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妾上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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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不如归去5

翌日一早,闲王府的马车便早早在府外等候。

云倾月盛装打扮,面容施粉,素雅中透着怡然与精贵。

百里褚言亲自在郡主府大堂等候,甫一见她,面上带笑,眸子里溢着温润柔和之色。

云倾月静立在他面前,协商着带几名郡主府小厮,只都郡主府李进这些人深得她心,加之入得乡下布置亲事,定也需要人手,然而百里褚言却是摇头委婉的否决,嗓音温润的道:“我已差人在陈姨家中布置好,倾月无须劳心,也无须多带人。”

云倾月微怔,心底也跟着蓦地一沉。为防他怀疑,她并未就此多说,仅是以添件披风的借口回得闺屋,急忙召见南宫瑾。

南宫瑾入屋时,云倾月已是披了一件厚实披风,整个人坐在软榻沉默。

“可是百里褚言怀疑了?”眼见云倾月面色复杂,南宫瑾深眼凝她,低沉的问。

他身上夹杂着屋外的冷气,微微有些冷。

云倾月摇摇头,只道:“殿下倒是无法随行倾月一道出城了。”嗓音一落,她自怀中掏出‘闲王令’塞在他手里,“待我与百里褚言走后,你用这东西出城。”

他深眼您她,“你我要在何地汇合?”

云倾月默了片刻,低沉道:“帝都最是邻近的镇子,如何?”

他点点头,这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闲王令,垂眸打量一番,略微复杂的望她,“百里褚言竟是连这么重要的玉都会给你?”

云倾月嗓音微淡,“不过是借我一回罢了,没准儿不久他便要我归还。”

他默了片刻,此道:“这闲王令可非俗物,待你与百里褚言出城后,我若用这东西在帝都兴风,到时候帝都定然不稳。”

云倾月瞳孔微微一缩,只道:“闲王令虽代表百里褚言,但却终究无法代替百里褚言传达太过重要的命令。你以为百里褚言将闲王令给我,就当真不戒备我吗?你以为拿着一只闲王令,就能翻了这帝都?”

说着,见他墨眉微蹙,并不出声,云倾月继续道:“别想着在帝都兴风,你最好是极早出城为好。要不然,便是我也无法再救你一回!”

他眸色微动,深眼观她,默了片刻,才道:“我不过是随意一说罢了,月儿无须紧张。”

“不是便最好。百里褚言正于大堂等候,我先走了。”云倾月淡道,嗓音一落,正欲转身离去,南宫瑾却是伸手拉住了她手腕。

云倾月回头望他。

他眉头紧蹙,眸中略有复杂与起伏,似是浑然无法平息,“好不容易与月儿相聚,终是不愿分别。”说着,嗓音微微一挑,“月儿,我带你冲出帝都,可好?”

云倾月脸色蓦地一变,他却是又道:“我此番来这凤澜,并非毫无准备,这帝都城内,有我暗卫,城门外的荒野之地,也驻守着上百乔装的官兵。只要我一记焰火通知,暗卫们定里应外合的行动,到时候你我,定能逃出这帝都城。”

“帝都城戒备森严,你以为你上百官兵加上城内的几名暗卫便能助我们冲出城?你莫不是太小看百里褚言了?”

他面上漫出半许无奈,正要言话,云倾月已是无心再听,只道:“倾月方才已说了计划,闲王令也在你手里,听与不听,皆是你的事。只是有一点你需得明白,你身上还有我为你种下的毒,五日内,你若未在最是邻近的镇子等我,便后果自负。”

这话一出,她已是挣开他的手,干脆转身出了屋。

回得大堂时,只见百里褚言正端坐在软榻,手里端着茶盏,目光悠远无波,却是在跑神。

大抵是闻得脚步声,他抬眸望来,随即微微一笑,清润悠远,但眸底却带着几许隐隐的复杂与黯色。

“褚言久等了。”云倾月缓道,面上染了淡笑。

他仅是摇头,与她寒暄两句,便主动牵了她的手,引着她一道出了大堂。

府门外,仅候着一辆闲王府的马车。

此番出行,百里褚言一切从简,除了马车车夫,便不曾带任何一人。但云倾月却是知晓,百里褚言能在深宫沉浮这么久,自然也是计划周到的人,亦如此番出城,他身边定还有暗卫跟随,只是那些暗卫在隐处,不曾出现在眼前罢了。

马车一路往前,颠簸摇曳,待行至城门,果然有官兵严加盘查。

然而待听说是闲王马车,官兵们也未放行,反倒是非得要撩开帘子看人,马车车夫无奈,出声朝百里褚言请示,百里褚言倒也配合,撩开马车窗帘便稍稍探头,那约是官兵头子的人一见了他,当即跪了地,恭敬道:“末将王泉给王爷请安。”

“嗯。”百里褚言低沉的应了一句,尾音一落,那官兵头子便当即命人放行。

云倾月兀自静坐,心底却沉得厉害。

她一直知晓这帝都城森严戒备,但却是不知已是森严到了这种地步,便是百里褚言出行,官兵也得亲眼验证,她也明知这严防严守的命令是百里褚言所下,但却不曾料到百里褚言的命令竟已是苛刻到了这种地步。

待马车终于往前出得城门,云倾月目光朝百里褚言望来,故作无意的道:“没想到这帝都城竟已森严到了这种地步。”

百里褚言转眸迎上她的目光,只道:“近日帝都城不稳,戒备森严一些,自是妥当。”

云倾月淡笑,也未多言,心底却是明然如雪。

如今这凤澜已是易主,帝都城前不久那段腥风血雨早已被平息,而今,无波无狼的帝都城,能有什么不稳的?难不成南宫瑾那一百精兵及暗卫能在这里翻天?

对于百里褚言这回答,她自是不敢苟同,但也未回话,车内气氛略微沉寂,云倾月正欲合眸小憩,也好不与百里褚言继续多言,哪知还未及合眸,便闻百里褚言缓慢温和的问:“闲王令,倾月可是无须再用了?”

他突然提及‘闲王令’,云倾月心底蓦地一跳,心底深处也突然莫名的涌出了几许不祥与不安,只觉百里褚言此番毫无预兆且这般平静缓和的提及这个,定有几分窥探。

然而纵是如此,她在他面上却未找到半许的试探之意,他依旧朝她温润柔和的笑,容颜俊美风华,如神如仙。

“嗯,已是无须再用,多谢褚言了。”她默了片刻,才朝他回了话,嗓音一落,她自袖中掏出了闲王令。

这闲王令是她差李进在外打造,所用的玉也是与百里褚言那块真的闲王令玉佩极像,她也曾仔细对比过两块玉佩的差异,也仅是发现这假玉上的鳞甲不若真玉那般精巧细致,但若非极仔细的看,自是难以发现。

她极为淡然的将玉佩递在他面前,他并未立即伸手来接,反而是垂眸朝玉佩一望,打量的时间微长,待云倾月心底微跳时,他终于是抬了眸,微微而笑的望她,“我也仅是随意一问罢了,倾月无须将这玉拿出。你暂且将它收着吧,我若需要时,再问倾月要。”

一闻这话,云倾月心底当即松气,只觉这玉佩放在她这里,总比放在百里褚言那里安稳,要不然,没准儿百里褚言什么时候想起了拿起玉佩细细打量,便会发现端倪。

虽心底是极为想将玉佩保留,但面子上总得推辞一番,只是百里褚言似乎当真有心不收回玉佩,纵是她连番拒绝两次,他都未将玉佩收回。

最终,云倾月仅是道:“如此,倾月便为褚言先收着。”随即便将玉佩重新放入袖中,垂眸之际,却是错过了百里褚言瞳孔内那一闪而逝的深沉与复杂。

马车一路颠簸,待终于行至那乡野小村时,正午已过。

村头那小书院,陈姨等人早已在那儿等候,甫一见得百里褚言与云倾月下车,陈姨热络相迎,紧紧拉着云倾月的手,满目喜意的望她,最后连眼眶都有些微微的红,像极了喜极而泣,却又强忍着泪。

陈姨的心情,云倾月自是了然。

陈姨对百里褚言极在意,而今闻说百里褚言终于要成亲了,这种心情,自是喜意难当,亦如此际,她握着她的手都在隐隐的发都发颤,那沾染风霜年轮的脸上的释然与欣慰,仿佛要全部的泻落下来。

不知为何,云倾月有些不愿多观陈姨的表情,不愿去掺和她那满心的欣慰与喜意。

她与百里褚言虽以成亲之名来此,但却是各有心思,也不知待她逃离这乡村,让这一场成亲喜宴彻底演变成笑话与空谈时,那时的陈姨,可否会怪她怨她甚至恨她,又是否会后悔此际对她这般温和喜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