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镇持夏春用兵,朝廷准备时间短,虏人没有完成备战,有一定的突然性,开战效果会好一些。秋冬用兵是李大人所持,我方准备的更充足,能稳扎稳打。”王秀很诚实地回答,现在过了元旦,他所说冬季用兵还要放在年底,时间却很长了,就算十二个月时间,仍然觉得时间仓促。
“看来相公倾向冬季了,只是没想到李相公和赵相公,也会发生分歧。”朱琏明白王秀所愿,有几分调侃地道。
王秀默默颔首,却不认为有不对,他们是国策争论,交情并没有受争论的影响,恐怕此时他们正把酒言欢,正色道:“秋冬用兵之前,还需要做大量的试探,要是我说明年冬季正式发兵,也为时不晚,人家准备的也很充分。”
正如刚才感觉时间仓促,他又给把时间向后推,大规模的角逐战,并非说当年准备当年发动,尤其是宋军这种技术性军队,大战前的偏师试探进攻还是必要的,不受时间限制,只是在规模上有讲究,就看如何迷惑敌人了
就像刚才介绍的,真宗朝时代,契丹萧太后为了发动大规模南侵,用了三年时间试探,不断出兵南下摸清宋军虚实,兵力大小不等,一定程度也达成麻痹敌人效果。
然后才发动大规模攻势,达成了战役的突然性,让宋军判断失误,定州行营六万大军形同虚设,让契丹主力部队长驱直入,快达到大河上了,东京震撼天子差点要跑路,要不是老西(笑话,别当真)的坚持,恐怕大宋行朝要早出近二百年。
他真的向准备一两年时间,派出偏师不断北上,摸清金军虚实,又能起到麻痹敌人作用。南征,之所以放在北伐前面,也是为了迷惑敌人考虑,让女真高层做出误判,认为宋军不会贸然发动北伐战事,至少完成南海布局前不会,只会不断出动偏师试探。
诚然,当年攻伐南海三佛齐,大宋行朝也仓促发动西北战事,准备时间仅仅半年,却不能拿西北战事作为北伐参考。
那是一场纯粹的异域孤军作战,一次性的投入战争,大宋行朝尚有余力西征。
此番南征交趾,却有南侍军出兵作战,成败在他来看并无大碍,最多再次组织兵力南征,看在女真人眼中却不同了,大宋解决交趾前,不太可能有余力北顾,这是战略指导思维上的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两府兵棋推演,却不知耗费那么长时间。”
王秀莞尔一笑,淡淡地道:“不推演恐怕难以得出结论,当年西北战事仓促,幸亏有推演的定论,才能半年内发动。”
当年,幸亏搞了兵棋推演,有了不少突发性的预案,才让朝廷仓促间有条不紊进入战争,就算前期吃了点亏,结局还算是不错,顺水推舟灭了嵬名家,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打的恐怕就是防御战了。
“圣人,没事你就先去看看监国,我这还有事和王相公商议。”朱琏瞥了眼韩氏淡淡地道。
韩氏说错话有几分尴尬,正在思量是不是告退,朱琏的话犹如天籁之音,她从容优雅地起身,轻声道:“那儿臣先行告退。”
待韩氏走了,张泉和青君也退了出去,他们是明白人,不能待在阁子里碍眼,做奴臣女官的要有眼色才行。
王秀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阁子门,平静地道:“有些事想要跟你说说。”
朱琏黛眉一扬,温柔地看着王秀,低声道:“官人就说,看你拘谨的难受。”
王秀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道:“你可知道?十二姐和女婿,前个大闹一场。”
朱琏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颔首道:“刚刚知道,你没来时正和圣人说,小两口闹气也是平常,不想竟下了手。”
王秀脸色犹豫,尽管他对赵柔嘉有百般心思,有时恨不得给两耳光子,却非常心疼这个女儿,甚至有点恼怒范离,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打女人不可,他自己杀人无数,却真的仅仅打了两个女人,还是不相干的女人,哪想到范离打了自己女人,关键还是他的女儿,不由地道:“范家的哥太过份了。”
“呵呵,不想官人会如此说,也不能怪驸马,咱们这姐太任性了,平素就没把驸马放在眼里。范家的哥我是知道的,老实巴交的孩子,看样子真把人家惹火了。”
王秀翻个白眼,忍不住道:“不能太偏爱了,以免惹出大麻烦,你就悔之晚矣!我看还需下懿旨,安抚驸马才是。”
朱琏并未听出弦外之音,却知道王秀安抚范离的意思,无外乎给赵柔嘉小小警告,别再玩那些心思,不由地笑道:“驸马算是恭顺谨慎,又生财有道,范大人教导有方。”
王秀翻个白眼,他也算是照顾范离,暗中给予最大限度支持,甚至有时候暗中坏了规矩,让这小子的生意越来越大,钱越赚越多,从当驸马的苦闷中解脱出来,也算间接照顾赵柔嘉,连宗良、费苏也嘀嘀咕咕,暗中起了疑心。
只是朱琏另有所指,他当然明白了,肯定是有家伙通过范离有事,勉强地道:“驸马耐得住寂寞,咱们的姐也跟着富贵,让子嗣享受余荫。”
朱琏不免暗笑,她不相信王秀不懂她的意思,眼看着称赞范离,绝口不提范宗尹,也明白王秀不想大用这厮。
那年,王秀亲口对让她说,范宗尹是人才不假,却有些志大才疏,再说他把范宗尹举荐入两府,势必打破当前的平衡,重臣陷入无谓的内耗,只能等到一定时机才能举荐,至少要等到赵鼎等人离开两府才行。
“我再想想,驸马也不能打了人,还要得到赏赐。”她还是下不定决心,仍旧想袒护赵柔嘉,毕竟自家女儿挨了打,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
王秀心下暗叹,犹豫着要不要知会朱琏,却也下不了决心,事情有些太残酷了,他不太想让朱琏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