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京东仍然平静,却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简直就是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
邱云给上官告了个假,穿了一身青色长袍,用丝带束发,颇有几分书生的文雅,自己领着些许礼品到了冯家。
冯大官人是耕读世家,为人颇为清高,他很看不上邱云这种武官,还是低等的将校。在他眼里的女儿,注定要成为士大夫的诰命妇人,邱云不过是队将,看着没有任何的前途,充其量也就到营指挥使封顶,自然不会给邱云好脸色。
不过,他意外地让邱云进来,并非为了面子,而是邱云递上的名帖让他吃惊,更不能随意拒绝。
邱云,竟然是大中建炎元年赐进士出身,还有大中建炎二年的赐武进士及第,这就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这种人按道理说,早就应该平步青云,没看到王相公的门人李长昇嘛!文人从戎,真是名满天下,公认的大宋名将。
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冯大官人疑惑地打量邱云,见他器宇轩昂,浑身上下散发着威势,不免有几分犹豫,试探地问道:“没想到太尉竟然是文武进士出身,怎么留在郓州?”
邱云岂能听不出疑问,他真的毫不在意官位大小,那么委屈的事情,他都拒绝王秀的帮助,甚至不让封元出手,自己默默地承受一切后果。
但是,世人眼光太势利,压根不问出身讲究现在,他无可奈何地道:“在下早年孤苦伶仃,蒙我家先生收留,随先生历练多年。大中建炎年间,以县学生破格参加礼部试,哪想到成了天子门生,第二年又拔了十武魁,实在是侥幸。”
透露出很多信息,冯大官人不免有点揣测,重点在先生是谁?能培养出文武进士的人,绝不简单,正当他要问的时候,官家进来道:“赵家大官人和小官人来了。”
冯大官人急忙迎接,那份热情远胜对待邱云,就在宾主相谈几句坐下,赵家家长瞥着目不斜视的邱云,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也知道冯家小娘子的事,好在他城府颇深,邱云本身又是军人,不宜太过分。
赵家小官人却没有老爹的城府,轻蔑地看着邱云,不屑地道:“这位就是宣武军暂不系军的邱太尉?”
这话说的太损人了,太尉称呼是贬值了不假,但那也是军中的的称呼,外界还是对中级以上将校称呼。他以佯佯不睬的口气说出来,那就是奚落人。
邱云面对夺自己女人的人,就是再好的涵养也沉不下气来,冷冷地道:“在下正是宣武军小小将校。不敢称呼太尉。”
“不过是小小的队将.。。”赵小官人不屑地笑了,一脸上位者的矜持。说实在的,他还真不在意区区队将。
赵大官人也是目光鄙夷,一个军中粗鄙武夫,小小的低等将校,竟然敢和赵家争儿媳,真是不是天高地厚。虽说,赵家是没落了许多,但赵野仍然是朝廷重臣,京东西路的率臣,在京东地面那就是土霸王。
冯大官人也很不看好邱云,但他是势利不假,到底是老成些,不愿做当面得罪人的买卖,对待邱云不温不火,让别人挑剔不出毛病。
邱云很恼火,但他吃了一次暗亏,又岂能不记住教训,为了争风吃醋太不值得,哪怕是心爱的女人。
他白了眼赵家父子,淡淡地道:“我家先生远在行在,来不及亲自登门,说了待处理好事务,先生会亲自拖人上门提亲,还望大叔成全。”
冯大官人一阵撇嘴,还远在行在处理事务,难道真是当朝宰相?人家赵家父子都亲自登门了,赵相公是没有出面,但那可是一尊大佛啊!
孰轻孰重他分的明白,不由地笑道:“赵家贤父子早一步提亲,贤侄前程远大,还是不要耽搁了。”
“是啊!看太尉一身杀气,不要吓着小娘子。”赵家小官人尽量显得文质彬彬,言语中极尽讽刺,却有点沐猴而冠的味道。
赵大官人瞥了眼邱云,捻须淡淡地道:“不知太尉什么出身,这个年纪到了队将,也并不多见啊!”
邱云也就是不到而立,能做到队将一级也不常见。大宋禁军升迁极为严格,除了战乱没有办法,才让制度松弛,王秀新军制实施,将校升迁更加不易,而立之年成为队将,也是不太多见的。
他听出了羞辱,为了冯婉君强忍不发,平静地道:“在下不过是居养院出身,被我家先生收留至今,侥幸有了出身,实在难以说出口。”
“难道是村秀才?”赵小官人一阵讥笑,浅薄立下可断。
村秀才是形容没有参加解试的读书人,本来是中性词,但也有羞辱人的味道,被这厮用在邱云身上,显得非常尖刻。
“我看贤侄还是绝了心思,快要打仗了,我家向冯大官人提亲,还要赶紧南下。”赵大官人喧宾夺主,直接下了逐客令,丝毫不给面子。笑话,一个居养院出来的武夫,能有什么靠山,看来他是太谨慎了,压根就不要给对方面子。
邱云并不理会赵大官人,他有自己的傲气,可以为冯婉君忍下一口气,却不代表低三下四。
他昂首看着冯大官人,正色道:“在下和小娘子情同意和,还望大叔成全。”
冯大官人脸色很不好看,邱云突然毫不委婉地提要求,等于把他逼到墙角上,一个不留神会得罪赵家。这爷俩那可是赵大人的族人啊!岂是他能得罪起的?不知如何去分说。
赵大官人冷冷地一笑,阴森森地道:“看来事难办了,世兄还要拿个主意。”
冯大官人尴尬地向赵大官人一笑,当面对邱云时立马拉下脸,很不客气地道:“大姐和你无缘,我家的姐由我做主。”
赵小官人见邱云眉头紧蹙,强忍怒火似乎到了极点,眼看要爆发,不由地冷冷一笑,道:“难道你想杀人不成?宣武军是干什么的,尽是粗鄙军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