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忍者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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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曼陀谷老妪相助(2)

老妇人摇摇头,说道:“这幻术叫做‘眼见为实’之术,因受之于天竺的非空大师,而天竺有一种花叫做‘曼陀罗花’,因为这种花提炼的汁液可令人产生幻觉,所以我们便以曼陀作为姓氏。”

李义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幻术的名字取得真怪,幻术明明是假,为何却叫‘眼见为实’呢?”

老妇人笑道:“当年非空大师传下此术,虽为助国平乱,却也是入道方便一门,旨在令人参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破除人们的‘眼见为实’之想,故而取名‘眼见为实’。据说当年敝祖先便是因修习此术而悟道。只可惜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后人,功利心盛,向道心薄,辜负了先人,当真不肖啊!”

李义南拱手说道:“想不到曼陀一族的忍术原来如此高妙,实在令人敬佩。”

老妇人摇摇头道:“各族的忍术都是一样,本没有什么高下,分别只在习术之人而已。大人已经被老身耽误了许久,大人的几位朋友想必也等得急了,请大人快些过去吧,恕老身不远送了。”

李义南向老妇人躬身一揖,道:“前辈请多保重,在下告辞了。”背起断腕的黑衣人,正要动身,又停下问道:“不知可否请教前辈的尊号?”

老妇人笑道:“曼陀臻的贱名不值一提啊,哈哈哈……”老妇人蓦地从李义南眼前消失,那几声笑声也如射出的箭矢一般,迅速远去,落下谷中去了。

李义南背着断腕人沿路走了不足一里,果然看见那块断崖石。到得近前,三名黑衣人已经等急,深怕李义南再出事,今见李义南从后面走出来,又惊又喜。几个人赶紧扶李义南上马,断腕人昏迷未醒,与矮个子共乘一马,五人四马即刻动身下山。路过山顶的小木屋时,李义南见屋门未关,向内一瞥,只见那个看马的中年汉子被堵住嘴巴,像个粽子似的被反绑在床上。

下山时快,不消半个时辰,几匹马已经疾驰在大路上。跑了一个多时辰,天际开始泛白。大家不敢稍怠,鞭影频扬,大道绝尘,一口气奔出三、四百里,直到天近正午,方来到一座小镇。

众人寻了间客栈,先为断腕人清洗包扎好伤口,安顿他在客房休息。矮个子出去买回来几套衣衫让大家换了,又叫店家送了酒菜到房里来。大家这才围坐一起,吃饭说话。

李义南端起酒杯率先向众人敬酒,说道:“李义南承蒙各位相救,不胜感激。还没有请教各位壮士大名。”

高个子起身哑嗓说道:“大人太客气了,属下等皆是西牛货道风子婴长老手下七手邑的忍者,在下名叫摧尘,这位接应大人出来的是我二弟定天乾,这是我三弟工倪(指着矮个子忍者说道),那位断腕受伤的是我四弟,名叫巽涛。”

李义南边听摧尘介绍,边与诸人一一对视点头,随又说道:“李某被施幻术困在曼陀谷中五、六日,多亏各位兄弟冒险相救,方得脱身,我先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三人也随之干杯。

定天乾笑咪咪地说道:“其实大人被困在曼陀谷中不过两日两夜而已,并非有五、六日之久。”

李义南奇道:“我在幻境中明明是经历了五、六个日夜,定兄如何却说是两日两夜?”

定天乾说道:“这是大人的错觉,中了幻术之人常常会把一日当作数日甚至数十日,也有人将很多日当成一日的,总之幻境中的时日全都是错觉。不知大人当时是怎样中的幻术?”

李义南便把当时曼陀容转过身去柔声说话,吩咐手下招待自己,自己突感头昏眼黑,随之却恢复正常,不知如何便中了幻术之事说了。

定天乾微笑说道:“大人是中了曼陀容的‘一如既往’之术。这幻术乃是‘眼见为实’幻术中的一支,厉害之处便是让人在身中幻术之后并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初中幻术时,见闻感觉与中招前一模一样,故名‘一如既往’。她当时之所以转过身去,便是怕大人看见她施术时结手印的样子。”

李义南叹道:“竟有如此厉害的幻术!定兄说的结手印便是她们每次都做的那个奇怪手势么?这是她们施展幻术时必须做的?”

定天乾答道:“正是。不止是施展幻术需结手印,很多种忍术要施展出来都需要结不同的手印,还要配合念诵不同的真言才行。”

李义南说道:“难怪每次我都听到她们发出‘咿——’的一声,这便是她们在念诵真言么?”

定天乾笑道:“不错,不过这只是她们真言中的最后一个字音,不同忍术的真言,念诵方法也各有不同,有的需要大声念出全部真言,有的需要小声念诵,有的需要全部在心中默念,有的真言需要前面的部分出声念、后面的默念,有的真言需要前面的默念、后面的出声念,有的需要前后默念、中间部分出声念,有的需要前后出声念、中间默念。”

李义南说道:“原来忍术中有这么多关窍。”

定天乾道:“还不止是真言的念诵方法如此繁杂,很多忍术所结的手印也不止一种,常常要结很多种手印才能施展出一种忍术来。”

李义南叹了口气,说道:“我出宫之前还不相信忍术有何厉害之处,今日看来,忍术当真是神秘莫测,并非寻常武功可比。我听说忍者多以所习忍术为姓氏,但不知几位兄弟的姓氏是否也同所习忍术有关?”

摧尘答道:“我们的村子叫做‘七手邑’,便是因为我们这一族忍者所擅长的忍术共有七种,一是‘摧手’,可徒手碎石断金;二是‘定手’,可止住人身的心风脉气,令人无法动弹,如同入定一般;三是‘工手’,可巧设、破解各种机关;四是‘巽手’,其疾如风,可后发先至,超过对手的速度;五是‘鬼手’,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六是‘山手’,出手重如山,拍地成沟壑;七是‘飞手’,可抛物远至百里之外。这七种忍术,我族中人各承一术,继承何术便以何术为姓,却省去‘手’字,大人据此便可知我兄弟各人所长之术了。”

李义南听摧尘说完,忽然想起曼陀谷牢房中的一扇扇被打开的铁门,遂问道:“在曼陀谷牢房中,是否便是工倪兄打开的那些铁门上的大锁呢?”

工倪颔首,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李义南又问:“看守牢房的那个忍者象假人木偶一般,一动不动,想必是定兄的杰作吧。”

定天乾合十说道:“让大人见笑了。”

李义南说道:“定兄这门忍术颇有些象武术中的点穴功夫,只是被点穴的人或全身瘫软,或肢体麻木,不似定兄的忍术这般,竟象神话中的定身法一样。”三人听了都哈哈一笑。

李义南又道:“那****在成纪楼与巽涛兄交手时,见他眼神奇异,似呆似傻,又好似睹物不见,闲淡中又透着深思模样,不知是何原因?”

摧尘笑道:“我四弟这门巽手之术关键在于一个‘快’字,若要任何时候动作都能快过对手,首先便须看清对手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能错过。然而常人的眼睛有一个共同的缺陷,那便是时刻都会集中在一点上,无论你向哪里看,目光总会停留在那里,如此便会失去对周围其他事物的观察。所以巽手忍者的眼睛必须象镜子一样,见任何事物,犹如不见,其实却无任何不见之物,眼前的一切方能明明朗朗地显现,如镜照物。故而我四弟的眼睛看上去呆而无神。”

李义南啧啧称奇,起身道:“李某能结识诸位兄弟,何其幸哉!我再敬各位兄弟一杯。”

众人一齐举杯仰饮。

李义南放下酒杯说道:“不知各位兄弟如何得知我与巽涛兄弟被关在曼陀谷中?”

工倪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最近探明那成纪楼是北道目焱手下的一个信站,专门负责替目焱传递消息,成纪楼的掌柜便是北方河洛邑的色位忍者徐丙丁。”工倪身材虽然矮小,声音却异常浑厚,举手投足也显得相当老成持重,这是李义南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

“河洛邑的色位忍者?”李义南反问了一句。

定天乾知道李义南对忍者了解不多,便耐心解释道:“我们忍者按修为深浅和身份高下分为五等,从低到高依次叫做‘色忍、受忍、想忍、行忍、识忍’,能修到识忍之人寥寥无几,当世除了被封为国忍的四大长老之外,也不过有五人而已。据说识忍之上还有一层叫做‘圣忍’,乃超凡入圣的悟道忍者,不过几十年来我们从未见过。”

李义南点点头,工倪接道:“这河洛邑并不是从非空大师传下的正宗忍者一脉,而是目焱继承北俱卢道长老之位后收买的民间术士。河洛邑的忍者擅长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目焱又传授他们一些基本的忍术本领,所以他们尊伏羲为祖师爷,各用自己本来的宗族姓氏。大人想必也已见到徐丙丁在房****有羲皇的画像牌位。”

李义南“嗯”了一声,工倪又道:“曼陀族忍者会定期与成纪楼联络,将徐丙丁他们收集的消息带去给目焱。那****与四弟巽涛奉命去成纪楼,一来是探得徐丙丁有一封重要的信函要交给目焱,我们想去把它截下来;二来如果可能也可以趁机将这个信站捣毁。我和四弟在那徐丙丁的房中搜索信函时正巧被他撞见,他甫一进门便掷出一支‘空无常’想要取我四弟性命,当时他距离四弟不过四尺之遥,四弟不及多想便将他的空无常拨回,谁料他竟被空无常刺死。”

李义南插问道:“‘空无常’便是那个象枪头样的兵器么?”

工倪点点头。定天乾从腰间取出两样东西递给李义南,李义南接过一看,一样正是空无常,一尺来长,刃、柄各半,通体纯钢打就,兵刃形如扎枪头,只是两刃锋利似刀。另一样却是件暗器,直径如铜钱大小,中间有圆孔,四周有六个突起的尖齿,仿如闪亮的星星一般。

定天乾说道:“最初忍者所用兵器乃是‘金刚橛’,原是佛门法器。后因使用金刚橛须专修一法,并非所有忍者皆能修习,加之携带金刚橛须得恭敬,不便随意藏于身上各处,况且一旦亮出金刚橛,世人多有识得乃佛门法器者,不利于忍者隐藏身份,故而便将这金刚橛做了改动,去掉手柄上的各式形象图纹,只做成朴素样式,又改橛头的三棱三刃为双棱双刃,好似短剑一般,如此既便于所有忍者使用,又便于随意藏秘携带。我们将这新兵器唤做‘空无常’。”

李义南边把玩着那柄空无常边说道:“空无常,这名字取得倒有趣。”

定天乾道:“诸法本空,世事无常。这名字意在提醒我辈勿执著生死、胜负,真正的胜利并非是斩断敌人的头颅而是斩断自心的烦恼,并非是断取敌人的性命而是断除生死轮回。”

李义南点点头,道:“这些佛理我便不大懂得,不过如此看来,这空无常仍不失为一件法器喽。”

定天乾笑了笑,又指着那枚铜钱大的暗器说道:“这件暗器便是忍者常用的‘星镖’,各族忍者所用星镖略有不同,有三齿、四齿、六齿和八齿等多种,又有空心和实心之分,另外其形状也颇有变化、不同之处。”

李义南将空无常和星镖还给定天乾,工倪接着讲道:“我们将徐丙丁的房间翻遍也没找到那封信,碰巧这时曼陀谷的忍者瞿云来与徐丙丁碰头,我便抢先跃出成纪楼藏在暗处,四弟自与那瞿云周旋。此时徐丙丁已死,我们便想从瞿云身上找出信的线索,不想大人此时也来到徐丙丁的房中,瞿云想必是要借大人之力脱身,故而假意喊了句‘还我哥哥命来’,令大人误以为是她哥哥遭了奸人毒手。大人果然出手助她,让她侥幸逃脱,四弟便一路在后追赶,岂料大人也紧追不放。”

李义南插问道:“工兄为何要藏身起来,却不出手帮助巽兄共同截住那瞿云?”

工倪答道:“自然是为安全起见,因为瞿云不可能是一人前来,我二人若同时现身,一旦中了对方埋伏,则无人营救,更无人报信。况且以我四弟的巽手之术,一般的色、受、想位忍者在武功上绝不是他对手,故而我藏在暗中观察,以兹策应。”

李义南点头表示明白,心道:“那巽涛身手的确厉害,没想到连中等的想位忍者在武功上都不是他对手,而这位工倪却如此心思缜密,隐忍不露,看来皆非等闲之辈啊!”

工倪接着说道:“我一直悄悄跟在后面,追到山中,我见大人被那队官兵挡住去路,还以为就此可以摆脱大人了,没想到大人后来居然又抄近路赶上了。后来四弟中招被斩断右手,大人拿出忍者令表明身份却被幻术所迷,我都看在眼里,只是苦于斗不过她们五人,只能一直在暗中尾随,一路跟踪到曼陀族的老巢,我不敢跟得太近,便守在曼陀容家的大门外,见四弟和大人进去不多时便先后被人抬着出来,送到那个小院里去了。我这才出了曼陀谷,来寻大哥摧尘和二哥定天乾共同去营救大人和四弟。”

李义南道:“我还有一事不明,瞿云既然是曼陀谷的忍者,为何却不姓曼陀呢?”

定天乾回道:“想来这瞿云本不是曼陀族人,多半是从小被曼陀族收养的孩子。一般如果是被忍者收养而非族人亲生之人则不会使用忍者的姓氏,这是为了明白区分她的血统。因为有些忍术只有本族的血统才能修练,外人无论如何努力也练不成。”

李义南叹道:“忍术当真匪夷所思。今次工兄报信相救,我理应敬工兄一杯,只是巽兄却因我之误,断了一只手,李义南当真羞愧难当。”

定天乾却笑眯眯说道:“大人不必自责,不知者不怪,何况此次意外寻到曼陀族的巢穴所在,也是另有收获。至于我四弟的断手,我三弟已经在那山上拾了回来,回头送四弟去东胜神道的药师村,找药师族忍者帮忙,或许可以为四弟接上断手。”

李义南奇道:“世上竟有这般医术?况且此地乃大唐之西,东去寻医,路途遥远,只怕到了那里这只断手也早已腐烂。”

定天乾说道:“大人不需担心,我们有一种药粉,可保证断手不腐。当年一伙倭奴流寇侵扰福州、广州一带,南瞻部道的坚地长老率人将其剿灭,并将匪首的首级传送京师,当时正值盛夏,便是用这药粉撒在首级之上,虽经多日也不曾腐烂。药师一族向来以神奇的医道忍术著称,传说当年有位识忍药师叶,曾经施展‘起死回生’之术,将咽气不久的死人救活。如今纵然没有药师叶这般高明的医道忍者,想来接只断手应该还不成问题。”

李义南微微颔首道:“但愿他们能将巽兄的手接好,也可聊慰李某愧疚之心。”

摧尘说道:“大人请放宽心,饭后我和二弟便即刻启程送老四去东道的药师村,我三弟工倪陪大人去收一件大礼。”

“什么大礼?”李义南感到奇怪。

工倪微微一笑,道:“到时大人自然会知道。”

李义南心道:“这兄弟三人,忍术不同,性情也大异。老大摧尘是个直爽汉子,性情急躁,老二定天乾待人和气,耐心沉稳,老三工倪却是深藏不露,心思缜密。细想来,倒是与他们所习忍术相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