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失算,马有失蹄,你可不能小看人家。”高升低声嘟囔一句,他见识过张启元的论调,对大宋行朝的熟悉,却不能告知王秀,只能隐晦地提醒。
“无妨,他永远是我手下败将,商水他不行、开封他不行,江宁他也不行,就算放眼天下,他更不行,你要离他远点,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伪君子,我不想你出现意外,因为你的命是我的。”王秀不屑一顾地道,也在告诫高升行事,最后一句充满了冷厉地杀机。
高升对王秀的杀机,并没有任何恐惧,反倒是悠然一笑,并不去接话。
眼看高升笑而不语,王秀做恍然大悟状,点头道:“也对,你有都元帅郎君为后台,那是多强硬,是我多心了。”
正在说话时,却见宗良在徐中的陪同下,急匆匆进来,压根就不理会殷勤地跑堂,来到王秀的身边。
“看来又吃不消停了。”王秀知道今个他会高升,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宗良绝不会来打扰,徐中还过来护卫。
宗良见王秀神色淡然,警惕地瞥了眼高升,低声道:“先生,前方紧急事务,是不是.”
王秀自然明白,这是在防范高升,必然是绝密军情,眼看高升脸色尴尬,他毫不在意地道:“五哥不是外人,拿来。”
宗良一头黑线,话说的那么明白,王秀竟然还是随意,不得不把整理的官塘递过去,道:“先生,这可是大事。”
显然又在提醒防备高升,王秀白了眼宗良,拿过官塘就看,笑道:“好的很啊!五哥,你来看看。”
宗良彻底无语,只能呆呆地看了眼高升,把头扭过去。
高升惊讶地看着递过来的官塘,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从一开始他就明白,宗良火速送来的官塘,肯定是最高等级的军情,不然也不会打扰王秀。
王秀竟然毫不介意,把官塘转给他看,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磨叽,在宗良古怪的目光中,就那么顺手接过来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惊讶的嘴巴合不上。
原来,宋军在古乌延城击败夏军左厢,斩杀两万级,这是什么概念?完全是歼灭战的打法。何况,解潜并没有像西进军,而是以殿前司西北行营大扫荡,第五行营快速北上夏州,第六行营沿唐长墙,对石州展开攻势。
还有,就是对西凉展开的突击,官塘上说的非常明确,第九行营主力马军和车兵,沿祁连山北路长驱直入,全歼夏三千马军,俘获战马千余。
针对于凉州而言,三千马军算是极限,那可是正兵,整个凉州也不过五千正兵,看来此时凉州已经易手。
综合官塘全局来看,又是什么概念?如果说大宋行朝不已灭国为目地,肯定要集中主力西进,东路和中路五大行营会兵翔庆。
他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看出大宋行朝绝对以灭国为目地。因为,他们并不急于攻击兴庆府,而是在定难五州巡歼夏军主力部队,中路和殿前司显然是吸引夏军。
府州路原属河东路,自从河东被割让大金,府州路丧失河东的支援,不再具备打击党项的能力,而是作为宋、金、夏的缓冲,不可能成为大宋出兵夏的进攻据点,只能作为防御金军的阵地。
如果,河东路还在大宋行朝手中,宋军必然在府州路,至少集结一个行营的兵力,从东到西攻伐,再由保安、绥德出兵,形成对定难五州的夹攻。
以目前的军事态势,宋军在没有河东为支撑下,以北上为基点,深入到一定程度,在西部设立防御阵地,主力对祥佑军司、左厢神勇军司扫荡,寻歼夏军左厢主力。
党项人自元昊建国,主力全部集中在左厢,一旦左厢被歼灭或重创,兴庆也就是熟透的桃子,拿下来并不太困难。
再看宋军奇袭西凉,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兀术完全判断错误,熙河路的大军并不是牵制夏军右厢,而是实实在在的主力,要拿下天下最优良战马产地,并割裂夏左右厢的联系。
要是宋军的战略意图达成,那这场仗也不用再打了,就算金军直接介入,也无能为力。
“五哥,你看如何?”王秀笑咪咪地看着高升,语气似乎很真诚。
高升嘴角一抽,把官塘还了回去,很不自然地道:“没想到党项人不经打,这才刚开始就输了。”
“那也是苍天庇佑,嵬名乾顺要不贪心不足,朝廷也不会征伐不臣,关键时刻竟然惊惧而亡,内忧外患,生羌不失败才怪。”王秀笑的非常得意,他也有资格自豪。
宗良一阵牙疼,有那么说话的吗?朝廷不能说准备充分,却也是动用十二个军又三个上旅,征签各军州乡军十余万人,应该说是仁宗时代五路伐夏后,最豪华的阵容,竟然被说成了苍天保佑,似乎有点太那个了。
再说,不会征伐不臣,这话也就是骗鬼,是个明白人都不会相信。
高升却没听出其中味道,他还在宋军取得重大战果的震惊中,就算兀术也会知道西北战局变化,他却想赶紧把军情传递出去,让金军做出相应的反应。
“好了,今个也算吃饱喝足了,五哥还有什么乐子可耍,不妨咱们一起去瓦子,哦,要是想体验中原的小娘子,那就去名楼。”王秀笑咪咪看着高升,语气充满了诙谐。
“不去了,实在有些疲惫,想要回去休息,还是下次再去。”高升干干地笑了两声,显出疲乏的神态。
王秀玩味地一笑,说什么疲惫,简直是扯淡,一位纵马千里的大将,吃一顿饭就疲惫了,那他绝对能挥师北伐,女真郎主赶紧南下,住进朝廷给他盖的大房子算了。
要说下次,恐怕今生都没机会了!心下不免有几分怅然,萧瑟地道:“既然,五哥身子倦了,那就下次吧!”
他送走了高升,在铺子掌柜和客人目送下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