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忍者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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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看乐殿戏言邀赏(2)

未及他说完,僖宗笑道:“这话李爱卿也曾对朕说起过。”说罢看了看李义南,又道:“朕并非让你以忍者之身入朝为官,而是想让你脱离忍者之身,完完全全地做个将军。”

二人闻言皆吃一惊,光波翼忙回道:“陛下,微臣生来便是一名忍者,自幼生长于忍者道中,与忍者为伍,诸道忍者中多有相识,如何能够脱去这忍者之身?更何况臣粗鄙无知,不过仗着天子洪福,侥幸得胜两回,哪里有什么真本领做得朝中的将军?还望陛下三思。”

僖宗微微一笑,说道:“爱卿不必自谦,万事皆有变化,这些事情在朕看来,都不成其为障碍。”

光波翼又道:“目下北道忍者助贼作乱,正是三道忍者竭力平叛、收复北道之时,臣也理当尽力于斯,如此方是微臣分内之事。”

僖宗点头道:“收复北道,确实也需要你多多出力才行。至于做将军嘛,倒不急于一时,朕是希望你能有所准备。北道终有一天会收复,朕却想让爱卿能够常留在朕的身边,为国效力。”

光波翼忙施礼谢恩。

僖宗又问道:“眼下北道那边有何动静?”

光波翼便将北道与其他三道互换人质、订立盟约之事详细回禀,并说道:“眼下北道忍者对微臣的一举一动颇为关注,既然双方已约定,各道忍者均不得现身军中公然助阵,臣以为,眼下正是全力以赴收复北道的大好时机。”

僖宗略加思索道:“既然如此,爱卿便多加用心,早日平了北道的叛党,收复令尊旧部。相信以爱卿之才智,不日便会收复北道失地。朕今日加封你为‘诸忍者道招讨草贼使’,统领东西南三道忍者,讨伐北道。”

光波翼忙跪倒说道:“陛下,微臣区区一名晚辈忍者,如何能够担当如此重任?三道长老非但忍术出神入化,更是德高望重、智勇过人,尤其南瞻部道坚地长老,向为诸道忍者所敬重,臣以为,理当由坚地长老担当此任最为合适。”

僖宗道:“朕委你此任,乃是看重爱卿谋略过人,且对朕忠心不二。三道长老忍术虽高,谋略却未必如你,爱卿不要再推辞了。希望你早日收复北道,不要令朕失望。”

光波翼无奈,只得领旨谢恩。僖宗又赏赐他许多金银、玉佩、珍珠等物。

从东内苑出来,光波翼惦记着陆燕儿之事,同李义南回府之后,便借口有事出府,重又潜入宫中。来到珠镜殿侧院一看,已然空无人居。以天目术观之,仁寿公主却犹在珠镜殿中。

光波翼便又施展师行术,于地中行走,来到东内苑,从看乐殿一直向南,沿着那马车方向去寻。一直寻到灵符应圣院,终于看见陆燕儿坐在一间房中,正提笔而书。

光波翼心道:“原来陆姑娘已搬到这里居住,看来皇上的确是不想令人知晓她的行踪,故而将她藏在这个僻静之所,这便当真有些蹊跷了。”

光波翼在地下观察陆燕儿,见她搁笔后对着那字发呆,不知不觉,眼泪潸然而下,“噼啪”地滴打在纸上。不久进来一位妙龄少女,陆燕儿忙将手中那纸藏在一摞书稿之下,迅速拭了拭眼泪。少女走到陆燕儿面前,说了几句话,便拉着陆燕儿一同出门去了。

光波翼在地下听不到声音,见她二人离开之后,便钻出地面来看。只见陆燕儿房内布置得极为华丽舒适,幽香沁人。再看书案上,摆置着几本乐谱和诗集,另有一本《千字文》,最下面则是陆燕儿适才书写的那页纸,上面写道:

君在上林东,妾在上林西。虽是同林鸟,不能同枝栖。君伤两鬓白,妾哀一心碎。心碎十二片,片片随君去。

光波翼为之一动,心道:这陆燕儿原来还是对黑绳三情深意切,或许她有难言之隐,被迫陪伴了君王么?她同黑绳三分别一年有余,再见时便成了两只各飞东西的劳燕,何以世事如此无常?

念及于此,光波翼忽然想到蓂荚与自己分别也有一年多光景,再见她时,不知她是否也已嫁为人妇?光波翼不敢如此想,更不愿如此想,曲池小院中那股如绞的心痛似乎仍未退去。

光波翼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寻到蓂荚!

正看字呆想,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曲调甚怪,或者说毫无韵调可言,忽高忽低,好似不会吹箫之人在胡乱吹奏,然而每一音阶又清清楚楚,听得出底气十足。

光波翼侧耳倾听,那箫声不长,间断不久竟又重复一遍。

光波翼疑情顿起,顺着箫声来向偷偷寻了出去。

光波翼身法迅捷,未及那箫声断绝,便已寻到东内苑东墙之外,眼见一青衣男子手握长箫,正从一棵大树上纵身跃下,转身向城内飞奔而去。

光波翼足不稍怠,当下展开师行术,潜入地中尾随青衣人而行,心中倏然忆起铁幕志也曾在宫中巧遇过一名忍者,当日以为那忍者在偷窥孙遇与李义南的夫人,今日见此人显然也是一名忍者,却不知此人与当日入宫偷窥者是否为同一人?为何来此吹奏怪异箫声?

追至城中,青衣人缓步下来,到了永兴坊,却有另一男子在等候,那二人各自跨上一匹马,径向城西奔去。此时天色近晚,城门将关,那二人出了金光门,一路向西奔驰。

出城不久,那二人便分道扬镳,一人向正北而去,一人却向西北咸阳方向而去。

光波翼略一停步,遂向西北继续追踪先前吹箫那名青衣男子。

行出十余里远,天色渐黑,路上已不见行人,光波翼蓦然冲出地面,拦在那人马前。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险些将青衣人掀下马背。

青衣人大吃一惊,未及马儿前蹄落地,已然射出数枚星镖,直击光波翼头、颈、胸、腹各处。

“果然是北道忍者。”心念甫动,光波翼向右前方斜蹿一步,轻松躲过星镖。却另有两枚星镖迎面射到。光波翼早有所料,手指轻弹,也射出两枚星镖,叮叮两声,将对手星镖击落。光波翼本可以发力将这几枚星镖全部射回到青衣人身上,他却有意不伤害青衣人,故而只轻轻将星镖拦下。

青衣人反应亦快,眼见光波翼身手不凡,待光波翼射出星镖之后,他便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向着马头右侧飞开数丈远,飞入路旁灌木丛中,不见了踪迹。

光波翼微微一笑,见此人并不恋战,逃跑的本事却好,心知此人必是一名信子。若是换做其他寻常忍者追他,青衣人这一躲,确是万难再寻得到他。通常信子忍者逃脱追捕时,必先施展伪装术,藏身于灌木、乱石、丘坑等处,趁寻他之人不备,再施展遁术变换藏身之所。只是这遁术不能逃遁太远,也只在十余丈远近,遁术高明者亦不过遁开数十丈而已。而且施展遁术之时,必会现出原形,故而信子忍者逃遁之时,全在掌握好时机,利用天时、地利等条件,趁人不备之时施展遁术,若能成功施术数次之后,便可远远逃开,寻觅者便再也追他不到了。

光波翼不慌不忙,在青衣人的马臀上拍了一掌,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立时狂奔开去。光波翼却静处原地,暗自施展起天目术。纵然青衣人施展了伪装术,在天目术观察之下也无法遁形。

观察了一阵儿,光波翼叹口气,喃喃自语道:“算你逃得快,暂且放你一马。”说罢沿着原路往回城方向奔去。

过了一会儿,青衣人已连施遁术五、六番,现身在与光波翼交手之地向西百来丈远处。青衣人见再无追兵动静,便撒开步子继续向西飞奔,行不多远,忽见自己那匹马儿正停在路旁。青衣人大喜,忙上前拉住缰绳,方欲上马,忽然马儿前蹄立起,随着哈哈一声大笑,那缰绳已绕在青衣人身上,将他双手紧贴身体缚了个结实。马儿却化作一人,非光波翼而谁?

青衣人又惊又恼,此时却已明白对手绝非寻常之辈。

光波翼合十施礼,呵呵笑道:“这位兄台请勿见怪,在下只想请教兄台几句话,问过之后便会为您松绑。”

青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光波翼一眼,目光中充满怨毒,蓦地脸色一变,腰间发出丝丝响声。光波翼心中一惊,无暇多想,右足一点,身体已如劲弩发出的弹丸一般,向后疾飞。未及光波翼落地,只听轰隆一声响,青衣人的身体竟然炸开,一时间血肉横飞,方圆数十步之内尽是残肢断体、衣裤碎片。

光波翼骇然呆立,不想这信子竟然如此做绝,连一个字都未说出口,便自爆身亡,想与对手同归于尽。可见其身上必是怀有极大秘密,故而一旦陷于敌手,便不惜将自己与对手同时毁灭,以期保守这秘密。

光波翼眼见好端端一条性命,转瞬间便灰飞烟灭,一时悲愤交加,口中不断喃喃念诵六道金刚真言,心情却久久难平。

光波翼忖道:“看这信子所用乃是雷蒺藜之类,多半是御鹤族忍者将这火器献给了目焱。没想到目焱竟如此残忍,让他手下的信子以此自伐其命。另外这信子究竟怕被人知晓什么秘密,竟会如此轻生?看来须得好生查查陆燕儿的底细。”

是时天色早已黑透,光波翼以天目术细细巡视地上的残破碎片,发现有一些被炸碎的纸片,应是青衣人身上所携的一册书籍,虽然绝大部分已被炸毁,根本无法看出内容,可喜却有一残纸片上竟留有“千字文”字样。再寻到另外几片残纸片,辨认上面有“鳞”、“宾归”、“若”、“禹迹”等字,光波翼回忆《千字文》内容,确有“鳞潜羽翔”、“率宾归王”、“容止若思”、“九州禹迹”等语。光波翼忽然想起午后在灵符应圣院书案上也曾见过一本《千字文》。

《千字文》乃光波翼自幼学字时便熟背的启蒙之书,为何这信子身上带着一本《千字文》?为何陆燕儿房中也放有一本《千字文》?如此巧合令光波翼大为好奇。

灵符应圣院中,陆燕儿为僖宗奉上香茗,僖宗一手接过茶碗,另一手却拉住陆燕儿的手道:“燕儿,你来坐在朕的身边。”

陆燕儿对僖宗微微一笑,顺从地坐到他身旁,说道:“皇上今日好像有心事。”

僖宗抿了口茶道:“今日有人告诉朕,外面到处在传一首童谣,朕听了很是担心。”

陆燕儿问道:“是什么童谣?”

僖宗道:“童谣说:八月无霜塞草青,将军骑马出空城。汉家天子西巡狩,犹向江东更索兵。”

陆燕儿淡然道:“童谣多半都是那些对朝廷心存不满之人胡乱编来蛊惑人心的,皇上何必介意。”

僖宗道:“当年黄巢尚未兴兵作乱之时,朕便听过一首童谣,说:金色虾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不想后来竟然应验。另外朕小时候也听说过先皇朝中一些有关童谣成真之事,是以也不可全然不信它。”

陆燕儿问道:“那这首童谣所云却是何意?”

僖宗摇摇头道:“朕也不能确知其意,不过这第三句却让朕想起当年安史之乱时,玄宗皇帝西巡避难之事,朕恐其为不祥之兆。”

陆燕儿道:“皇上乃天佑洪福之君,匪患早晚必平,皇上不必担心。”

僖宗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朕想改个年号,藉此转一转天运。”

陆燕儿问道:“皇上想改作什么年号?”

僖宗道:“广明。朕希望日月清明,天下太平,重现我大唐盛世。”

陆燕儿微笑道:“这年号很好,皇上必能如愿以偿。”

僖宗拉起陆燕儿的手说道:“群盗伏诛、天下太平之日,朕一定册你为贵妃。”

陆燕儿道:“臣妾不敢有非分之想,只希望天下早日太平,皇上长命百岁,每日都能无忧无虑、逍遥快活。”

僖宗问道:“燕儿,为何你一直不愿接受朕的册封,光明正大地作朕的妃子,却要搬到这僻静之所,还要朕同你一起瞒着令表兄?”

陆燕儿道:“早年臣妾父母在世之时,因父亲病重,家产变卖殆尽,幸得同乡一位李老爷周济,方不至于令我一家三口冻饿街头。父亲自觉无以报答,便将我许给李老爷的大公子。父亲过世之后,李老爷更是对我母女二人照顾有加。原本母亲已同李老爷商议妥当,前年便当将我嫁到李家,谁想母亲却在当年身染重疾,李家公子也一向身体不佳,故而便将这婚事拖延下来。母亲走后,我便来京城投靠到表兄府中。不想造物弄人,臣妾竟然入宫见到了皇上……”陆燕儿忽然羞低了头。

僖宗笑道:“朕却要感激造物如此弄人。”又道:“原来你只是担心身上的婚约,这有何难,朕下旨解除你与李家公子的婚约便是。”

“不可。”陆燕儿忙说道。“臣妾不想让人非议皇上,说您依仗天子威势夺人妻室。另外我表兄为人忠厚信义,他若得知此事,心中必定不快。他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我不想因此让他对皇上和臣妾有所微词。再说,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够高兴便好,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分,似现在这般服侍皇上,臣妾已心满意足了。”

僖宗摇摇头道:“朕知道你真心待朕,朕又如何忍心让你如此委屈?朕一定要册你为妃。”

陆燕儿恬然道:“其实皇上不必心急,年初月儿进宫时告诉我说,那李家公子越病越重,时常卧床月余不起,只怕不久于人世。李公子一旦过世,臣妾便没有了婚约束缚,最好那时皇上也已平定了叛贼之乱,再给臣妾一个正经名分,岂不是好呢?”

僖宗略微沉吟道:“嗯,如此也好,朕便依你。”

陆燕儿起身略拜道:“谢皇上。”

僖宗问道:“你要如何谢朕?”

陆燕儿倏然脸红,说道:“皇上每日都到臣妾这里来,不怕冷落了几位娘娘么?”

僖宗笑吟吟反问道:“你不也是朕未来的娘娘么?”

陆燕儿低眉不再看僖宗,小声道:“臣妾这便让月儿去铺床。”

僖宗见她害羞,更笑问道:“月儿是你堂妹,美人何以多出陆氏门中?”

陆燕儿回过身问道:“怎么,皇上也喜欢上月儿妹妹了么?”

僖宗忙说道:“朕只爱你一人,心中哪还有其他美人呢?”

陆燕儿嘴角微翘,似笑非笑,转过身,眼中却已隐隐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