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轻轻一叹,脸色是有点为难,现在答应简直是笑话,不要说被张启元识破,又会生出波澜,他还想向朝廷要点好处,不给点好处,怎么给你卖命,你以为咱是傻瓜啊!
吴敏没有考虑王秀非常愿意外放,才没想到要价,还以为他在犹豫,不由地道:“文实,如今朝廷艰难,官家锐意进取,还要忍一时委屈,为家国尽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王秀再装蒜可就过了,他脸色一个挣扎,慢慢地道:“不知朝廷让在下去何处?”
吴敏见王秀勉强答应,并不见外,反倒是松了口气,缓缓地道:“知孟州。”
王秀眉头微蹙,不悦地道:“既然官家有意,做臣子的理应从命,但我一个文官过去,拿什么抵御虏人?”
这是坐地起价啊!远山睁大眼睛看着王秀,相公都客气成这样了,这人还嫌这嫌那,真太不识趣了,简直该打。
吴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王秀会甘心情愿那才怪,区区知州只能调动厢军和乡军土兵,还不够女真人塞牙缝的。再说,朝廷让他抵御虏人,虽说有郝怀的三万大军,但那并不归孟州管辖,人家郝怀还是制置副使级别大将又不是知州能左右的,他笑眯眯地道:“知道文实用兵如神,又岂能不领兵,孟州境内也有兵马。”
“相公,七十八将归我统率。”王秀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提出条件,那可是他一手创建的部队,握在手里放心。
吴敏也很光棍,果断地道:“好,虽说七十八将是京东兵马,但暂时划归京西也未尝不可。”
王秀很满意,七十八将主要将帅,他用的得心应手,既然吴敏说了就有七八层把握,但他还不满足,道:“七十八将势单力孤,要守住孟州威胁虏人侧翼,需抽调团练乡卒。”
吴敏知道王秀要征兵,但他没有立即答应,稍加思量才道:“此事再议,文实回去准备,一二日内就要上任。”
王秀一阵牙疼,但他的目的基本达到,再和吴敏挣三核桃两枣太不合适,只好道:“多谢相公。”
当王秀去后,远山才很不高兴地道:“相公,这人太清高了,相公何必和他商量,直接给他说便是,他还能拽过两府?”
吴敏握着远山白嫩的玉手,心中一阵舒坦,呵呵笑道:“你不懂。”
“奴家不明白,相公为何厚待他?”
“王文实是出世的奇才,对他不能和常人一样,你要知道他就不会这样说了。”吴敏淡淡地一笑,继续道:“他的要求也不过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离开京城,耽搁一任不知多久才能赶上,我要是王文实,也很不情愿出去。”
“看来,相公面子很大了。”远山心中小郁闷散去,莞尔一笑,当真美人如花。
吴敏轻轻抚摸那柔弱无骨地玉手,笑道:“不是我面子大,是满朝文臣中唯独王文实能将兵,不用他还用谁?”
“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远山一脸的古怪。
“你在深院自然不知,王文实以数千人,连破虏人三寨,打的斡离不狼狈不堪。不要看他文质彬彬,却是个绝世凶人,当年征讨方贼,他动札斩杀数万人,毫不在乎御史弹劾,连官家也不得不压下去,对他维护一二,你可知为何?”
“难道是他有能耐?”远山眨了眨美眸。
“差不多了,他杀人有杀人理由,不杀不足以保全局,始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为人可怕处,你不要慢待了他,这小子可是心思敏捷,杀伐果断啊!”
当吴敏和远山谈论王秀时,他已经去了钟离秋那里,却不想钟离睿也在场。
钟离秋对他兵行险招闭口不谈,三人在一起谈论些天下局势,王秀对时局的看法,不仅让钟离秋为之赞叹,还令钟离睿大为叹服,目光中崇敬地光芒越发炙热,恨不得请命大干一番。
“先生,我可能再次外放,先生也不要呆在开封了,趁着大好时机去东南。”王秀不愿意钟离秋留在危城,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希望钟离秋能听他的。
钟离秋并没有答复,含笑看着王秀,目光中有犹豫色彩,缓缓地道:“我有一事拜托文实。”
王秀一怔,随口说道:“先生请说。”
钟离秋看了眼侄子,稍加沉吟才道:“文实是注定要外放了,我把十二哥托付给你,让他跟随你担任书写机宜文字,不知你可愿意?”
“叔父。”钟离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叔父竟然让他放弃太学,跟随王秀去军州,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他是想建功立业不假,但有个出身岂不更好。
王秀若有所思地看着钟离秋,怎么感觉话不对味,他谨慎地道:“先生,十二哥是太学中舍生,前途无量啊!”
“怎么,文实不愿意?”钟离秋语气依然平淡。
王秀急忙道:“先生误会了,我是怕耽误十二哥的前途。”
“太学里除了诗书,还能让他懂什么?出来也不过是一个书生,人生应该多出去历练,他能跟随文实,才是真正的精彩。”钟离秋笑了。
王秀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心里总有股没来由的揪心,但他还是默默颔首,目光转向了钟离睿,如果钟离睿同意的话,他自然会接纳。
此时,内宫中赵桓心烦意躁,忍气吞声把斡离不送走,又来了粘罕,赵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实在让他有心力交瘁的无力感。
朱琏一直保持优雅的淡定,也不太理会外朝事务,对赵桓在她身边的倾述,并不发表任何建议。
“娘子怎么不言不语,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
“妾身无恙,倒是官家要注意休息。”朱琏面带醉人的微笑,但隐隐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张泉小心翼翼地进来,看来眼朱琏,轻声道:“官家,张侍制在外求见。”
赵桓一怔,旋即呵呵笑道:“张卿家勤勉,也不让我有半点休息。”
“官家去吧!”朱琏笑的极为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