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塔塔尔、汪古部出击,把他们给我剿灭,必找到嵬名仁孝,就是死了也要见尸骨。”高升是急眼了,他一直避免全面开展,只是宋军欺人太甚,竟然主动对他进攻,并抢夺他的胜利果实,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再也不顾沈默战事扩大,先把这股宋军歼灭再说,就算战事扩大,只要能遭到李仁孝,也是值得的。
金军迅速反应,开始全力对付宋军,此时的封元指挥天武军正在剿灭山丘上的夏军,战斗也算到了尾声。
由于李仁孝的抛弃,夏军失去统一指挥,败亡的很快,还有近万人的部队,三下五除二就被天武军解决,山丘上下到处是战死者的尸体,血水形成了涓涓细流,几乎没有下脚地方,一些负担直接投降,他们算是幸运的,战事接近尾声,宋军有了精力收拢降兵,才没有遭到杀戮。
封元一步步向山丘顶走去,他需要登高通观全局,看着缓坡上累积的尸体。每一步踏下去,都会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扑哧声,这是黏糊糊血水的响声,每一名阵亡者,那惊骇的面容上,都带着对生地渴望和对死的恐惧,却无可奈何地躺在地上。
他的脸色凝重,战斗时杀伐果断,冷静无情,却不代表真正的绝情,结束战斗后的悲惨景象,还是触动他内心的悲哀,不由地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点也不错啊!”
当他登顶扫了眼被斩落的皇旗,光秃秃的半截旗杆,孤零零的插在最高处,让他再也没有兴趣欣赏战果,只是远眺北方正在酣战的战场。
此时,金军在正北方投入七千余人,还有千余人在西北,另有大量部队待命,随时能投入战场,还有一场艰辛的战斗。
封元稍加沉吟,并没有感到为难,反倒是精神奕奕,不断发布作战命令。天武军各部迅速结束战斗,主力向东集结,组成五个小型军阵,以两个车兵营为前导,马军两翼掩护,准备真正和女真人对抗。
既然对方要打,那就兵对兵、将对将来一场,他又不是吓大的,谁怕谁啊!赢家才有话语权,输了你什么也别说。
随着天武军结束对夏军的战斗,高升也看到了不妥,自己似乎有点意气用事了,从不断到达的军情可以看出,宋军兵力绝对在他之上,要真的打起来或许要吃亏,眼看被纠缠的各猛安,逐步脱离战斗,宋军却追着不放,明显要和他干一仗,让他又有些犹豫了。
这也是有原因的,封元下令天武军集结备战,采取积极进攻的姿态,却同时传令景波等人,既然杀了李继迁,那就逐渐和金军脱离战斗,各部以天武军为中心结成大阵御敌,既然要打那就堂堂正战,反正他有主力的支撑,不怕。??
“南朝的五十二旅镇,还有二十余里?”高升正在调整兵马,准备对宋军发动一次大规模反攻,却得到宋军援兵抵达消息,整个人陷入了犹豫。
他对五十二旅镇还是了解的,数百辆战车,曾经对抗七万夏军,声名赫赫所在。二十余里的距离对步军不算近,对车兵却很快能到达,再加上这支部队,恐怕他讨不了便宜,是进还是退,还真让人为难。
“孛堇,我们是马军,进退自如,完全能击溃南朝数万人,就算他五十二旅镇到了,咱们又不是党项人。”
“对,用拐子马雷霆一击,几个回合就能驱散步卒,就算他五十二旅镇到达,也无可奈何。”
“南朝俘获嵬名仁孝,我军不战而退,恐怕难以交代,还是打上一仗妥当。”
“战,我的猛安担负前锋,定然全歼这群蛮子。”
“孛堇,我看南军东面的党项杂兵势弱,可以作为首选目标,只要取得突破,就能对他后方抄掠。”
面对各位猛安的七嘴八舌,几乎都是求战的,高升很头疼,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金军有马军八千余人,阿里喜万余人,还有塔塔尔和汪古部马军四千,可以说是令人生畏的力量。
但是,对方是天武军全军,还有整整一个上旅,加上党项族部队,即将赶到战场的五十二旅镇,仗要真打起来,还真不知胜负怎样?
如果,曲端再派马步军增援,徐徽言出兵省嵬城截断他后路,实在不敢想象局面会如何。他是有心不顾战事扩大,却没有疯狂到对抗整个宋军主力。
“好了,各位回去节制兵马,徐徐撤退。”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是撤兵的命令。
“为何撤兵?我军并非不能一战?”
“南朝天武军就在眼前,放过了太可惜。”
“怎么说也要打一场再说。”
高升摇了摇头,目光尤其冷峻,道:“他们背靠主力作战,曲端完全可以随时增援,徐徽言也能出兵截断我退路。”
“再说,嵬名仁孝生死不知,却肯定落入他们手中,这个时候再打,完全没有意义,恐怕还会违背都元帅郎君意图,只有先退回去再作计较。”
众将沉默,他们何尝不明白,对面的宋军也有强悍实力,短时间很难决出胜负,最可怕的是省嵬城方向,徐徽言真出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没有人愿意在困境中作战,谁都喜欢打顺风仗,当他们明白了利害得失,也就沉默下来。
“一切由我向都元帅和右都监解释,各位赶紧准备,相互掩护撤退。”高升一锤定音,承担全部的后果,让别人也无话可说。
封元也是诧异不已,宋军列好了阵型,准备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却不想金军陆续脱离战场,远远地和宋军对持,似乎并不打算和宋军作战,让他陷入了沉思,又不得不赶赴军前观察。
“四哥,看样子虏人要退。”景波赶了过来,神色间颇为得意。
“可能是李太尉要到了,他们觉得占不到便宜。”封元只能这样想,金军已经摆脱纠缠,完全可以发挥马军优势,却一反进攻态势,两个猛安压阵,各部正在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