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忍者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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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幽幽深谷殉国忍(2)

坚地微微用力握了握光波翼的手,说道:“孩子,不怪你。记住,绝不可相信目焱,只有破了……”坚地咳了一声。

光波翼忙接口说道:“我知道,只有破了烦恼阵,才能救出三道的弟兄们。”

坚地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在我的禅房里,禅床地下一丈深处,藏着我……全部忍术的法本,都是留给你的。”坚地的呼吸有些急促。

光波翼说道:“义父,您现在告诉我这些为时尚早,等您过了八十寿辰再传给我吧。”

坚地笑了笑,说道:“好孩子,别让我的忍术失传了。”

光波翼忍痛应了一声。

坚地又道:“翼儿,我知道你对朝廷……很失望,但是,咱们不能……不能放弃……”坚地的眼神忽然转向海音慧,喘息声停了下来。光波翼忙轻唤道:“义父,义父!义父!”

海音慧轻轻拉起坚地的手说道:“该放下了,你安心去吧。”说罢为他合上双眼,双手合十,不急不缓地念诵起六道金刚神咒来。

“啊阿夏沙玛哈,啊阿夏沙玛哈,啊阿夏沙玛哈……”光波翼拭去脸上的泪水,随着海音慧一同念诵。咒声好似细雨一般轻轻飘荡在谷底,让光波翼渐渐从极度的悲痛中平静下来,也让坚地的脸上浮现出安详的笑容。

良久,光波翼起身说道:“海音阿姨,如今这谷底倒是个最安全的地方,您先在此静坐调养一阵,待我办完事之后再来接您。”

海音慧道:“翼儿,你可知道我与你义父为何会轻易中了埋伏么?”

光波翼微微一怔,说道:“莫非是他?他去探过路,将您二老引入了埋伏圈?”

“你知道?”海音慧反问道。

光波翼道:“我在崖顶听见了他的声音。”

海音慧点了点头道:“翼儿,你千万要小心!”

光波翼唤来一只仙鹤,因不知遮族忍者是否尚在崖顶,便驾鹤兜了个大圈子,仍从试情崖的南麓飞过去。

光波翼此番吸取了教训,让鹤儿贴地飞行,接近崖顶时便从鹤背上下来,徒步奔了上去。

奔上崖顶,一路未见人踪,光波翼亦未觉脉气有何异样,看来遮族忍者同先前那些弓弩手都已经离去了。

光波翼又站在崖畔向崖底望了望,忽然身后袭来一股巨大的沙尘浪,呼声啸啸,气势磅礴,转瞬间便将光波翼吞没。

沙尘过后,崖顶空空荡荡,从东面树丛中走出一个人来,来到崖畔四下看了看,刚刚转回身来,忽然他脚下一空,从地下伸出一只手抓住其右脚脚踝,向下拖去。

那人反应却快,身子向前一扑,同时左脚狠狠蹬向抓住自己右脚那只手的手腕,那只手若不及时放开,非得被他这一脚蹬断不可。

松开手的同时,那人已扑了个前滚翻,随又连续纵开几步,离去十余丈方才停转身来。

那人甫一站定,距他丈余远处的地面忽地蹿出一人,朗声笑道:“原来是沙大哥,好身手!”正是光波翼。

沙楼没想到光波翼追来得如此快,又吃了一惊,忙施礼笑道:“原来是光波兄弟,失礼失礼!适才我还以为是北道忍者,冒然出手,险些伤了光波兄弟,还请见谅。”

光波翼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沙大哥怎么在这里?”

沙楼道:“我与长老和海音先生遭了埋伏,对手有数百人,皆用弓弩,又有遮族忍者用了禁术,让我们无法施展忍术,混战中我们走散了,我藏身在树丛中躲过了追杀,如今不知长老他们在哪里,故来寻找。光波兄弟为何会来这里?”沙楼边说,边盯着光波翼的眼睛。

光波翼道:“我们收到海音先生的讯息,说你们遭了埋伏,我便匆匆赶来相助。”

沙楼讶道:“哦?那你可曾寻到海音先生他们了?”

光波翼点点头道:“适才我来到崖顶,也遇见了那些弓弩手,被他们逼下了悬崖,幸好我大难不死,还在崖底发现了义父他们。”

“哦?他们现在如何?”沙楼连忙问道。

光波翼声音一沉,说道:“义父他们身受重伤,如今尚昏迷不醒。”

沙楼神色凝重,说道:“我这就下到崖底去。”

光波翼道:“沙大哥,你还是与我一同去寻目焱,向他讨还公道。义父他们在崖底暂时不会有危险。”

沙楼道:“想要寻到目焱谈何容易?纵然寻到他,以你我二人之力恐怕也奈何不了他。我看还是先去看看长老他们情形如何,再从长计议。”

光波翼冷笑一声道:“你还不肯放过他们么?”

沙楼一愣,反问道:“光波兄弟,你这是何意?”

光波翼道:“义父他们并未昏迷不醒。”

“如此说来,他们都告诉你了?”沙楼眼中透出一股杀气。

光波翼道:“我跳崖之前已听到了,是你下令让他们放的箭。为什么?”

沙楼恨恨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直说了吧。当年先父与坚地他们一同参加懿宗皇帝的选试大会,先父虽然未能胜过四大国忍,忍术却也十分了得。可恨坚地老儿,受封为南瞻部道长老之后,竟然只授予先父想忍之位。”

光波翼道:“我听说令尊乃是一位忠厚长者,从未听说他对此有何怨言。”

沙楼道:“忠厚便该任人欺负么?”

光波翼道:“忍术之高下本也难以轻下定论,高手临敌时亦难免会有失误之处,或许令尊在南道选试会上比试忍术之时有所失误亦未可知。再说,父亲在儿子眼中永远都是最了不起的,不是么?”

“放屁!”沙楼怒道,“先父本来便是一位当之无愧的高手!坚地老儿根本就是任人唯亲。海音慧有何德能?坚地当年便封她作了行忍,不久又晋为识忍!谁知他们之间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混账!”光波翼不禁大怒。“枉我义父对你赏识有加,恩重如山,不但封你作了行忍,又常常委以重任,授你黑带之职,你难道都忘了么?”

“恩重如山?哈哈哈哈!”沙楼大笑道。“那是他心中有愧,心中有鬼。幽兰谷中,有几人的忍术能够同我抗衡?坚地他不用我用谁?若非我才智远过他人,坚地早将我踩到脚下不闻不问了!再来看看你,你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当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他为何竟敢授予你行忍之位!就不怕触犯众怒么?”

光波翼忽然平静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卑鄙小人,为了小小的私愤,竟然做了叛徒奸细。”

沙楼嘿嘿一笑,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北道的大功臣,目长老最为倚重的得力助手。”

光波翼冷冷说道:“看来义父的大仇果然要算在你的头上。”

“怎么?他死了么?坚地死了?”沙楼兴奋地说道:“他终于死了,他该死!”

见光波翼愤怒地瞪着自己,沙楼笑道:“怎么?你不高兴了?你想为他报仇?我告诉你,不但坚地的仇要算在我头上,整个三道忍者的仇都应该算在我头上。如果不是我给他们带路,他们怎么会轻易进入秦山的迷阵之中?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忍者,进山之后便觉察到了异样,是我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我记得进山的路径,又事先说出了一些迷阵中的路径、地势,才让他们去掉了戒心,大胆走进了迷阵。你说,目长老是不是该给我记头功?啊?哈哈哈哈!”

光波翼冷森森地盯着沙楼,沙楼又道:“小子,你要想报仇便趁现在,让我看看你这位南道长老的义子究竟有何能耐,是不是名副其实的‘行忍’?”行忍二字被沙楼咬得又慢又重。

突然,沙楼的头顶上方丈余高处凭空现出一块大石,直向沙楼砸落下来。随即又有数十块大石纷纷出现在沙楼头顶上空,形成一个方圆四、五丈的乱石伞盖,一时皆向沙楼袭来。

只见沙楼并不惊慌,举起右手向上一指,刹那间那些大石便尽皆化作细沙,如雨般哗哗地洒落在他身体周围,沙楼便好似站在一顶大伞之下,竟没有一粒沙子落在他身上。

沙楼嘴角露出一丝蔑笑,双手向两侧一分,光波翼脚下蓦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脚下的土石尽化作细沙,飞旋着迅速向那漩涡中倾泻下去,宛如一个巨大的沙漏一般。而光波翼头顶上空却源源不断地降下大量的细沙,这一泻一降,光波翼很快便湮没在黄沙之中。

光波翼在沙中展开坤行术,却根本无法行走,因他每迈出一步,那流沙竟能随着他的身体流动。光波翼便转而施展起师行术,却发现那流沙竟也不比流水,水中尚有浮力在,那流沙竟能化去他踏在沙中的每一步的力量,好似踏在空中一般,完全没有着力之处,身体依然飞快地随着流沙向下沉没。

“好一个流沙术!”光波翼心中暗自赞道。随即收了师行术,同时施展起坤行术与化石术来,在脚下接连化出一块又一块的长石,趁那石块刚刚出现,尚未随流沙流走之际,稍稍借力,踏着石块奔出流沙漩涡,来到寻常的土石地中。此时光波翼已身处地下二十余丈深处。

沙楼见光波翼被自己的流沙术吞没,半晌没有动静,却不敢大意,仍不断施展忍术,让那流沙不间断地流入地下深处。

忽然,沙楼身子一个趔趄,脚下的大地遽然倾斜,沙楼所立之处直径三十来丈一块圆形土地有如巨大的锅盖一般迅速翻转过来,那大锅盖足有六、七丈厚。

沙楼反应极快,趁那锅盖尚未翻成直立状之前便已足下发力,向锅盖边缘处蹿去。只是那锅盖太大,这一蹿只能蹿出十丈远近,距离锅盖边缘处尚有四、五丈距离。

锅盖翻转迅速,此时已成倾覆之势,只在盖缘处留下一丈多高的缝隙。

沙楼脚下失去借力之处,身体不断下坠,连忙左掌向身后斜下方拍出,一股沙浪喷薄而出,借助沙浪反推之力,沙楼再次向前上方蹿出。眼看那锅盖边缘处即将合上,沙楼右掌前推,激射出一股黄沙,将那锅盖翻转后留下的大坑边缘处击穿,在坑壁上透出一个直径不足两尺的圆洞来,斜通到地面上去。

沙楼堪堪如个弹丸一般从斜洞中蹿出,那大锅盖也轰隆隆地翻转完毕,重新合到地面上,地面已是光秃秃一片,好似刚刚被开垦过的农田一般。

此时光波翼已站在地面上,哈哈笑道:“沙行忍果然名不虚传。”

沙楼哂笑道:“这便是坚地的成名忍术——地覆天翻之术吧?不过如此。”

光波翼微微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不过是地覆天翻术的二、三成功力而已,用来酬答沙行忍的流沙术罢了。”言下却是嘲弄沙楼的流沙术功力不济。

沙楼“哼”了一声道:“大话谁不会说?还有什么真本事尽管使出来,免得误了自己的小命!”

说话间,沙楼脚下的土地不断化作黄沙,并且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很快便形成一大片沙地。沙楼蓦地向前扑倒,一下子便融入沙地之中,不见了踪影。

黄沙扩散得更加迅速,眼看蔓延至光波翼脚下,光波翼纵身跃上身旁一丈开外的一棵大树,此时那黄沙便如潮水一般愈发汹涌起来,浩浩荡荡地浸满了整个山顶。

光波翼攀在树上四下观望了一回,忽觉身体失重,身下那大树唰唰地陷进沙地之中,好似被那沙土吞吃了一般。光波翼连忙纵身跃起,蹿到另外一棵树上,立足未稳,脚下大树也已开始下陷。光波翼只得再次跃起,如此接连纵跃了几次,落脚的大树都被黄沙吞没。光波翼再度跃起之后,却已没了落脚之处,方圆百丈之内已是光秃秃一片,草木无存,只剩下黄沙漫漫。

此时光波翼身在半空,若想避开这黄沙倒也容易,只须立时化作一只鹤儿,扇扇翅膀便可远走高飞。光波翼却在跃起的刹那,心中有了主意,当下便飘落在黄沙之上。

光波翼双脚甫一落地,便有一股沙浪涌起,欲将光波翼卷入其中。光波翼却早有防备,落地便起,双足并未踏实,只在沙地上轻轻一点,便纵开一大步。

前面沙浪扑空,未及光波翼落地,其脚下又已涌起一浪,迎向光波翼。

眼看光波翼双脚即将触到那浪头,脚下倏然现出一块大石板,将那沙浪压了下去。

石板落地,刹那间便没入黄沙之中。光波翼却得以踏借石板,又复跃出十余丈远。

这一回沙浪并未出现,光波翼身下的一大片黄沙却开始涌动起来,好似热汤沸腾一般。

光波翼也不理会,仍只轻点沙地,再次跃开十数丈远,落下时离崖畔已近。原来他一直都是朝着崖畔方向纵跃。

光波翼见那沙海沸腾欲蒸,沙海的边缘却止于崖畔一尺之处,崖畔有一尺宽的地方并未化作黄沙。光波翼不禁微微一笑。

此时那黄沙不再平静,未及光波翼落地,蓦地喷涌出数道巨大沙浪,冲天蔽日,将光波翼层层围住,眼看光波翼再也无处可逃,头顶、身旁尽是黄沙,汹涌澎湃地向他扑噬过来。

光波翼双手结印,身体周围倏尔化出厚厚一层岩石,从头至脚将自己封了个严实,便好似在一个巨大的石蛋当中,又那石蛋脚下尖尖,如个石椎一般,重重地砸进沙地之中。

沙层并不甚厚,石蛋一砸到底。光波翼立时施展坤行术,穿过石蛋遁入地中。那石蛋与黄沙甫一接触,便被黄沙迅速侵蚀,很快一个巨大的石蛋便都化成了黄沙。

光波翼入地之后,黄沙便追赶过来,将光波翼穿过的土层迅速蚀化成沙。光波翼不紧不慢地在地中奔行,黄沙便不停在身后追赶,将光波翼行经之处蚀化成一条充满黄沙的隧道。

忽然,光波翼从距离崖顶十来丈高处的崖壁上钻出,纵身跃在空中,平展双臂,化作一只白鹤飞了起来。

黄沙一直紧追光波翼不放,此时也已将崖壁蚀穿,黄沙便如瀑布一般哗哗地从崖壁上的隧道口子中倾泻而下。

光波翼重新飞落在崖顶,收起鹤变术。

崖顶的黄沙倏然消失,只见沙楼从光波翼入地之处的地洞口中跃了出来,却是满头大汗,面色恍白。

原来光波翼见沙楼将身体融入沙中,知他施展了沙蚀术,可将黄沙触到之物都蚀化成沙。但这沙蚀术颇耗脉气,施术者与黄沙融合一体,全赖脉气摄持,虽然施术者能随心所欲地攻击敌手,却也不得不与黄沙同进退、共存亡。

光波翼正是知悉这沙蚀术的底细,故而从一开始便将黄沙引向崖畔,又故意诱引沙楼追杀自己到地下,将黄沙从崖壁上蚀穿洞口泻出。沙楼若不能及时收手,一旦随黄沙一同泻下悬崖,则黄沙飞散于空中,沙楼必然脉气随之四散,到那时便无法再遁形于沙中,而现出原身,如此则必然跌下悬崖,粉身碎骨矣!

沙楼融在沙中,虽能凭借脉气感知敌手,一直紧追光波翼不放,却无法在地下视物,更不辨方向,自然被光波翼引入歧途。待黄沙从崖壁上倾泻而出,他才发觉上当,于千钧一发之际骤然收起沙蚀术,跃出地面,却已大损脉气,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