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两条抹额,有没有问题?”那宫婢道。
秦芷儿便道:“这抹额先放在我这里,等我找人查清楚再说。”
那宫婢忐忑地去了。
秦芷儿将那两条抹额收好,到了殿外,秦公公上前,给她唤来了马车,她便与小黑一起坐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往朱门巷而去。
到了马车之上,秦芷儿又把那抹额拿了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半晌,忽地一跺脚,道:“可惜了,这抹额居然真被人在夹层里藏了东西进去,也不知道这偷中间宝玉的人偷的时侯有没有划破手,如若不然,那那双手就算是报废了……”
马车底下藏着的那个人正四肢攀爬,牢牢地贴在马车底板之上,听了这话,把双手松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差一点儿就从那隆隆驶着的马车底板上直跌了下去了。
他忙重攀住了马车底,额头冒出冷汗来,心想怎么这恶婆娘一说话,他就当真了呢?
以前他又不是没有被她欺骗过纯洁的感情!
花子虚牢牢地再次攀住了马车底。
他身上穿了一身宫婢的服饰,怀里两个大馒头便从胸前挤了出来了,他顺嘴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他一路兼程的,好不容易从大商国赶到了大韩皇宫,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阻止事情发生,太后依旧病了,那三大征兆一一兑现了。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吃一口好饭了,为了扮成女子,塞进胸前的两个大馒头都来不及吃。
有负红焰公主所托,他觉得懊恼也没有办法,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马车里,秦芷儿摸啊摸,从马车壁上的暗隔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嘴里边喃喃,“把这抹额拆开来看看。”
花子虚用四肢中的三肢攀住马车底,一支手从怀里拿了馒头来吃,听得清秦芷儿的自言自语,也不甚在意……那抹额他都检查过八遍了,检查得连那上面那块宝石都让他给拆了下来了!
没办法,手痒。
被秦芷儿培养出来的在皇宫里偷东西的技能一到了这熟悉的地方,就发做了。
他把另一个馒头也掏出来吃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把尖刃洞穿了马车底板,直往他的手腕刺了去,他一挡,正刺着了那馒头。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那刃尖接二连三地刺向了洞穿底板,专捡着他腿脚的地方刺。
他这才省悟了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见已经是小巷了,忙滚了出来。
一滚出来,这被小黑一拳头打到了眼框之上了。
小黑甩了甩手道:“哼,以为咱们黑云十二骑是干什么吃的,连车底下有个人都不知道?”
马车停了下来,小巷里除了他们这辆马车,就是依旧搂着馒头吃个不停的花子虚了。
小黑见他被打了一拳,没事儿一般地啃着馒头,也怔了,对下了马车的秦芷儿道:“郡主,这人是不是有病?”
秦芷儿笑了笑,“没病,他这是被打得习惯了。”
花子虚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连连点头,以赞同秦芷儿的话。
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他吁了一口长气,抚着胸口,道:“终于吃饱了……”他望了小黑一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边全都是这些恶婆娘!”
小黑咬牙切齿!
秦芷儿道:“少说废话,你来干什么?”
花子虚道:“还不是因为郡主您!我家公主得知了有人想利用所谓的三大征兆,所以派了我来阻止,却想不到,半途之中遇到了一点事儿,迟了一步……”
“你是领了红红的命令来的?”秦芷儿奇道,“你还真跟着红红去了大商?红红她现在怎么样了?”
花子虚脸色平静,“去了大商怎么了?大商的美女可比大韩多得多!”
秦芷儿见他耳朵根有了丝红意,暗暗好笑,心想这采花为职业的人莫不是真对红红有心了吧?
花子虚见她脸色古怪,知道她心底想些什么,冷冷地道:“平乐郡主,你可别误会了我什么,咱们这种人,是以采花为职业,而不是以护花为职业的!”
秦芷儿忍了笑意道:“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
花子虚哼了一声,“我日夜兼程地赶来,就想告诉你,穆倾城已是大商的太子了,他已恢复本名青乾,红红成了嫡长公主,他们两兄妹在大商活得好好儿的,太子带走了那部分蚁巢旧部,与大韩境内某些势力尚有联系,所以太子才会知道这三大征兆之事,太子便因势而为,发了国书,想让你嫁去大商,红焰公主却想阻着这三大征兆发生,他们两人,都是为了你好,红焰公主说了,如果大韩实在呆不下去,来大商,她十分欢迎,还说若你不愿意嫁了来,她会劝说太子打消念头的……”
秦芷儿看了他半晌,忽然道:“说,你半途发生了什么事,迟了来通知我?”
花子虚生生打了个机灵,缩着头就往后退了几步,“没,没发生什么事!”
秦芷儿哼了一声,道:“你莫不是想两边讨好,故意迟到吧?”
花子虚直摇头,“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为了你的事,跑掉了十几双鞋子,跑坏了十几双鞋垫子,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你……”
秦芷儿嘿嘿嘿冷笑,向小黑一使眼色,小黑倏忽上前,伸手就去擒他,他当然不想被人擒着,两人便跳上了墙头,过起招来。
花子虚轻功极高,武力值虽没有小黑那般了得,但是躲,总是能躲得过的,躲了几招之后,他在半空之中翻了两翻,腾空就往远处跑,边跑边道:“平乐郡主,今儿个先到这儿,以后如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你可得把这恶婆娘调开才行!”
小黑气得脚下一踢,就踢了颗石子过去,直击中他的肩膀,痛得他哎呦哎哟直叫,却去得远了。
“郡主,这个人看起来不象个好的!”小黑气呼呼地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么?这所谓的三大征兆,有人早有预谋?”
秦芷儿点了点头,“咱们先回去吧。”
两人重坐上了马车,回到朱门巷中。
……
花子虚穿墙越脊,来到了京师效外的一处民居当中,向前的那棵树比了个手势,树上便有人轻轻摇了摇树枝,花子虚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
他下脚极轻,生怕触动了院子里的机关。
这条村子,一整条村都被那人控制了起来了,早在半个月之前,这些人便陆陆续续地自大商边境潜入了大韩。
花子虚没有想到,他一成为太子,便立即潜进大韩,着手此事。
花子虚被红焰公主指使来大韩报信儿,早已被他预料到了,便捉拿了他,让他困了两日,等这三大征兆已成定论,才把他放了出来。
花子虚这才明白,这一次,他是志在必得了。
他走进了院子,院子里边的男子正在拿了个水壶,烧着庭院中央一盘蝴蝶兰。
他屏息静气地走了过去,垂着双手站在男子身后,“殿下,按您的要求,属下已经把那些消息透露给她了。”
他已经不是那在大韩境内如丧家之犬的穆倾城了,回到了大商,花子虚也跟着红红回了去。
但花子虚却越来越不想和这个人呆在一处,甚至于站得离他十米开外之处,仿佛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儿。
花子虚永远忘不了他回到大商之后做的事。
他被大商皇帝滴血认亲,有红焰公主的帮助,便顺顺当当地成了嫡长皇子。
胡氏早已把握了大商后宫,她所生的儿子原是准备着被立为太子的。
可他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那皇子自动退却,将太子之位自动让了给他。
他成为太子之后,便开始着手清理胡氏在朝堂内外的人马,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将胡氏有前程的子弟贬的贬,杀的杀,胡氏的嫡系人马分崩离析。
每日里都有那相关人等拖入了菜市口被砍了头去。
菜市口的地面之上,每日都是红的,今儿个洗干净了,明儿个又染红了。
没有多少日的功夫,他这个残暴太子的名声便在大商国远扬了。
可大商皇宫内外,却也成了铁桶一块……皇帝不理朝政,胡氏缩于后宫只求别得罪了这杀神。
可这等时侯,他却放开了大商国的一切,潜进了大韩来了。
花子虚替秦芷儿点了个蜡。
穆倾城早已不是原来的穆倾城了,原来的穆倾城偶尔之间还有点儿善心流露,而现在的穆倾城,那一点儿善心都没有了。
穆倾城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慢悠悠地把手里的水壶倾倒,仔细而小心地伺弄着那一盘蝴蝶兰。
这个季节,原不是蝴蝶兰盛开的季节,可那盆蝴蝶兰却开得极为烂灿。
穆倾城把手里的水壶放下,将那盆蝴蝶兰上长的残枝败叶全都摘干净了,这才直起腰来,一双冰冷而美丽的双眼停在了花子虚的身上,“她有什么反映。”
被这一双眼睛盯着,花子虚想起了菜市口被斩下的人头……他偶尔去监斩,看着那死囚之时,就是这么望着的。
花子虚打了个寒颤,半点儿不敢怠懈,道:“平乐郡主只是感觉意外,其它倒没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