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冰清的到来,所以,晚餐的时候,雷子嘉跟沈冰清一起在餐厅里吃饭。沈冰清很会做菜,中式的菜肴做得很合雷子嘉的胃口,餐桌上,父女俩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只是沈冰清会不时夹菜给雷子嘉。这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她习惯了去照顾身边的人。或许正是因为失去了母亲,所以,她才更加珍惜父亲和妹妹。
“爸,您也不能一直整天都在花房里呆着,得出去运动运动,这样有益于身心健康。”沈冰清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雷子嘉。
“嗯,你说得对!”
“那,晚点我们去练一下排球?”沈冰清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行,我晚上还有事情,我吃饱了!”雷子嘉也不多作停留,放下碗筷之后就起身了。
沈冰清歪着头,好奇地看着雷子嘉的背影……爸爸晚上还能有什么事情?
没有开灯,卧室里一片漆黑,雷子嘉等到沈冰清离开餐厅之后,再去准备了一些饭菜,给端进来,准备喂沈小满……
“老婆!”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他记得在离开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他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的。
可是在他踏进卧室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她不在了。
伸手按下了壁灯的开关,一眼看过去,床上空空如也,沈小满不见了!
雷子嘉顿时就慌了,刚才明明人还在这里,怎么去吃下晚餐就不见了?
他放下托盘,冲进了卫生间,没有人……
三年了,他照顾沈小满足足三年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开他的视线的。
难道是突然恢复了记忆了吗?
一瞬间,各种猜测涌上了心头,他找遍了卧室,卫生间,甚至一间间的衣柜,可是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她会跑到哪里去了?
雷子嘉担心失去真正意识的她会失足摔下楼梯,或者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他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匆匆地跑下楼,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其实他心里更害怕的是,她会突然间失踪掉,就像十年前那样,她就那样神秘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然后一失踪就是七年,他的人生再没有几个七年经得起挥霍了。
夜色中,雷子嘉找遍了整个宫殿,累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没有看到沈小满的身影,他快要崩溃了。
良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转身朝着海边跑去。
“小满……”
清淡的月光下,沙滩上,果然坐着一道安静的身影,晚风轻轻地吹动着她的长裙,她就这样面朝着大海的方向,仿佛在海天交集的地方,有一个很吸引她注意的东西,不过在夜色中,这幕看起来是那样的诡异。
“小满,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雷子嘉直接跪倒在了沙地里,伸手抱住了沈小满,将她抱得紧紧的,害怕她会突然再次跑掉一样。
将她满满地抱在怀里,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安稳。良久,他才松开手,整理着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责备的语气充满了怜爱。
“老婆,喜欢看海就叫上老公。老公陪你一起看好吗?你一个人出来不安全……”
他伸手触碰到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的脸很冷,应该是被风吹了很久,他脱掉身上的外套将她裹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怀里。
对于他的话,沈小满毫无反映,眼神仍旧盯着前面的大海深处……
雷子嘉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这才发现她与往常不太一样。平时她的眼神是茫然而空洞的,而此时,在她看向大海的时候,她的眸光亮了……
“小满,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她的目光再次认真地看过去,寂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银色的水光闪动着,在宽阔而深邃的海面上,一如既往的漆黑,他认真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今夜的海面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在夜里带沈小满出来看海过。或者是她喜欢上了夜晚的海面?既然她这么喜欢,雷子嘉索性就坐了下来,陪她一起看。
月光下,沙滩上,沈小满斜斜地依偎在雷子嘉的怀里,目光远眺着深邃的海面,这样的相依相偎的场合是多么的温馨。
雷子嘉陪着沈小满又看了将近一多小时的海,风越来越大,海面上也起了浪涛,雷子嘉担心再坐下去沈小满的身体会吃不消,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老婆,夜色深了,我们回去吧!你要是喜欢,我们明天再来看吧!”
揽住了沈小满的肩膀,正要往回走。沈小满突然用力地推开了他,转身就往着大海的方向跑去,就在雷子嘉惊愕的瞬间,沈小满已经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大海之中。
“小满,小满,你怎么了?”
雷子嘉很快反映过来,转身冲进大海,抱住沈小满,阻止她继续往前进。此时,海水已经淹没了两个人的膝盖,再继续往前的话就会全身都打湿掉。
沈小满突然像发了狂一样,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从雷子嘉的怀里逃脱……
“小满,老婆……你想要怎么样?你怎么了!!乖,不要闹,我们回家,小满……”雷子嘉声音里充满了悲绝,此时的沈小满完全像一个精神病患者突然之间发病了,她双眸发红,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雷子嘉又踢又抓。雷子嘉又怕伤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手腕,可是沈小满像一头发了狂的小豹子,拼命地想要逃走,湿滑的海水之中,两个人失去平衡,双双跌倒在海水里。沈小满反映敏捷地从海水里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往海水深处奔跑。雷子嘉快速地抓住了她,她突然转身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她咬得很用力,雷子嘉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皮肉分离的钻心疼痛,可是他生生地忍着,另一只手将沈小满给抱了起来,迅速地拖离海面……
似乎感觉到了这样的咬伤他根本不怕,沈小满居然松了口,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回家……回家……放我回家!”
这是三年多来,沈小满第一次开口说话,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雷子嘉震惊不已。他顺着她的意思哄着她,“好,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她却始终向着大海的方向拼命地伸出双手,似乎她想要去的地方是大海的深处,而不是雷子嘉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家。
沈小满看似瘦弱单薄,发起疯来却有一把蛮力。雷子嘉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拖回房间,将她绑在了椅子上之后,赶紧拿来了镇静剂注射下去……
几分钟之后,注射了镇静剂的沈小满安静下来,雷子嘉这才帮她解开手腕上的绳索,心疼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老婆,你吓到我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能够告诉我吗?”他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悲伤。
他不知道在过去那七年里,沈小满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样可怕的样子。可是从她刚才的表现来说,那分明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发作起来才有的狂燥……良久,雷子嘉轻轻松开手,帮沈小满脱掉浑身湿淋淋的衣服,给她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吹干头发,这才扶她地躺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拿了仪器来测量沈小满的心跳和血压,帮她做心电图以及血液检查……
这一趟忙碌完了,天已经亮了,此时,沈小满已经安然地躺在床上睡着了,雷子嘉静静地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十年过去了,岁月竟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看起来跟十年前消失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应该是说,比那时候更显得年轻。但是身体消瘦得很厉害,小小的身体在大床上越发显得瘦小单薄,他不禁心疼地伸手抚向她的额头。
这伸手的瞬间才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定睛一看,原来手背上的皮肉竟然被她咬掉了一块,伤口深的地方可以看到白骨,刚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他竟然忘了疼痛。此时才能感觉到剧痛难忍,心里莫名的忧伤,她回来也有三年多了,三年时间,她不仅无法将他认出来,甚至还下了如此重的力气来咬他。
他不禁又想起她刚才发狂的样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那个的回家!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家指的是哪里?
难道在她失踪的这七年里,她有在另外一个地方建立了一个家庭,结婚生子?七年时间太长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想到这里,雷子嘉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良久,他这才起身,走进医疗室处理自己的伤口……
清晨,卧室的大门被敲得叩叩地响着。雷子嘉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小满,还睡得很沉,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以后,拉开卧室的门,只拉开了一条小缝隙走了出来。出来之后顺手将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门外,沈冰清一脸疑惑地盯着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