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机场内,旅客如织,谢君玉和武诚志焦灼地站在候客室内,爷爷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抵达机场,谢君安和他今早所说的重金礼聘的神秘女朋友却迟迟没有出现。
“哥哥在搞什么飞机嘛!爷爷马上就要到了,他却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谢君玉的嘴巴一刻不停地发着牢骚,还不时地踮起脚尖朝候客室的大门外张望,“小武哥,我哥哥他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真的准备瞒天过海,找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来当临时女朋友吗?”
“他是这么说的没错,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武诚志如实回答。
“我看对方一定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孩子吧,哥哥也真绝,居然会编出这样的荒诞故事来欺骗爷爷,哈哈!我都等不及地想要看他们的精彩演出了。”谢君玉兴奋地摩拳擦掌,大有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气势,“怎么还不来呢?该不会是路上塞车了吧?真是急死人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哥哥绝对是个守时的人,所以请你少安毋躁,不要在我耳边聒噪了,行不行?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烦得起茧了。”武诚志受不了地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嫌我烦?那你就给我滚远一点!又没人请你来。”谢君玉娇憨地用眼瞪他,敢对她大呼小叫的,胆子不小哦!
“喂!和氏璧,你搞搞清楚,我是受你哥哥委托,代表启正公司的员工来迎接谢爷爷的,不是冲着你来的,谁喜欢跟你这种嗦女孩呆在一起了!”武诚志不甘示弱地还以颜色,论口才,他不见得输给她。
“我嗦?”谢君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反问,要不是碍于机场里人来人往的,她铁定赏他一记火辣辣的锅贴!“这里是公共场所,我有言论自由,我说我的又没碍着你,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什么跟什么嘛?简直鸡同鸭讲,“小姐,我有指责你吗?我只是请你安静一点点而已,有必要跟我红眉毛绿眼睛的吗?”
“哼!”谢君玉一时语塞,忍不住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背过身去。
“小武,你又在欺负我妹妹了,是不是?”正当两人互不理睬之时,谢君安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我哪敢欺负她?她不来欺负我就好了。”武诚志迭声叫屈。
“你还敢说?”谢君玉威胁地晃了晃小拳头。
“你们先别忙着吵架了,让我来给你们引见一个人,免得到时候爷爷来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谢君安转头去看身后,只见乔可人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背对着他们,显然有点害羞,“乔小姐,请你过来一下。”
乔可人真想落荒而逃呵,可是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想要反悔也不行了,老板传召,不得不从,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哥哥,你从哪儿找来的大眼睛美女呵?”谢君玉只觉眼前一亮,哥哥的眼光果然不差,这么赏心悦目的女孩子实在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呢!
“君安,你真的交了****运哎!”武诚志羡慕得直流口水,“乔小姐,我看你也不用做什么临时女朋友了,干脆假戏真做嫁给君安算了。”
面对谢君玉和武诚志的调侃,乔可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很自然地,她向谢君安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闹了,正事要紧,乔可人乔小姐是我专门请来的临时女朋友,你们两个一定要替我保密,要是胆敢向爷爷透露一字半句,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谢君安正儿八经地嘱咐着。
“乔小姐,我来介绍一下。”谢君安指了指自己的妹妹,“我的妹妹谢君玉。”
“谢小姐,你好!”乔可人大方地伸手。
“叫我君玉好了,大眼睛美女,真希望你做我未来的嫂嫂呢!”谢君玉调皮地冲着乔可人眨了眨眼,听了她的无心快语,乔可人窘迫得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你真皮!”谢君安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乔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武诚志一见美女就头脑发热,他等不及地走到乔可人面前,“我叫武诚志,武松的武,诚实的诚,志向远大的志,是君安的好朋友,目前担任启正公司副总裁一职,现年二十五岁,未婚……”
“武大郎,这里不是婚姻介绍所,而且乔小姐是我未来的嫂嫂,朋友妻不可欺,我劝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谢君玉忍无可忍地打碎武诚志的花痴表情。
“和氏璧,我看你眼睛有问题呢!如果我是武大郎的话,那你就是侏儒了。”武诚志不客气地反驳,“同时我郑重提醒你,乔小姐只是君安请来的临时女朋友,并没有签下卖身契,不是你所谓的未来嫂嫂。”
“我不管,我反正认定可人是我未来嫂嫂了。”谢君玉双手叉腰,一副谁要反对她她就跟谁没完的架势。
“你简直不可理喻。”武诚志忍不住嗤之以鼻。
乔可人惊愕地看着这两个一上来就针锋相对的男女,紊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武诚志说得不错,她只是谢君安请来的临时女朋友,并没有卖身给谢家,没必要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想到这里,她的背脊又挺直了。
“嘘!爷爷已经出来了。”谢君安严肃地向自己的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乔可人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拉住了她的手。
“干吗?”乔可人本能地想要甩开他的亲密接触。
“配合我去迎接我爷爷。”谢君安就像一个即将上场的斗牛士全身紧绷,面部表情更因紧张而呈现出刀削般的冷峻线条。
“哦!”乔可人这才忆起自己的新身份,不容她有片刻的迟疑,谢君安已经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乔可人仿佛看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舞台,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演职人员已在后台各就各位,只等着谢君安这个总导演发号施令了。
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炯炯然的眼睛精光内敛,如果不是满头斑白的头发和那根镶着汉白玉的龙头拐杖,乔可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就是谢君安的爷爷谢思源,但是从他尊贵的气势、冷峻的面容依稀可以找到谢君安的影子。
“爷爷!”谢君安略显激动地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
“好小子,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呵?”谢思源佯装生气地瞪了自己的宝贝孙子一眼,“有了女朋友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为你瞎操心,看看,我的头发都被你气得白光了。”
谢君安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暗地里向一旁的乔可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自己解围。
“爷爷好!”鼓足了勇气,乔可人落落大方地向老人家问好。
“好!好!好!”谢思源立时被面前这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很显然他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非常满意,连连地叫了三个好字。
“爷爷,容我郑重为你介绍,我的女朋友乔可人。”谢君安自然地搂住乔可人的肩膀,一副热恋中的神态。
天呵!想不到一本正经的他居然演戏演得这么逼真,真是让她望尘莫及呢!仿佛孙悟空被观世音套上了紧箍咒,乔可人立时身体僵硬,面现红晕。
“好小子,眼光不差,像爷爷我,哈哈!”看着小两口亲昵的模样,谢思源老怀大慰,可是当他看到乔可人那双红肿的桃子眼时不由愣了一下,“安仔,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可人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爷爷,这不关谢……”怎么能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的“男朋友”呢?乔可人急忙改口,“君安的事,是我中午吃面条时不小心把辣椒酱弄眼睛里了。”
“是吗?”谢思源有点怀疑地问自己的孙子。
“是,当然是了,爷爷不会是怀疑我欺负了可人吧?”谢君安一脸的无辜。
“哼,谅你也不敢欺负她。”谢思源笑着威胁,然后和颜悦色地对乔可人说,“孙媳妇,如果他下次敢欺负你,你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出气。”
一听孙媳妇三字,乔可人立时满脸通红,没想到谢君安的爷爷比谢君安还夸张,谢君安至少还和她订立了君子协定,他老人家倒好,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把她列为谢家的孙媳妇了,“爷爷,你还是叫我可人好了。”
“怕什么羞呢?反正你迟早都是安仔的老婆,是不是?”谢思源大笑。
孙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爷爷怎么就这么直接地替他们订下终身了?“爷爷,阿玉也来了,我们过去吧,免得她等急了。”谢君安聪明地转移话题,顺手接过老人家面前的行李箱,也解除了乔可人肩膀上的不适感。
“阿玉也来了吗?在哪里?”谢思源连忙把目光移向人来人往的人群,寻找着孙女的身影。
“爷爷,我在这里。”谢君玉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向爷爷致意。
“这小丫头,还是老样子,长不大!”谢思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对乔可人说,“孙媳妇,你可要多担待呵!”
“其实长不大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大人的羽翼护着才会长不大呵。”看着谢家祖孙团圆的喜庆场面,乔可人忽然想起了病中的父亲,眼睛里不期然地浮起一丝淡淡的忧伤。
听了她充满感伤的话语,谢君安不由一怔,看着她瘦削的双肩,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呵护她的冲动。
有意思!这女孩年纪不大,但似乎经历了不少风雨沧桑,思想远比同龄的女孩子有深度,难怪自己那个眼高于顶的孙子会喜欢她了,“孙媳妇呵,你不用羡慕阿玉,将来有爷爷和安仔护着你,你也会和阿玉一样幸福。”谢思源意味深长地说。
会吗?会有这么一天吗?只怕是在梦里吧?乔可人默默地望着谢君安高大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宝马车飞快地奔驰,乔可人的心也跟着一起飞快地跳动起来,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要登堂入室,害得她都有些应接不暇了。因为谢思源的坚持,谢君安只好改变在市中心的大酒店为爷爷接风洗尘的计划,直接回到了谢家在汇景新城的豪华别墅。
远远地望见那些精致得像梦幻中城堡一样的楼盘,乔可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谢家很富有,但是实在没料到会是这种超级富有的人家,这世道真不公平呵,十万元钱对自己来说是个巨大的数目,但是却只够买谢家的一根石柱子!就算是乔家当年最风光的时候也住不起这样豪华的顶级别墅呵。
乔可人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情引起了旁边谢思源的注意。
“怎么?第一次来吗?”谢思源随意地问着,看来孙子和这个女孩子的感情并不像自己表面所看到的这么深厚呵,因为他深知以孙子极端保守的个性,可能不会轻易带女孩子到这里来,除非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孩子。
“我……我来过很多次了。”自己真是太不专心了,差点让他爷爷看出破绽,乔可人连忙收起好奇心,“温柔”地把目光对准谢君安的侧脸,“每逢节假日君安就会带我到这儿来,这几年城市污染太严重了,这里的空气新鲜多了。”
很多次?看来孙子这回真的是动心了,“喜欢的话就常来,家里空着那么多房间,太可惜了。”
“哦!”乔可人乖巧地点头。
“对了,改天把你父母也请来,我们来个家庭聚会怎么样?”既然孙子和可人真心相爱,不如趁热打铁,赶紧把喜事办了,自己也好喝了喜酒放心地回美国颐养天年。
格登——谢君安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方向盘,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爷爷,可人才二十岁,还没到结婚年龄呢!”谢君安失笑地提醒着性急过头的爷爷。
“二十岁怎么了?你奶奶十六岁就嫁给我了。”谢思源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你入的是美国国籍,孙媳妇的年龄应该不成问题吧?”
怎么一转眼工夫就开始谈婚论嫁了?乔可人有些搞不懂。
“爷爷,我还要上大学。”乔可人柔和的语气里有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决心,“我母亲临死前嘱咐我要好好读书,争取上名牌大学,所以我不能辜负我母亲的期望。”
“这样呵。”谢思源有点惋惜地沉吟着,随即他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好办法,不由兴奋得两眼发亮,“那就先订婚,等你大学毕业后再结婚好了。”
“爷爷,订婚结婚只是个仪式而已,只要我和可人真心相爱,结不结婚都一样。”谢君安只好搬出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自己的爷爷。
“你懂什么?煮熟的鸭子会飞你知不知道?像孙媳妇这样的可人儿,想要追求她的男孩子肯定数不胜数,错过了她你可不要后悔,唉,像你这种温吞性子,难怪孙媳妇不愿意嫁给你了!”眼看美好的愿望就要落空,谢思源有气无处发,只好拿孙子出气。
“爷爷,你不要怪君安,其实只要君安心里有我,我什么都不在乎的。”话一出口,乔可人自己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办法,谢爷爷逼得太紧呵!
明知道她的话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爷爷,但是谢君安心里却莫名地有了一丝感动,假如真有那么一个女孩愿意这么无欲无求、无怨无悔地爱他就好了,可惜这样的女孩还没出现呵!
“看看,孙媳妇对你有多好,你呀千万别不知珍惜。”谢思源严肃地告诫着满脸无奈的孙子。
车子在一幢具有中国古典风情的别墅前停了下来,门口一位风姿绰约的********早就等在那里了,那是谢君玉的母亲王瑞琴,听说公公要回来,她足足张罗了一整天。
“爸爸,您回来啦?”少妇有点拘谨地上前和谢思源打招呼。
“唔。”谢思源微微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儿媳妇,他心里始终存着芥蒂,要不是看在孙女的面子上,他才懒得和她多说一个字。
“琴姨,快来帮我把爷爷的行李拿到楼上去。”一见王瑞琴,谢君安脑中立时闪过一个飞快的念头,糟糕,他还没把乔可人的事情跟她说呢!意识到王瑞琴的眼光已经在好奇地打量乔可人了,谢君安连忙急中生智,把王瑞琴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同时为了支开爷爷,他转头吩咐乔可人,“可人,你先扶爷爷进屋去吧。”
“哦!”乔可人机灵地扶着谢思源走进了雕花大门内的大宅子。
大理石的地板映射出繁华的流光溢彩,巨幅的名家油画悬挂在客厅正中的墙上,前面是一组古色古香的紫檀木沙发和茶几,两旁摆放着生机盎然的观赏植物,整个基调古朴而高雅,体现了屋子男主人别具一格的审美理念。
“唉!乘了一上午的飞机,害得我都有点头晕了。”谢思源疲乏地坐到了沙发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大概是时差的关系吧,要不您先上楼去睡一会儿。”乔可人体贴地说。
“不用,我不困,对了,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谢思源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石,语重心长地对乔可人说,“这只白玉狮子是咱们谢家的传家宝,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乔可人一听这是谢家的传家之宝,连忙摇头,“爷爷,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还是您留着吧!”
“礼物既出,概不收回,除非你不爱我们家安仔,不屑于做我谢思源的孙媳妇!”谢思源不容她拒绝,他已经认定乔可人是他谢思源的准孙媳妇了。
乔可人尴尬地望着手心里的白玉狮子,进退两难。不收吧,怕谢思源怀疑自己和谢君安的“感情深度”,收了吧,又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爷爷,什么宝贝?让我看看。”随后进来的谢君玉好奇地凑上前来,想要见识一下被爷爷视为传家之宝的白玉狮子到底是什么宝贝。
“阿玉,你不要妨碍爷爷和乔小姐谈正事,跟我上楼给爷爷收拾行李去。”王瑞琴含蓄地看了乔可人一眼,谢君安已经告诉了她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实话,她不太赞同谢君安这种瞒天过海的做法,但鉴于自己在谢家的地位和无足轻重的说话分量,她选择了沉默,一向不惹闲事的她当然希望女儿也能和自己一样置身事外,不要参与到这个荒诞的大骗局中去。
“妈,你去就行了嘛,我又帮不上你的忙,而且只会给你添乱。”谢君玉不悦地噘起了小嘴。
“唉!你这孩子。”王瑞琴见使唤不动自己的女儿,只好无奈地提着行李箱上了楼。
谢君玉一屁股坐到了乔可人的身侧,从她摊开的手掌心里拿走了白玉狮子,“爷爷好偏心哦,这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只给孙媳妇也不给我这个孙女留一个,啧啧!”
“傻丫头,这白玉狮子是我们谢家祖宗世代相传的幸运符,一向传男不传女,爷爷不能破了祖宗的规矩,你要真喜欢,改天爷爷跟你到珠宝店里买一个就是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谢思源不想亏待了自己惟一的孙女。
“算了,我才不稀罕这种老古董呢!”谢君玉调皮地把白玉狮子还给乔可人,“嫂嫂,你可要小心收好,将来传给我的小侄儿哦!”
“小侄儿?谁的小侄儿?”武诚志和谢君安泊好车后双双走了进来。
“小侄儿当然是我哥哥和可人的爱情结晶了,笨蛋!”谢君玉挑衅地白了武诚志一眼,说。
轰——乔可人的脸迅即红得跟苹果一样!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谢思源开怀大笑。
“胡扯!”谢君安板着脸训了自己的妹妹一句。
热闹的家宴过后,紧跟着谢君安又服从爷爷的高级指示,带着乔可人至外面的社区花园中享受二人世界才有的甜蜜气氛。
两个人一出谢家大门,便放下伪装的面具,形同陌路地前后走着。
真累呵,这是乔可人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感受,要不是看在十万块钱的面子上,她实在不愿继续扮演这种高难度的角色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圆盘似的明月挂在满布星云的夜空中,在谢君安和乔可人的周围撒下朦朦胧胧的月光,风悠悠地吹过两人的面颊,心底微微地起了一丝涟漪。
“你……还好吧?”谢君安率先打破沉默,如果他们再这样无声地走下去,只怕空气都要凝结了。
“不好,我觉得我不太适合扮演你女朋友的角色。”乔可人实事求是地说。
“你演得很好呵,我爷爷已经完全被你征服了。”爷爷居然把谢家的传家宝都拿出来送了给她,说明爷爷对这个“准孙媳妇”非常满意,这实在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稚嫩的她不一定能跟自己配合默契,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演砸了呢!”得到他的认同,乔可人不由转忧为喜。
“你很有演戏的天分呵,只要你照这样演下去,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你的任务就可以圆满完成了。”谢君安胸有成竹地说。
“太好了,这么说三天后我就自由了。”乔可人兴奋得两眼熠熠生辉,无怪乎裴大诗人要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了。
看到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自己而去,谢君安没来由地一阵郁闷,感觉心被掏空了一样。
“对了,这个还给你。”乔可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低头,就要把挂在脖子上的白玉狮子解下来还给谢君安。
“不必急着还我,在爷爷没走之前你就先戴着吧,免得爷爷起疑心。”谢君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仿佛她要解下的不是白玉狮子,而是自己和她之间惟一的牵系,这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对眼前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那好吧,等你爷爷回美国了我再还给你。”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厚实而温暖的感觉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让她情不自禁地烧烫了脸颊。
天际,一颗流星在夜空中飞速划过。
“快看,流星!”乔可人激动地伸手指向西边的天际。
“哪里?”被她亢奋的情绪感染,谢君安好奇地顺着她的手指望向苍茫的夜空。
哗!真的有一颗闪亮的流星陨落了。
“听说流星能给人带来好运气,我们快点来许愿吧。”乔可人虔诚地闭上双眼,嘴唇轻微地嚅动着。
“真的还是假的?”虽然觉得这种做法只适合她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许愿。
许什么愿好呢?想了半天,他居然想不出自己特别渴望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一般人梦寐以求的金钱、地位他都已经具备,惟一缺憾的就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交付真心的女人,而女人这个名词因为父母亲的惨痛教训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禁忌,这也是他至今不肯轻易敞开心扉、接纳身旁无数美女抛来的红绣球的主要原因。
他冷漠,因为他不想被感情束缚;他孤傲,因为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破了这个红尘浊世。他就像一座长年积雪不化的冰山,拒绝候鸟们好奇的探索,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在流星划过天际的这一刻,他冰封的心忽然有了一道裂缝,他暗暗地问自己,他可以奢望得到人世间最美丽也是最虚幻的爱情吗?
“我许了愿了,你呢?”乔可人想起了疗养院里的父亲,不知道父亲的病情有没有好一点?流星,请你带给我父亲健康的身体吧,真希望马上飞回父亲的身边,陪他一起承受苦难的洗礼。
“许了。”谢君安点头,心中第一次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女孩在流星划过的刹那许下的会是什么样的愿望,“让我猜猜你刚才许了什么愿,一个聚宝盆?一位白马王子?一扇幸运之门?”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愿望一说出来就不灵了。”乔可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神秘?”谢君安忍不住跟着笑。
天哪!他是在笑吗?他的笑容浅浅的,在朦胧的月色下露出难得的柔和之色,自打他们相遇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呢!没想到冰山男的笑容会这么迷人!让她如沐春风一般地沉醉在他温和的眼神中!
“信不信随你。”乔可人连忙挪开自己失落在谢君安笑容里的目光。
“今晚的月色很美!”面前的她也很美,谢君安默默地在心里加上一句,对她刻意逃避自己的动作禁不住有点沾沾自喜,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笑容对女孩子而言有多大的杀伤力,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轻易展露自己的笑容,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众人眼中不苟言笑的冰山男了。
“是呵,月色真美!”还好是晚上,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乔可人暗自庆幸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见帅哥笑过,干吗发花痴一样盯着冰山男?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两人并肩看天上的月,享受着夜的静谧。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虽然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但是汇景新城毕竟不是她该驻足的地方,她的家在那个三十平米的破旧廉租房里。
“今晚就住这里吧,反正你家里没人。”适才晚餐桌上谢君安已经得知了她父亲生病住院的消息,尽管她没有把她父亲的病情告诉他,但是他从她故作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担忧,看来她父亲一定病得不轻。再说那个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更何况他们现在是一个战壕里的朋友,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单独住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呢?
“住……这儿?”乔可人为难地咽了口唾沫,在陌生的地方留宿对她而言实在是个极大的挑战哪,因为她有个说不出口的怪癖——认床,以前是认乔家大宅里的高级席梦思床,现在她认廉租房里的地铺。
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谢君安的邀请,同时也为了让谢君安的爷爷对他们“如胶似漆的爱情”更加坚信不移,乔可人在谢家住了下来,并被谢思源刻意安排在了谢君安隔壁的房间。
经过一天紧张刺激的折腾,所有的谢家人都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包括谢君安,在淋浴喷头下洗去一身的疲累之后他惬意地在床上睡成了大字形,想到她就睡在自己的隔壁,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于是乎一个小时后他立即被快乐的瞌睡虫催眠了。
惟独乔可人,深夜两点了,还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睡意全无。她烦躁地在舒适的席梦思床上滚来滚去,辗转反侧,到最后只好无聊地数起小绵羊来,一只羊、两只羊……九十九只……呵呵,刚才数到第一百零几只了?
深呼吸,呼气——吸气——呼气,放松全身肌肉,幻想大海的颜色,慢慢地由浅蓝色变成深蓝色……忽然联想到那个有关美人鱼的童话,大海里真的有美人鱼吗?那个笨笨的王子最终是否能明白事情的真相、进而感应到美人鱼对他的深情呢?
但是美人鱼毕竟是童话,离自己太遥远了,还是想一点现实的吧,或许有助于她调节过于兴奋的神经。闭上眼,她想起了那间廉租房,想起了疗养院里的父亲,眼前顿时变得灰蒙蒙一片,忽然,谢君安浅浅的笑容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唉!那个迷人的笑容呵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努力了大半夜,瞌睡虫没招来,倒是招来了一身细汗,乔可人索性抹黑下床,头昏脑涨地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洗了把脸,顺便解了个手,然后拖着疲累的脚步回到房间,重重地把自己扔在床上,鼻端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海藻味道,怪了,刚才并没有闻到这种气味呵,而且床的舒适度也增加了不少。
乔可人正百思不得其解,蓦地一条男性的手臂自她身后圈住了她的细腰。
“呵——”乔可人的惊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地响亮。
“谁?谁在这儿?”谢君安的声音透着惊奇,深更半夜的,是谁走进他的房间扰他好梦?
谢君安!他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乔可人按着胸口愣愣地站在床边,不会吧?难道是自己糊里糊涂地走错了房间?
一想到这个可能,乔可人立即想也不想地跑到门边,正想转开门把,没想到谢家人听到刚才的异响,纷纷跑了出来,想要看个究竟,听脚步声,显然是往这边走过来了。
怎么办?要是被谢家人看到自己在谢君安的房间里,自己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她要躲哪儿呢?极目望去,房间里除了那张大床之外就是旁边的一组矮柜了,可是矮柜怎么藏得了她这么大一个人呢?
“是我,谢君安,你快帮我挡一挡。”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乔可人惶急地跳到床上,闷头躲进谢君安的被窝里。
“可人!出什么事了?”谢君安有点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我……走错……房间了。”一触到谢君安光裸的上半身,乔可人说话都结巴了,天哪,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走错……房间?”谢君安愣住了。
“安仔,你没事吧?”不等谢君安有所回应,谢思源焦急地转开门把,走了进来。
“哥哥,半夜三更的,你房间闹鬼呵?”谢君玉害怕地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不敢进来,生怕见到传说中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事,刚才有一只老鼠跳到我床上来,吓了我一跳而已。”谢君安一把将乔可人拉近自己的身体,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老鼠?”谢思源顺手开了灯,怀疑地看了看房间的四周,想不到这么干净的房子也会老鼠泛滥,看来明天得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投放些灭鼠药了。
“哥哥,你也太胆小了吧?一只老鼠就让你慌成这样,深更半夜叫得这么响,把我们都吵醒了。”谢君玉一边抱怨一边打呵欠,说完睡眼惺忪地转身回房去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要抱枕头睡,真是!”谢思源笑着看了看谢君安身旁有点高耸的被窝说。
“我……呃……习惯了。”谢君安尴尬地解释。
谢思源看看没事,这才放心地把灯关了,继续回房睡觉。
等谢思源一走,乔可人便迫不及待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好险哪,吓死我了。”乔可人心有余悸地按着自己的胸口。
“你怕什么?怕我非礼你,还是怕爷爷他们看到你在我床上?”谢君安开了床头灯,好笑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半夜里居然走错房间,她也太迷糊了吧?
“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吧?”乔可人惊魂未定,这才发现他们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得很,她的头枕在他健壮的手臂上,她的上半身更是紧贴着他裸露而性感的胸膛,刚才因为紧张,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如今危机解除,一种全然陌生的心跳感觉立时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细胞,尤其在他笑吟吟地望着她后,她都忘记自己该怎么反应了。
“没关系。”灯光下,谢君安的眼神迷蒙了,怀中的她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皮肤细嫩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最勾动他心弦的是她灵动的大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如痴如醉地凝望着他,“乔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的眼神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他的唇微微地下移,只要一低头他的唇就会印到她的唇上。
感觉他的气息缓缓地喷到了自己的脸上,乔可人的呼吸顿时乱了。不,不能,答应他做女朋友已经够糊涂了,千万不能再糊里糊涂地让他夺去自己宝贵的初吻。
“谢……君安,请不要违约。”在千钧一发之际,乔可人如梦初醒地推开谢君安,腾地从床上跳到了床下。
“对不起,我失态了。”谢君安连忙收摄心神,为自己一时的情不自禁感到懊恼,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满脸慌张的豆蔻少女意乱情迷了呢?不该呵,亏自己还一本正经地要求武诚志和自己的妹妹保持安全距离呢!
“我走了,晚安!”乔可人心慌意乱地转身出了他的房间。
“晚安!”谢君安对着空气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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