的玩笑惹恼了人家,“在下梓舞,今日有幸结实二位,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你这人记性怎么这般不好,刚我不是说了吗,小爷名叫秦二,他是阿玉。”秦二对梓舞不满自然是话里挑刺儿。
梓舞双手抱拳,“原来是秦老弟和阿玉兄,幸会。”
“你这人怎么这般厚脸皮,谁是你老弟来着,还有谁让你叫他阿玉来着!”秦二一听自己辈分低了梓舞,又出声抗议。
梓舞被凶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秦二的个头还不及她,也不过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她不叫他老弟叫什么?
一想秦二之前说的话也有些出入,思及此便也顺着秦二的话说道,“那我不叫他阿玉叫什么?你自己说的你叫秦二,他是阿玉,那我不就要叫阿玉了吗?阿玉,阿玉,你能怎样?”
“大胆,你这混小子看我……”秦二说着便要站起来,无奈他不懂武功,在倾斜的屋顶摇摇晃晃险些摔下去,幸好阿玉及时出手扶住他。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秦二就不要介意了。”
经过阿玉的劝说,秦二这才甩袖‘哼’了一声后坐下,阿玉分别递给二人一杯酒,“今日有幸共饮,喝下这杯酒,日后便是朋友了。”
“好,一杯酒,一个朋友,那今日我就交了你们二位这个朋友。”梓舞说完抬头饮尽。
秦二虽有些不太情愿,但是在阿玉的眼神怂恿下,也抬头干了这杯酒。
“钱公子当心点儿,小梅麻烦你打盆热水可好?”巫蝶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梓舞听见巫蝶的声音,低下头看见一位家丁扶着千夜回到院子,巫蝶跟在后面。
“是我兄长回来了,我去看看,今日不能学习以碗击乐真是可惜,日后再请二位喝酒。”梓舞说着就要走。
“等等。”阿玉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你兄长应该是喝醉了,这是我晒干的菊花,拿去泡茶可以解酒。”
梓舞接过纸包,双手抱拳,“多谢。”
梓舞跟着家丁进屋后,院子也静了下来,秦二有些不满,“阿玉,你干嘛对他那么好?”
“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乐轻朗的师妹今梓舞,是自己人。”
“我道是谁能让你这般热情,还以为你改了性,原来是阿轻的师妹。”秦二了然,随即煞有介事的从头到脚打量阿玉,装模作样的摸摸下巴,色眯眯的调笑,“想不到我家阿玉披头散发的样子蛮有风情的,阿玉来~转过脸让小爷看看。”
说着,秦二就要上手去摸阿玉的脸,阿玉筷子一动,点住秦二的穴道,秦二的手停在半空。
“我家秦二小爷果然还是不动不说话的时候最可爱了。”无视秦二哀怨的眼神,阿玉端着酒杯,视线却在那忙前忙后的身影上。
梓舞跟着家丁走进房中时,家丁正要扶着千夜躺下,梓舞上前准备帮忙,一股酒气迎面而来,梓舞微微皱着眉头,扶着千夜的头摆好枕头让他躺下,再帮他把鞋子褪掉,想起怀里的菊花可以解酒,便走到桌前提起茶壶想要泡茶,一提起茶壶才发现壶里的水已经空了。
梓舞拦住一位家丁,“这位小哥,请问厨房在哪儿?我想泡杯茶给我兄长解解酒。”
“我正好回去路过厨房,公子随我来吧。”家丁很热心的要给梓舞带路。
“那就谢谢小哥了。”
梓舞随着家丁出去后,一直站在暗处的巫蝶这才走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巫蝶才轻声走进屋,坐在千夜**边定定的看着**上的男人。
这样默默看着他有多久她自己说不清,只知道在很小的时候他们便认识了,不记得是在何时起她便一心想要成为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子。
夙家灭门之后,她潜心习武,也是想要帮他分担血海深仇。后来成为杀手查出当年奉旨带兵灭门的正是当今宁王,为了掩饰身份踏入**,接近宁王只是想要了解夙家灭门的原因。
她说过,她从不曾觉得自己脏,也不曾后悔过,她终其一切不过是为了在他身边帮助他达成报仇之梦,因为明白他心中的苦,便不求他会爱上自己,这样陪着他就足够了……
千夜虽是醉了,但还是察觉到身旁有人,张开眼看到是却是几个重影不断晃动,巫蝶为了掩饰身份不能与他过于亲近,便以为是梓舞,心中泛出一丝暖意,“梓舞别担心,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那人影顿了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切落入了第三个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