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妾上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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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隐隐动心4

翌日,云倾月醒得极晚。

待着衣起身后,刚打开屋门,冷风迎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待视线朝外一 凝,入目的,却是百里褚言那修条颀长的身影。

“醒了?”他朝她微微一笑,踏步朝她靠近。

云倾月怔了一下,目光在他微湿的墨发上凝了几眼,心底微动,低问:“褚言在外站了多久?”

他朝她微微一笑,清俊的面上带着几许柔和,“不久,就一个时辰罢了。”嗓音一落,也未顾云倾月反应,他转眸朝右方一望,道:“将热水端进去。”

“是!”右方有整齐的应声响起,随即,几名双鬓婢女端着热腾的水入了屋,甚至还有两名婢女手中端了洗漱之具,还有衣裙,甚至还有头饰珠花。

云倾月再度一怔,而百里褚言已是极为自然的入了她的屋,而后坐定在不远处的软榻。

那些婢女也未在屋中多呆,将手中东西放下便恭敬的退出了屋,云倾月按捺神色的缓步至桌旁站定,就着热水洗了脸,随即目光朝百里褚言一凝,低问:“褚言这王府内,何时添了婢女?”

她可是记得,以前百里褚言这王府仅有小厮,并无一名婢女。难道是帝都风云过后,百里褚言也得势,便在府中招了婢女?

正想着,百里褚言温润缓道:“倾月若是来,由婢女服侍你倒是最为合适。”

云倾月眸色微动,只道:“倾月也不常来。只是,王府中添了婢女也好,由婢女来照顾褚言,倒是要比小厮细心得多。”

他墨眉微蹙,缓道:“在下无须婢女照顾,有华书便可。”

他仅是说了这话,但言下之意,却委婉透露府中婢女是为她云倾月所准备。

云倾月心底略有了然,却也升腾出半许复杂,不愿再就此多言,仅是转移话题道:“褚言今早何时起来的?”

“天微亮便起了。”他缓道,嗓音并无半许异常。

“昨夜休息得那般晚,褚言今早怎就不多睡会儿?”云倾月望着他,又问。

他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过是少眠罢了。再者,今早起来,在下在外练了功夫。”

云倾月脸色微变,心底当即生了几许愕然。

她如今自是知晓百里褚言武功不弱,但却因与百里褚言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从不曾在她面前练武,且一直都孱弱至极,是以此番听得他自称练武,她着实有些诧异与不适应。

在她眼里,百里褚言一直都是孱弱的,多病的。

她默了片刻,又望了一眼他湿润的墨发,低问:“褚言怎今日想着练武了?”

他目光微动,坦然而笑,“仅是再度做了一遍基本功罢了。在下知晓倾月想学武,是以便想教倾月。”

他答得自然,却又答得直白,嗓音也柔和缓慢,带着几许如常的温润。

云倾月则是眉头一蹙,略微无奈的道:“褚言不必如此。倾月本是在世子爷处习武。”

“新帝登位,子瑞身为丞相,政事缠身,定是无暇顾及倾月,是以由在下教倾月也是尚可。”他缓道,目光静静的凝她,神色却温润而又认真。

云倾月深眼凝他,微微一叹,低问:“褚言为何突然想着要教倾月武功了?”

他淡笑,温润儒雅的道:“在下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再者,如今凤澜新帝登位,龙乾太子也被擒住,倾月接下来若是想对付龙乾,早点学会武功防身,在下也放心。”

一闻这话,云倾月终归是略有松动,仅是缓道:“多谢褚言为倾月考量,只是褚言身子本就未痊愈,若是教倾月武功,可会……”

“无妨。倾月本是通透,加之又在子瑞处学了不少基本功,在下仅需指点你一些招式便成。再者,在下已是康愈不少,倾月无须担心。”

眼见他坚持,云倾月默了片刻,便点了头,“如此,便多谢褚言了。”

他面上的笑容增了几许,似乎心情畅然。

云倾月凝他一眼,也不再多说,开始梳头。

只奈何刚将木梳握起,百里褚言已是起身行至她身边,长指拿起了桌面上那身雪白的衣裙,朝她缓道:“倾月先将这身衣服换上,再梳发吧。”

云倾月目光朝那白裙一落,只觉那裙子瞧着倒是单薄,眉头微微一蹙,而百里褚言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朝她解释道:“这衣袍材质特别,纵是单薄,却也极为御寒。这种衣料本是番邦供上来的,在下那日在宫中见了,便为倾月留着做了这套衣裙。”

百里褚言盛情难却,墨瞳中满是温润与期许,云倾月默了片刻,终是未拒绝,拿着衣裙在屏风后换了。

待踏出屏风,百里褚言仍站在原地,只是在朝她打量时,目光有过刹那的怔愣,随即便故作自然的挪开了。

云倾月故作不知,自然的在凳上坐定,手执木梳开始梳头,只是待一切完好后正要起身,百里褚言却缓道:“倾月先别动。”

云倾月一怔。

他已是行了两步过来,并在她头上镶了两串珠花。

透过略微铜镜,云倾月静静的凝在头上的珠花上,只觉那些珠花皆极为别致,色泽素白,在黑发中极为显眼,又与身上雪白的衣裙相辉映,然而待她稍稍伸手探上珠花,指尖上,竟有几许暖意。

竟是暖玉。

心底蓦地有些震撼,她转眸朝百里褚言望来。

他却朝她笑得温润自然,只道:“倾月既是梳洗好了,我们便去堂中用膳吧。”

云倾月并未理会他的话,低问:“倾月头上这珠花,可是暖玉而为?”

他点头。

云倾月眉头一皱,心底略有沉杂,道:“暖玉价值连城,褚言却用它来制作珠花。这份大礼,倾月倒是不敢受了。”

说着便要伸手将珠花取下。

他长指握住了她的手,略微无奈的嗓音扬来,“以前在下不敢露财,于宫中沉浮,也不敢送倾月贵重之礼。而今时不同往日,在下送倾月暖玉珠花,也是为达谢意。倾月若是不喜这珠花,宫中还有些其它材质的玉石,在下等会儿便差人去宫中拿些,再为倾月做些饰物,珠花簪头或是玉佩镯子皆可。”

他说得极为自然,嗓音也无半点刻意的讨好之意,除了自然,便是温润,仿佛他在她面前说话,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她却无端的觉得,今早的百里褚言有些怪异,又是让婢女伺候,又是送衣裙,又是送珠花,更怪异的是他竟在她的门外候了一个时辰,他这些举止,着实有些过了。

她沉默片刻,也未刻意挣开他的手,仅是稍稍起身,目光直直的迎上他墨黑如玉的眸,低问:“褚言这是怎么了,今早为何会对倾月这般好?”

他怔了一下,目光逐渐悠远半许,随即低道:“在下仅是想让倾月知晓,在下对倾月,是真心……为友。”

他这话无端的直入云倾月的心口,未能防住,云倾月心底颤了颤,凝在他面上的目光也紧了紧。

片刻,她才将目光挪开,按捺神色的淡笑,“衣裙暖玉之物,皆不是倾月在意的。若是褚言对倾月当真有心,倾月复仇之事,褚言便多费些心。”

嗓音一落,她目光再度凝上他的,笑得复杂而又深沉,“倾月在凤澜的确无依,褚言纵是骗过倾月,但如今,倾月仍是想信你一回。”

“在下定不会让倾月失望。”他深眼回望,低应了一声。

云倾月笑笑,也不多言,转了话题,“不是说要去用早膳吗?走吧。”

他这才点点头,也并未松开她的手,拉着她便缓步出屋。

外面虽不再下雪,但迎面而来的风仍旧凉寒,云倾月脸上倒是极冻,然而身上却是不冷。

百里褚言送的这身衣裙看似单薄,却当真极为御寒。

待入得大堂,早有小厮在桌上摆了早膳,那些早膳,还冒着热气。

冯叔正站定在圆桌边,眼见百里褚言与云倾月牵手而来,冯叔极快的瞥了一眼二人连在一起的手,神色微动,便开始恭敬的招呼。

云倾月与百里褚言刚坐定,便有小厮为百里褚言端了药来,百里褚言墨眉微蹙,略微迟疑,云倾月瞥他一眼,低道:“汤药不可废,褚言以后还是按时喝下为好。”

百里褚言转眸朝她微微一笑,蹙着的墨眉也刹那散开,这才伸手接过药碗,几口便将药汁饮尽。

冯叔立马端水过来让百里褚言缓缓口味,苍老的面上漫出半许欣慰。

云倾月不动声色的瞥冯叔几眼,随即便开始执筷用早膳。

待早膳一过,时辰已是不早,云倾月便言及回府。

百里褚言这回未再阻拦,却是开口相送。

云倾月眉头一皱,正要拒绝,他却是执意的道:“郡主府离王府并非太远,在下今日也闲来无事,送送倾月,就当时打发时间。”

他嗓音温润,然而却隐隐透着几许坚持。

云倾月深眼望他,并未拒绝,仅是道:“外面天寒,褚言多穿些衣服出门。”

他点头,面上笑意加深,本要让小厮去为他拿件披风,云倾月则是开口让他去穿几件厚衣。

他温顺的点头,不曾有半分拒绝,面上更无半许无奈与不愿,当真是回屋换衣去了。

一时,堂中气氛便沉了下来。

云倾月唤住了正要出屋的冯叔,朝他低问:“方才冯叔见褚言喝药,面露欣慰,倾月倒是想问,近些日子,褚言可是又不按时喝药了?”

冯叔面露无奈,眸中也存有几许担忧,“主子那日自别院归来,便一直爱在书房中忙事,汤药送进去,他经常荒废,后来主子入了宫,虽身上带了慕相的丹药,但似乎也未吃,待主子终于归来,竟再度瘦了半圈。”

说着,稍稍一叹,话锋微转,“老奴跟随主子这么久,倒是不曾见过他这般听别人的话。而今郡主的一句提醒,便能让他顺从的接受,亦如方才郡主让他多添些衣,常日老奴苦口婆心,也不见得有半点作用,而今郡主不过是稍稍一提,主子便当真应了。主子既是听郡主的,以后还少不了麻烦郡主来提醒主子!老奴在此,便先多谢郡主了。”

云倾月眸色微动,心底略有起伏。

她默了片刻,才道:“冯叔不必如此,只要是对褚言有益之事,倾月自会考量。”说着,目光悠远半许,话锋也稍稍一转,“只是,褚言身边除了冯叔,便无人细心照料了。倾月闻说褚言似是将太子侧妃带出宫了,褚言既是心系太子侧妃,为何未让太子侧妃入住闲王府,而老管家又怎不劝褚言让太子侧妃来照顾他?”

老管家脸色当即一变,眸中顿显愤愤之色,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忙望向云倾月,焦急的解释,“郡主误会了!主子以前对她是有些特别,但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主子如今对郡主您才是亲近,等会儿待郡主回去见了如今的郡主府,您自会知晓主子对您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