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精整天的工作就像在飘浮当中,心里像在撑船,而且是随时会沉的船,她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一心只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后,她被芳姐那句没有良心的话彻底给释放。
“阿精呀,不就是个笨得要死的舍友嘛,没啥好担心的,大不了,我给你找个合住的朋友,不要太为这种人难过。明明那男的就不喜欢她,她还要贴上去,根本就是自找的!”
看看这话,看看这话,她已经很难过了,她只是有点想要请假的念头而已,还没有说出来呢,这种在商言商、完全没有人情味可言的地方,她是没法子再待下去了。
当然,在她一脸轻松地辞职前,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板爱你吗?是你的钱多点还是你的人多点?”
最后,唐精也发表了她的意见,她说她不感兴趣他们的感情问题,她只是到时间后就来领她最后的那份工资。
工作的几个月,身边的同事没少啃关于老板与老板娘之前的浮浮沉沉,她也会加入其中的猜想八卦团,但是在她的心里,那一丝丝的羡慕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试问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金钱、地位、尊严、还有一个有爱的家。她真的好想这个爱在温暖没有伤害中存在。可惜,现在她看来都很遥远,因为她有家不能回,回去后她便要像个牲口一般,相亲,结婚,生子,然后困在那个边远的小山村,听外出的人诉说那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地美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行走,她宁愿孤独一人,也不要像以往的领家大姐们,过着既知的未来。
人生真的很奇妙。本来她还在想着将来会如果行走在这世上呢,她的一个冲动就帮她解决了所有的问题。真的好希望,跟着时间走,一切都会好起来……
也许走了这一步,她那不顺当的姐姐负担又要重了,但她还是做了,而且是没有方向地做了。不管她选择如何行走,她的未来都不在眼前,下一个转角会见到些什么,都很难预料,至少她是迈出这一步了,只能是兵来将当,水来土掩了。
夜晚,健玲总算是醒过来了,虽然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也无大碍。大家都认为这机会应该留给宋子明,毕竟,他们两个该有的瓜葛,这下是怎么扯也扯不掉了,因为他们会从心里认定,这样的爱情,如果也不能有好的结果,这个世界就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如果不能,既生愉又何生亮的历史悲剧将会重演,这下,是绝对的悲剧,因为再也没有那种天地不公的道理,没有那层性别的鸿沟。
唐精其实话不多,虽然心里可以连一根头发是怎么长成也会思考,但是,人的脑袋所想并不是全都会从嘴巴里出来。此时此刻她见着建玲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纱布,再加上医院里的药水味,她感觉她们所有人都病了,很严重,是病入骨髓的那种疼痛。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地勇敢?”唐精余痛未了,她想不通建玲哪里来的胆量,原来世上真有生死不弃的爱,是否她口口声声提醒自己世上有爱却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信任过,到底她有没有资格可以得到一份真真正正的感情?
建玲是个冷冷清清的女人,她内心的社会现实早就把这个社会看透,原本她是将爱情当狗屁,偶尔便自嘲地讲些冷笑话,发些无良感慨的一个人,遇上宋子明后,不知为何她沦陷了,也许这就是常人道的,越是不轻易投入感情的人,一旦投入便如泥入江海,无法自拔!
此时的建玲千言万语只以淡淡的一笑回之。那笑容清新怡人,令唐精如沐清风。
没有为什么,做便做了,想做便做了,如果自己不去做,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追随自己内心深处的选择,即使是不归路,我要走,便走,谁也不可阻挡,谁也不可以!
众人乖乖地带上了门,独留这对有缘有份的男女。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其实换个方向想,这未尝不是福,对健玲来讲,这是她应得的福份。至少,是为自己争取来了一个公平的对待。
梗美挨着唐精,表情为难。上次她代她看了一下唐遥,按她的判断,似乎情况有点不一般,但是唐遥没有跟她多说,她也不便多问。只是,她总觉得她要告诉唐精,不然她会很不安。
“小精,有点事情我必须跟你说……”
梗美拉着她来到大门口的石阶上,一字一句地将她所见到的,听到的,联想到的都一一说给她听。唐精强忍着不将内心的委屈哭出来,这是在外面,不管有多么难受也不能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哭,她不能给外人看扁了,即使没有人认识她。
她相信梗美,她知道好友是不会骗她的,只是这来得太快了,快得她似乎接受不了。或者说是她的条件不允许接受。如果姐姐失败了,她又没有工作着落,再加上本就没有存款在身,这下子,她们是寸步难行了。
爸妈是不会理她们的,从小的教育就是自生自灭,而最让她担心的是,万一姐姐欠债,她该怎么办?是的,她不会有事,但是姐姐有事便是她的事,亲人不安生,她永远也不安生。
“小精,别想了,也许我错了呢?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事情未必就是没得救。”
有得救吗?她太清楚自己的姐姐了,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即使已经知道是自己的错,她也会一头载进去的。她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姐姐的结局会如何?
到底会到怎样的地步,她现在不敢说,但她不抱美好的希望,她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样她才会临危不惊,做出正确的判断!
唐精转头见到准备走过来的一群人,突然果决地正视梗美,要她保守秘密:“你不可以跟她们说!”
梗美正想说话,丁洋就一马跃过来拍着两人的肩膀,还不知是真开心还是佯作开心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夜场节目?要叫上我们哦,不可以偷偷自己去。”
梗美一把拥开他的咸猪手,非常厌恶地说:“滚开!别把人想得都跟你似得没有良心,姐姐现在还没有出院呢,就想着玩。离我远点,烦着呢!”
“美美!他是一片好心,别这样对人说话。”唐精边说边拉上梗美整个手臂,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刚才她差点就掉眼泪了,现在眼珠里还有水呢,忙伸手揉搓。
梗美怒气冲冲地扶上好友,眼神依然不放过一旁无辜状的丁洋,似乎所有的难过都是他造成。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错得只是她们生在这个无爱的家庭,需要自己努力做人,错的是这个社会从来就不会关心像她们这样的弱者,给一片她们可以安稳的栖身之所。如果她们常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可以收容她们这样的暂时需要照顾的人,其实又何须这样的苦?
事实没有这么一个地方,今日不知明天事,很可能她们一个行差踏错就会混落风尘,世上哪个女人留着千金大小姐不做,唯做那任人唾骂的婊子,坏人?
也许他们都太过年轻,之后的何去何从无人作答,又或许他们心中都有答案,只是总在关乎着她们两个弱者,所以,一时之间二个男生都止足不前。唯有程明基,他轻轻地开口问他们是想找个地方落脚还是现在就先回去。
方世渊依然不作答,丁洋很洒脱地说:
“梗美是一定要请假陪小精的,我是一定要当护花使者的,世渊当然也是等我走了再一起走的啦。不如,小精,我们三人陪你睡觉吧?”他满眼放光,幻想着晚上的时光,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个鬼主意出现呢。
下意识地两个女孩齐声道他‘变态’。程明基一笑置之,建议他们可以暂住他那里,反正他地方大。于是,当晚宋子明就留在医院陪建玲,其他人都回去歇息。可惜唐精一直担心着姐姐的处境,失眠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