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眉头一挑,却没有显得惊讶,仿佛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淡淡地道:“知会四哥了吗?”
宗良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地道:“各将都发去符令了,四哥是第一个。”
“好。”王秀应了声再无兴趣,转首看着陆尧,兴致勃勃地道:“林四郎现在哪里?”
陆尧撇撇嘴,似乎很不满意地道:“还在城北的矿洞子,整天猫在哪里,差点把自个给埋了。”
王秀咧咧嘴,笑咪咪地道:“怎么跑哪儿去了,难不成去挖矿?”
“也差不多,他是天天猫在矿洞子那,搞他的火药实验,是有几次差点出了人命官司。”张陵嘿嘿地笑了,那双小眼睛眨了眨,透出无限的精明,谁说科研工作者都是木头啊!
玩火药爆炸,也算是正常事,王秀嘴角一抽,摇头笑道:“那好,咱们去看看。”
“先生,军情紧急,是不是先回去再说,我去找四郎来见你。”宗良见王秀漫不经心,不由地急了。兀术攻陷了单父县城,席卷整个单州,那是多严重的大事啊!可以说是竟在他们眼前了,怎么还有心思关心矿山那点破事,他几乎不能理解,不明白王秀到底想做什么?
王秀见宗良一脸的焦虑,不由地笑了,玩味地道:“不要急,天塌不下来的。”
“可是.。”宗良欲言又止,单州有失,兀术随时能轻兵袭击徐州,不过是一日夜的事,甚至南下直驱宿州。天还塌不下来?在他眼里已经塌了一半。
“大官人,我看还是忙军务吧!城外来回要不少时间,不如我去吧四郎叫来。”陆尧那份察言观色本事,虏人攻陷单父县,又席卷了整个单州,那是多大的事啊!去找林四郎区区破事,还能让王秀亲自去?这不扯淡嘛!
看了眼陆尧那担心模样,王秀呵呵笑了,玩味地道:“陆大掌柜,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实地看看,怎么能放心,反正还是要去的,索性今个把事办完。虏人再快,也要几天才能稳定单州,不用担心的,就算打到徐州,你这也不会有事,我看你的面相是长寿人,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
陆尧被说中了心思,老脸一片通红,诺诺地道:“还是国事重要。”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陆尧,什么国事重要,这才是屁话。无论是摆着的试验用蒸汽设备,还是已经有雏形的钟表,再有林四郎的火药,都是一等一的大事,绝对的军国重事。在他眼中,只要能实现科技突破,技术达到一定的层次,哪怕是五路彻底糜烂,宋军退守陕西,江淮也值得,甚至把中原暂时给了女真人又有何妨?有些事不是用眼前厉害来衡量,而是看对时代的长远影响。
土地没有了,咱们可以卧薪尝胆去夺回来,人们口少了那就去生;科技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在于积累过程中偶然的火花,错过一步等于失去百年,不能有任何轻视。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火药,有了齿轮机括革命性地突破,这才是需要真正关心的事情。
宗良一张脸黑着,不知如何去劝解王秀,他也没有劝说的话,只能看了看张陵,使了个隐晦的眼色,希望小胖墩说两句话,让王秀赶紧回去处理军情。
张陵对宗良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反倒是笑眯眯地道:“要不,山长就去看看。”
宗良一头黑线,恨不得暴起给小胖墩那**一脚,有这么说话的吗?没看到虏人都打到眼前了。
王秀却兴致勃勃地,欣赏地看着胖墩,笑道:“胖墩说的不错,咱们立即动身。”
“先生,军情紧急啊!”宗良做了最后的努力。
“不就是打下单州嘛!他们离淮上远着呢!不差这一两天。”王秀笑呵呵地,显然心情是不错的。
京西战场上,粘罕沉着脸观察战场,长长的胡须迎风飘动,不动如山在他身上得到充分体现,不愧为百战名将,左副元帅的果真名不虚传。
两个猛安的马军上去,开场就被宋军迎头痛击,根本没有撼动人家阵脚,反而被人家缠住,简直不可思议。往日也跟契丹人甚至大宋禁军作战,两个女真猛安的马军,绝对能冲杀一个来回。他却忘了契丹人的军阵和大宋没法比,知进入大宋境内作战,几乎没有像样的大兵团作战。
就是郭药师早就有了悖逆心思,但人家的五万常胜军列阵出战,也让金军大将为之惊讶,认为大宋军威赫赫,金军或许会战败。此时,眼看他的部队陷入苦战,心中生出一丝悔意,早知道该彻底坚持,集中兵力用于一个方向,把南朝潜力彻底磨灭,就像打郭药师一样。
银术哥心情很不爽,对粘罕派遣两个猛安冲阵不满,他常年在河东前方作战,对大宋西军强悍的战斗力了解颇深,甚至认为战胜种师中是侥幸。当年,要不是种师中大军内讧,让他捡了便宜,恐怕河东战局有所改变,最少他不敢说能击溃种师中的四万大军。
两个猛安直接进攻大型军阵,无异于飞蛾投火,关键用的还是精锐的女真族部队,那些汉军和契丹军留着干嘛!整个大金的本族军,也只有十万人而已。
赛里克也看出了蹊跷,他撇了撇嘴,沉声道:“左副元帅,这样的打法不行啊!宋人南据洛水,北连邙山,弓弩在前,后靠谷水,我们应该切断他们和北邙山联系,然后一面碾压,把他们赶进洛水才对。用本族猛安马军探阵,简直是白白送命,也不知左副元帅想些什么?”
银术哥嘴角一抽,无奈违心地道:“左副元帅郎君是持重,观察南人实力,不必担忧。”
赛里克压根就不相信屁话,银术哥可是公认的智勇双全,仅次于娄室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抽添消耗的弊端。女真人就是再强悍,也不经这样消耗,但他也不好战场顶撞翼主,不得不切牙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