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也不愿李长昇太过难堪,笑咪咪地挥了挥手,止住众将嘲笑,道:“二哥,你没有上过战场,比不得诸位太尉,打仗可不是玩的,先退下吧。”
“四哥他们能上战场,我就不能去了?”李长昇脸皮发骚,但他不为别人所动,勤王对他而言,是非常神圣的。
“他们都是经年领兵打仗,从血水里淌出来的,你不能比。”王秀善意地笑了,真的不能比,封元和景波、邱云是一开始就定位武官,并南征北战逐渐成长,真的九死一生,李长昇却一直在商水,协助洪真教书学习,怎能上战场?
“先生,我也跟随四哥他们学过骑射枪棒,何况两军对阵蛮力又有何用,将帅贵在临机权变、不拘一格。单以武力用将,不过是选一莽夫罢了。”李长昇目光闪烁,直勾勾盯着王秀,一脸的不服气。
王秀眉头一挑,李长昇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有些超出他的认识,但说的很不合时宜,没看到一群粗汉吗?他不由地笑道:“怎么打?”
“集中所有步军,组成鱼离大阵步步向前,每过二十里设寨,马军分成两路,一路为游击,一路为偏师.。”李长昇侃侃而谈,还真有一套的模样,仿佛运筹帷幄,决策千里。
王秀笑而不语,在场的至少是正将啊!所谓将是大宋禁军最高战术单位,能当上正将的人,或许有平庸之辈,但现场的这些可是真正打过仗的,没有一个低于从七品。
从七品对文官或许不算太高,但对于武官来说,已经迈入中高等大将行列,没有几个是傻瓜。
王德呵呵大笑,捋了捋胡须,高声道:“好小子,纸上谈兵的功夫很不错,当个参谋官不错。”
李长昇翻个白眼,什么叫纸上谈兵,你才纸上谈兵,你全家都纸上谈兵。
“小子,步步为营是不错,但你二十里一个营寨,明显生搬硬套,你以为我们要对付的步跋子?”李宝呵呵大笑。
“难道不是?”李长昇翻个白眼,很不满地道。
王德重重哼了声,沉声道:“我以马队截断你各寨复道,你又该怎样?”
李长昇一怔,两人明白告诉他,金军是以马军为主力,一旦出轻兵袭击各寨道路,将把各个寨子孤立起来,然后各个击破,要说应对的办法,他还真不好回答,你没打过仗,如何随机应变?
王秀目光温和地看着李长昇,温声道:“打仗可不比别事,此战也非同小可,你没有经历过战事,以后还有机会。”
李长昇见王秀不愿许他参战,有些急眼了,道:“没有人开始就会打仗的,先生,我愿作为普通的士卒参战,拳拳之心,还望先生恩准。”
王秀见李长昇如此坚决,倒也很是欣赏,但他却不愿无缘无故的牺牲,笑咪咪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对方是近二十万虏人,一旦参战,每时每刻都可能丧命,你还是回去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李长昇眉头一挑,丝毫不在意。
“这小子性子,倒合我胃口。”上官谦捻须看着李长昇,似乎真的很欣赏。
王德也哈哈一笑,道:“志向可嘉,但兵者无儿戏。”
王秀笑眯眯看着李长昇,又瞥了眼上官谦,淡淡地道:“既然和你胃口,那就跟着你得了。”
上官谦听出王秀刻意培养的意思,自然大为喜悦,他是知道的,宗良、李长昇等九个年轻人,是王秀身边很亲近的人,虽然没有师徒名份,却有师徒之实,他们称王秀为先生,已经是半师的称呼,王秀也对他们寄予殷切期望。
他在节堂中身份最低,只是副将,要不是七十八将万余虎狼,他根本不可能站到这里,最重要的却是,他是王秀的原从旧部,一旦王秀崛起,他的前程可想而知,能把李长昇拉入麾下,更能得到王秀的重用,没看到李宝混的如鱼得水,还不是封元和景波、邱云他们。
“这可是大人说的,二哥,你给听着,从一个小士卒做起,自己有本事去立战功,没本事就给老子喂马。”
“多谢先生,多谢大人。”李长昇大喜,能参战就行,只要不是参谋官,当个效用也行。
王秀淡然一笑,道:“你先退下,这里是节堂,不可乱闯。”说罢,他站起身挺直腰杆,沉声道:“各军加紧准备,三日后出发,我大宋存亡在此一战,诸君努力。”
“愿随大人靖难。”
“那个钟离秋,怎么样了?”晚饭时,粘罕、斡离不和兀术吃的酒足饭饱,把残羹剩饭撤下去,斡离不偶尔想起问了句,他是恨的咬牙切齿。
“还在囚笼里,不吃不喝。”兀术淡淡地道,他心中不悦,但为了尊重斡离不,还是保持沉默。
“就是几句话,杀了有点可惜,我是听过他的名头,很有理财手段,他要是屈服最好,至少能当户部尚书。”粘罕仍旧有点犹豫,他很爱惜人才。
斡离不大手一挥,笑道:“一个大措而已,用得着留意,能理财的人很多。”
话声刚落,一名卫士快步进来,一脸的惊慌急躁,道:“三位郎君,大事不好,真珠郎君被人伤了。”
“什么,真珠伤了,是怎么回事?”斡离不听爱子受伤,不由地大为惊怒,几乎拍案而起。
“是、是一个小娘子。”卫士看了眼兀术,似乎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地。
粘罕却一阵大笑,调侃地道:“定然是为了小娘子,是被咬了,还是被烛台砸了?难不成自己太用劲,呵呵。”
斡离不一怔,脸色缓和下来,这段时间金军将帅多有带伤的,都是霸王硬上弓,不愿服从的小娘子留下,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伤痕。看来是真珠这畜生不小心遇到烈女,因是他的儿子才让卫士紧张。
兀术却见卫士偷看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由地道:“怎么回事?快说,从头说起来。”
“这小子,还真没干好事,看来的让他长点记性了。”斡离不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士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道:“四郎君恕罪,我家郎君奉命搜捕李师师,却拿了秦姓的娘子,被郎君所部猛安劫走。我家郎君.。他、他趁四郎君来议事,又把那小娘子劫走,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在自家的大帐中,我家郎君竟然被刺了一刀。”
“什么?被刺了一刀,哪里?”斡离不刚松下来的的神经,顿时绷紧了,霍地站起身,眼瞪得跟铜铃一样。
卫士吓的一哆嗦,急忙道:“腹部。”
“谁,是谁,现在怎么样了,又没有性命之忧?快,把那女子给我分尸处死。”斡离不打了个冷战,急不可耐地怒吼。
“有如此性烈的女子,我倒想看看。”粘罕很感兴趣,自从宫嫔郑氏、徐氏、吕氏三人抗命不被斩杀,又有宫女张氏、曹氏抗斡离不意,刺以铁竿,挂于帐前,流血三日而死。
其她王妃、帝姬入寨,斡离不指以为鉴,但从城中所要的女子,无论出身贵族或是平民,面对刀枪无不就范,老老实实的听从分派侍寝,连茂德帝姬被斡离不下迷药,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这女子竟然伤了真珠,使他大感意外。
听了这话,斡离不瞪了粘罕一眼。暗道伤的又不是你的儿子,还说风凉话。
“有没有性命危险?”兀术多了个心眼。
卫士切牙道:“长生天护佑,刀子太小,刺入不深,郎君没有性命危险。”
斡离不松了口气,仍旧恨恨地道:“该死,该死。”
兀术脸色很不善,盯着卫士,沉声道:“那女子是不是叫秦献容?”
卫士被兀术狠厉的目光定的发抖,咽了口唾沫道:“是。”
“她在我寨中,为何真珠会和她一起,说。”兀术脸色更不好看。
粘罕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兀术,既然真珠没有性命之忧,那女子又是老四的女人,这事似乎有点好玩了。
斡离不嘴角一抽,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卫士怎样回答,真珠竟然打兀术女人主意,要真被抓住辫子,这刀算白挨了。
“郎君、郎君想要问李师师下落,才趁四郎君不在,去寨里把人请了出来。”卫士说的很心虚。
兀术脸色更不好看,还请出来,估计是趁人不备劫出来的,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好个请啊!”
斡离不不免老脸发热,暗骂真珠混蛋,老四是出名的护短,这小子把人家的女人劫出来,自己想的好处,老四发飙,这刀可真白挨了。
粘罕却眼珠子一转,问道:“怎么回事,难道那小娘子知道李师师下落?”
“她知道什么,不过是真珠的理由。”兀术一点也不给斡离不面子,道:“她是王秀的女人,也是我手中一张王牌。”
“哦,那就更应该看看了。”粘罕一阵大笑,顺从的女人太没味道,如果可能他倒是愿意品尝烈女。
“有没有带来?”兀术神色稍加犹豫。
“正在帐外。”
“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