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满的病似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她脸色变得红润,也可以下床走动了,白天她大部份的时间陪着这小姐妹俩,给她讲故事,陪她做游戏,从来不觉疲惫和厌倦,夜深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她仍旧还在忙碌着……
阿桃端着熬好的药,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动作太轻柔,都没有惊动正坐在电脑前面录制视频的沈小满。
电脑前面,沈小满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宝贝们,这是妈咪离开你们的第一年,你们该上幼稚园小班了,清清宝贝该会自己穿衣服,刷牙了,你是姐姐,你以后要多帮助妹妹。洁儿你也要听姐姐的话,乖乖的,摔倒要自己爬起来,不要哭。如果你们想妈咪了,就抬头看看天空,妈咪就在天堂里看着你们,那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就是妈咪的眼睛,妈咪爱你们,永远永远的爱……”
“宝贝们,今天是你们小学毕业的日子,妈咪很高兴,你们终于长大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大姑娘了,你们要好好的照顾对方,还要照顾爹地。妈咪虽然没有办法像其他家长那样出席你们的毕业典礼,但是妈咪在天上看着你们,替你们高兴。你们很快就要进入青春期了,妈咪给你们一人一本少女指南,放在你们的柜子里,有时间你们就认真看看,学会如何做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少女。”
“……今天,是清儿结婚的幸福时光,妈咪虽然没有到位,但是同样将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你。妈咪知道,今天的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此时的你,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妈咪的叮嘱,你已经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了,妈咪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相夫教子,与丈夫恩爱携手,幸福美满一生……你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子女,你会将妈咪的爱传承下去。这是妈咪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妈咪希望你能够照顾好此时已经老矣的爹地……”
一封封信,一句句叮嘱,都充满了一个母亲醇醇的挚爱,也是一种对人世依依不舍的迷恋,沈小满说到最后,便是泣不成声,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捧着脸,默默地任泪水恣意地流……
良久,阿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少奶奶,该喝药了!”
沈小满这才惊觉有人进来,急忙拿纸巾擦了擦,动手将视频文件一个个保存下来,存进了一个U盘里面。
“药放在哪儿吧,阿桃,这些东西我交付给你!”
“少奶奶吉人自有天象,您会好起来的,这些都是多余的。”
沈小满摇头,“阿桃,你听我说,这是以防万一,如果我突然离世,这也是我留给孩子们最后的礼物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准备着,她们每一年的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放在地下室里,麻烦你,每年的生日帮我转交给她们,直到她们十八周岁。这些视频分别是她们各毕业时段的,你也是分时间发送给她们。你千万要保密了,不能让她们知道是你发出来的。”
“少奶奶,您为了这两姐妹真是煞费苦心,唉……”
“如果可以,我当然是希望能够多陪在这两姐妹的身边,陪她们一起长大,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少奶奶,您不要胡思乱想,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小满拿着碗药,闻着那苦汤的味儿,她就觉得胃里不舒服,良久,她端起碗,将药汁倒进了垃圾桶里。
“少奶奶,您这是?这药可是少爷配的啊……”
沈小满轻轻地摇头,“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可能还在医院吧!”
沈小满苦笑,“阿桃,你别骗我了,他不在医院,他又去了江家是不是?”
阿桃微怔,非常惊讶:“少奶奶您知道?”
沈小满泪眼朦胧,“倘若他有一点办法,又怎么会去江家?阿桃,你别瞒着我,具体的细节都跟我说说吧!”
“这……其实我这也不知道,自从少奶奶病了以后,少爷都沉默寡言,基本上都是不跟我们说话的。他去江家这件事情,还是耿叔跟我说的。说是江家少爷因为上次那叶秋兰的事情,他一直对少爷耿耿于怀。少爷以为,江家患癌的女人比较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能够缓解您的病情,所以去江家寻找帮忙。那江家少爷对我们江爷是百般叼难,说是,说是……让少爷自己捅自己一刀,少爷真往自己身上捅了,可是那江家少爷却食言,并没有给什么药方。耿叔为了救少爷,在江家门口跪了一整天。本来这件事情我该告诉少奶奶您的,但是又怕您生气伤身,一个字也不敢说。若是能取来药方,受点伤倒也罢了。就是怕江家那少爷借着这个名头,一直折腾我家少爷啊!这,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着难受……”阿桃哽咽着,说着说着便是泣不成声了。
沈小满神情晃惚地晃了晃,她可以想象得出来,雷子嘉为了救她,任由江修颜羞辱的场景。这比拿刀子捅她还让她难过,雷子嘉为了她已经受尽了苦头,如今还要受这种屈辱,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再继续下去了。
“少奶奶,少奶奶,您不要紧吧?这都凌晨两点了,您赶紧去睡一会吧!”
“不了……阿桃,你帮我一个忙,明天去帮我把彩英叫过来,记住,不要惊动晨星……还有,帮我准备好游艇,我要出海透透气,很久没有去看海面上的风光了。”
“少奶奶,您的身体怕是吃不消吧?要不等痊愈了再去?”
“阿桃,是不是看着我病了,连你也开始嫌弃我这个病人,不愿意听我的话了?”
“不是不是,好吧,少奶奶,我照您的吩咐去做就行了。”阿桃连忙点头,这几天看着沈小满的气色倒是不错,精神也挺好,这应该就是好起来的兆头吧,出海去透透气,没准好得更快一些。只是,不明白少奶奶为什么要带上彩英,难道她心底已经原谅彩英了吗?难道是这一病,连心胸也开阔起来了,但是这彩英会不会不安好心啊?
虽然阿桃是疑惑重重的,但还是按照沈小满的吩咐去做了……
第二天早上,沈小满很早就起床了,其实那一夜她也没有合眼,早上四五点就起来,把整个房子里都转了一圈,又重新地把雷子嘉的衣服裤子整理了一遍,两个人的结婚照片拿出来看了又看……这又走到了小姐妹俩的卧室里,时间还早,小姐妹俩都睡得很熟,她轻轻地抱着小姐妹,依依不舍地亲吻着她们的小脸蛋,忍不住泪水黯然而下。
“少奶奶,要不要叫醒她们?”阿桃端着药碗站在卧室门口,小声说道。
“不要,不用,就这样……”她知道,等她们醒来之后,会抱着她不松手的,到时候,她更没有勇气走开了。
站在卧室门口,她转过头,再次盯着那一双可爱的姐妹花,看了又看,胸腔里凶涌着的不舍,像那样的浓烈,紧握的双拳在不停地颤抖着。良久,她才慢慢转过头,伸手擦了擦眼角,轻手将门关上。
“少奶奶,您今天怎么一直流泪?”
沈小满苦笑,“我一想到她们醒来之后,找不到我一定会哭得伤心,我这心里就像……”
“少奶奶您这才出去一会,她们哭闹也是难免的,等您回来就好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沈小满点了点头,接过药碗,还是倒进了垃圾桶,“阿桃,我先去游艇上了,一会彩英来了,就带她过去。”
“少奶奶,您吃点早餐,一会空腹对胃不好……”
“不了,我不饿……”沈小满紧了紧风衣,大步向着门外走出去。
阿桃盯着沈小满的背影,有些诧异,少奶奶病了这么久了,一向身子孱弱,今天看起来怎么精神力这么足?难道是真的要好彻底了吗?
此时,在小卧室里,沈玉清爬了起来,她爬到飘窗上,拉开窗帘子往外看出去……
晨光中,沈小满正迎着清晨的阳光向着海边走过去。
“姐姐,妈咪要去哪里喔?”
不知道何时,沈玉洁也爬了起来,跪到飘窗,将沈玉洁往旁边挤。
“不知道,可能是要去海边吧!”
“洁儿也要去海边,洁儿要跟妈咪一起去海边……”沈玉洁嚷闹起来。
“洁儿乖,妈咪一会就回来的。你先睡觉吧!”
“不要,洁儿要妈咪抱抱,现在就要!!”
“乖了,洁儿,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沈玉清非常有耐心地哄着妹妹,她知道妈咪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妹妹就一定不能吵……
“可是,妈咪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眼看着沈小满的身影越走越远,沈玉洁害怕的哭了起来,沈玉清用小小的手臂抱住了她,“乖,姐姐向你保证,妈咪一定会回来的!”
“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嗯,是的,姐姐向你保证,妈咪一定会回来的!”
“好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姐姐就是大坏蛋!”
在沈玉清的哄弄下,沈玉洁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地回到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