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马鼻冒着白气，雪水打灭了我的烟袋，我将身上的雪抖落，走到守帐的卫兵面前
“什么人？”卫兵一个激灵，抖起手中的长戟
“叛军，拿下”另一个卫兵看到我身上的军甲，厉声道。
“二十二军卫兵听令”我大声说，两个卫兵条件反射似的站定。
“我有要务在身，必须马上见你们的林将军”我站直身子摆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皇上有令，我们不接受叛军来降”一个卫兵黑着脸说
“告诉他，怀城林涛求见”
约摸半袋烟之后，一个披着军官制服的人赤着脚冲出来，满脸喜色。
“师兄，你终于来了！”
“大雪天也不休息，你还是一点没变呐”我呼了口气
“你我都知道今晚会有一场大雪，况且一旦雪积将会对我的军队造成极大的阻碍，所以我必须趁雪大之前进行攻城决战，因此我算准了师兄一定会来，一夜未睡只为等候师兄呐”
“可是雪下的这么大，决战早已来不及了，你难道只是为了等我？”
林稚羞愧的笑笑“一部分是，我忘记把北风算进去，按我的推演大雪应该在明天中午才回到”
“看来我来早了”
“师傅常说，人算不如天算。走吧！我在中军帐里热了好酒，一直都在等着师兄你呢”林稚跺跺冻得发麻的脚。
步入中军帐，林稚早为我准备好了一桌子菜。怀城的竹间酿发出阵阵清香。
过了一个多月食不果腹的生活，我也不推让林稚，冲上去就开吃，便狼吞虎咽
林稚坐在对面，将热酒取出，酌了两杯。拿起自己的那杯，慢慢饮下“师兄，我知道你会来，可还是猜不透你会来干什么?”
我忙着吃没空理他。
接着又说“如果是一般人，无非是叛变投降抑或求我放他一条生路，再有蠢一点的，就是劝我加入叛军。可是这几条师兄你一条都不会做”
我扯下一条猪腿，挑眉“城里的伙食太差，我饿的实在不行了，只好来找你弄点东西吃”
林稚皱眉“只有这些？”
“其实有很多”我品了一口酒“比如你说的投降什么的，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你说的，我们在老师那里学了很多东西，唯独没学如何保命。所以我来之前就把这些念头都打消了”我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当然，也不光是为了吃饭”
林稚眼前一亮
“北孤城的树叶不好吃，所以我想回怀城。”
“是想姐姐了吗？”林稚痛苦的抿了一口酒
“算是吧”我无所谓的表情“重要的还是北孤城的树叶炖老鼠汤太难喝了”
“师兄你为什么不跟着我。。。”
“师傅生前受你御国之道，传我平天下之道，此时天下已成定局，叛王之军一灭，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咬咬牙“你师兄我才疏学浅，无法从叛乱中解放人民。心中有愧，无心再操戈上阵，只想回到家乡见见故人。”
我举起酒杯，深饮，清香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小桥流榆山
山下住我家
我家有来客
客从远方来
。。。。。
。。。。。
我轻轻的哼着小时候的童谣，我是一个孤儿，在我来到那个家的第一天晚上“她”教给我的，那时的她眼眸如皎月，充满希望。只想让我带她逃离那个深受迫害的家，只因她有一个人称军法绝代的父亲
“师兄，拿着这块令牌，在我的队伍里出入，没人会阻拦，但只限我手下的将士。由于下了大雪，我的队伍近期不会有行动，为了避免误伤，请师兄到时从南门出来，我军就在正南门外，随时准备恭候师兄”林稚把令牌递到我的手里，缓缓地又说“从小到大，你总是赢我。父亲要我们养一只善斗的公鸡。我经过了三个夏天，从选崽到精心料理，无不关切之至，而师兄你却在比试之前几天从山上随便抓了一只便赢了我。”林稚无奈的表情“因为你把它直接扔进了狗窝”
我笑了笑，不说话
“父亲要你我比骑射，我的箭术和骑术都比你高超，我骑的是青宛良驹，而你骑得却是一头小毛驴，我才发觉，我的马速太快而无法瞄准，但是你却慢悠悠的一次又一次命中 ”林稚说完，隔着烛火，我看到一张消瘦英俊的脸，面色映上橙黄的烛光，眼睛里充满了我看不透的东西。
“我知道你在劝我”
“没错！从小我就认为师兄是不会输的，不管别人怎么努力，你总是慢悠悠的胜利，像田间散步一样简单”
“可我还是输了”我将最后一口酒饮下，淡淡的说
林稚眼中的光暗淡下来，低声说“既然师兄去意已决，师弟也不好再强留了”林稚说完深深一拜。
我起身走出中军帐，雪已经下了半尺厚，天空被染成血一般的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