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陛下也陷落,党项各部还能有希望?”罔氏轻轻地抚摸李仁孝脸颊,眸子里尽是温柔和不舍。
“可是你。。。。。”李仁孝握住那双玉手,身子在颤抖。
“臣妾知道该怎么办,有缘自会和陛下再相逢,若是无缘,来世再与陛下续前缘。”罔氏凄绝美丽之笑,非常的安闲,犹如天山上圣洁的雪莲。
“我真恨啊!”李仁孝慢慢闭上眼睛,泪珠悄然滑落,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是青天子,也是无能为力的丈夫。
“陛下,答应臣妾,不要再流泪,嵬名家的男儿,只要流血,没有泪水。”罔氏轻轻拭擦,展现出小女人的娇媚,言语间却是那么的坚定萧然。
“我答应你。”李仁孝浑身颤抖,连自家娘子也不能保护,他还算什么男人,看来罔氏早就有了准备,不打算再活下去,他的心渐渐冰冷下去。
定州西南的宋军临时营寨,封元的到来让景波大喜,要不是天武军前锋的突击,他很可能无法拦截住几万人,甚至连城外的进攻营寨也无法构筑。
“四哥,你看咱们该怎么办?”景波安排了简单的宴席,请封元、邱云、简雍吃饭,上了些许酒水,战事紧急时刻,军中是禁止吃酒的,也就是大将能吃少许佐餐酒。
封元品了口葡萄酒,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笑道:“你的日子倒是不错,烤着牛肉,喝着葡萄酒。”
“呵呵,四哥取笑了,反正有城内商贾巴结,不享用白不享用,我要不笑纳,恐怕人家会造反。”景波爽快地笑了。
封元轻轻颔首,景波说的很有道理,那些商贾大多干的回易买卖,手里隐藏着家伙,他们巴结占领军,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利益,你拒绝就等于不领情,只能引起他们的惊慌失措,最终酿成不可预料的乱局。
要是领了人家好意,自然能让别人安心,老五对权谋之道颇有领会,当下玩味地道:“话虽如此,却要适合而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四哥放心,我晓得。”景波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安抚居民的道理,以免引起后续统治的难度。这种消受商贾好处的事情,绝不能用在普通百姓身上,他们要的是活命而不是保全财帛,两者要区别对待。
“至于追击嵬名仁孝,以我们现有兵力来看,很难对他们造成重创,只能死死拖住他们,等待各路大军汇集。”封元采用了稳妥办法。
景波却不同意,摇手道:“四哥,生羌早就丧胆,前方又有虏人接应,恐怕等不到大军了。以你我兵力来看,也有万余人,完全可以决战,毕竟他们要护卫官民,不可能用尽全力。”
“万一,嵬名仁孝抛下臣民,又该如何?”简雍冷不防来了句。
这倒是个要认真考虑的问题,封元不是没有想过,自从得知十余万军民出兴庆,他就大吃一惊,难道李仁孝真不知兵贵如神的道理?
须知,让那么多生民跟随,每天能行进多少路程?一旦宋军组织马军追击,铁定的全军溃散。
不过,败退时还能有人跟随,就像刘备南撤,王莽困守渐台,纵然是失败,李仁孝也值得了!
邱云眉头微蹙,叹道:“能有生民跟随,嵬名仁孝算是明主,恐怕他不会轻易抛弃。”
“不可能,到了关键时刻,只要有生的希望,绝不会放弃。”简雍斩钉截铁地道。
景波也点了点头,看着封元道:“四哥,为防万一,我们明日选择精骑北上,定要拦截他们。”
“虏人到了定州北部。”封元淡淡地道。
“这倒有些麻烦,他们明显要趁火打劫,万一有冲突,可能控制不了局势。高升的兵马我是领教过,皆为虏人精锐,还真不好打。”景波深以为然地道。
“无妨,无论虏人怀有怎样心思,我们根据形势变化,选择最有利方式,他们要打咱们就打,不要害怕战事扩大,有几十万大军做后盾,就是拼光了天武军也值得。”封元短暂的沉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战场,绝不能优柔寡断或是瞻前顾后,一切要根据形势发展判断得失,不能让李仁孝走脱是底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哪怕是整个天武军,或是整个西北行营。
“四哥说的是,徐太尉也是严令各部,只要敢越过省嵬城者,定要全力歼灭。虏人已经越界了,咱们要无动于衷,显然助长他们的气焰。”景波非常赞同,作为高等将校,自然也清楚军中的指令,省嵬城就是一道坎。
曲端对军镇以上大将有密令,凡金军靠近省嵬城、地斤泽一线,严密监视伺机驱逐,要是敢越界烧杀劫掠,必须给予最严厉的惩处,你先约了界限,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同时面对虏人和生羌,恐怕我军兵力不足。”邱云从战场形势考虑,也是很有道理的,天武军的马军和车兵、步骑兵才有三千余人,景波的上旅也不过八千余人,万一金军增援夏军,肯定会吃大亏的。
“无妨,不要说虏人有别样心思,就算是生羌,他们有十余万官民牵制,也不可能有效抵抗,我们只需要冲散人群,他们必然不战自溃。”景波非常不担心,人越多越能取巧。
不要以为多多益善,人数越多的军队,破绽就越多,人家抓住机会攻其一点,很可能造成你全局崩溃。
夏军兵力相对封元、景波占优势,加上十余万臣民,赫然是一股强大利的力量,让人有种啃不动的感觉。
其实,并不尽然,相反这些臣民是夏军弱点,只要冲破夏军防御,对臣民一次猛烈进攻,必然造成大乱,达到引发夏军兵溃的目的。
汉末,刘备自新野南下,也是十余万人跟随,兵马也有数千众,曹操选择五千骑,一日夜赶上冲乱难民,导致刘备兵溃如山倒,再也无力对抗。
“杀戮过多,恐怕非仁者所为。”邱云轻轻一叹,他在战场是猛将,也逐渐变的杀伐果断,却依然不愿对平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