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龙府的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黄龙府衙临时搭建的院落,三条人影从不同的方向悄悄的聚集到了场中。
付迪一身青龙学院的教师装,对何百川和洛玄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伸手缓缓的撕开了一片空间,付迪轻轻的点了点头,三个人便鱼贯进入。站在空间裂缝的入口,三个人有些留恋看了一眼府衙的残骸,这才缓缓的退去。
几个人消失之后,赵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倒是吓得赵夫人猛然惊醒,关切的问道:“一大早的,你怎么了?”
身上披着一件衣服,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黄龙府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真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
“他们……已经走了么?”赵夫人也是从床上坐起,有些惋惜的说道:“老爷,以你的身份就不能去让楚皇下令,将他们留在府衙么?”
“楚皇?”赵铎苦笑,回头道:“楚皇若是能真的命令的了他们,那青龙学院为何是独立于楚国之外?”
“原来是这样……”赵夫人也不是不明事理,温柔的搭上赵铎的肩膀,安慰道:“老爷,算了。他们都是神一般的存在,能相处这么久,已经是老天爷对咱们赵家格外的照顾了。倒是汝南,要是从佣兵工会回来后知道百川走了,也不知会是怎样个表情。”
“由着她吧。”赵铎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红日,叹息道:“我不是没给她机会,但是汝南的性子……”
“对了,他们不是要去黄龙宝塔与季末二老告别么?”赵夫人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赵铎的胳膊道:“你现在便派人将汝南找回来,然后咱们去黄龙宝塔等着。百川不能为汝南留下,难道汝南就不能跟着百川去学院么?”
“这……”赵铎双眼也是一亮,迟疑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赵夫人有些着急:“自从知道了百川身份,汝南天天去莫言那里问百川的消息,你还没看出点什么东西来?我是女人家,懂得女儿的心思。你自己考虑好,若是错过了,以汝南的性子,恐怕终身不嫁啊!”
“这……好,我马上派人!”赵铎头上也见了冷汗,急忙吩咐下去。
不说赵家人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却说何百川与付迪、洛玄并排走在空间裂缝之中。凡是修为达到武圣地步的武者都能撕裂空间,在裂缝当中以真气穿行,速度会提升十倍不止。
空间裂缝只能定位相对庞大的目标点,比如说从青龙学院出发,只能将目标点定位于黄龙府,却不能定位成黄龙府的某个具体的人家。若是想在空间裂缝中直接到达黄龙府衙赵铎的正堂,那一定要先确认坐标。
付迪显然是与季末二老事先说好,不愿意去惊扰守塔的士兵,直接撕裂了黄龙宝塔最上面一层的空间,身子轻飘飘的落下。
落地之后,何百川放眼打量,这宝塔全是以大理石堆砌而成,显得古朴、凝重。周围的石壁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神龙,或龙翔九天,或双龙取水,姿态各不相同,栩栩如生。塔中的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此时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两位头发斑白的老者正在那休闲的下棋。
付迪没有动,何百川自然也不会说话。那两位老者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付迪等人似的,眼皮好像都没有抬一下。
有心考验一下三个人的耐力,两位老者这盘棋足足下了两个时辰。让他们连连点头的是,付迪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脸色也没有任何的不耐。
将手中的棋子一扔,左手边的老者忍不住哈哈一笑,手抚长须笑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这两位小友年龄不大但却能不骄不躁,着实让老夫欢喜。”
付迪之前已经来过,对老者自然也不陌生,急忙恭敬的抱拳道:“付迪师徒贸然造访,打搅两位前辈修行,还请季老前辈恕罪。”
何百川偷眼打量,这两位老者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并未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反而那目光凛然,只被那季老者轻扫一眼,何百川的心跳就有些加速。
“既然来了,那便坐吧。”末老者对几个人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石凳。
付迪也不推让,坐在两位老者对面,何百川与洛玄知趣的站在了付迪的身后。
坐好之后,付迪当先抱拳道:“当日付迪危在旦夕,若不是两位前辈,恐怕我早就魂飞天外。今日付迪一行即将离去,再次拜谢前辈救助之恩。”
“就算是没有我们两个老家伙,那些人想要取你的性命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季老者谦虚的摆了摆手,笑道。
“付迪,我有话还是直说了吧。”末老者显然性子比较直,点头道:“你可知我们一定要你在离开黄龙府的时候来这里与我们告别,所为何事?”
付迪面不改色,抱拳道:“付迪正因不知,方才特意前来讨教。”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末老者站起身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们两位今年都已经一百二十余岁,当今楚国皇帝不过是我们的玄孙。”
修武之人的寿命本就长于普通人,付迪没什么表示,何百川却好奇的抬头看了看。
“我与季老头当年沆瀣一气,为了争夺楚国皇位不惜拉拢了大批武逆,意图谋杀皇兄。后来因为行事不慎泄露了天机,父皇大怒至极派出高手追杀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我与季老头躲进了青龙学院。”
付迪微微点头,笑道:“男儿年少正轻狂,两位前辈生在帝王之家,见惯了权欲之争,有些过激的做法也是正常。”
“哈哈,现在回头看来你这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当初我们却不那么想,一心只想着何时东山再起,成功的篡夺楚国皇位。”末老者撇撇嘴,继续道:“我们躲进青龙学院之后,父皇并未向学院要人,反而嘱咐当时的院长白眉老者对我二人好生看管,莫要让我们再出学院,危害人间。”
付迪连连点头,道:“白眉老者是上一任的院长,据说掌管青龙学院一百七十年,后来传位于家师,不知所踪。付迪生于学院、长于学院,却没见过这位院长,实在是平生憾事。”
“虽然我们逃过了杀身之祸,但是青龙学院本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因为我们做出了叛国的举动,实力又仅仅停留在****武者的境界,当时遭受了不少的白眼。白眉老者震慑于楚皇的压力,并未传授我们任何的武技。”末老者显然对白眉老者极度不满,咬牙说道。
何百川皱眉,心里暗道,难道白眉老者教你们武技,让你们去造反么?白眉老者,白须老者……何百川将两个名字对比一下,暗想,难道他们是师兄弟?
“不过,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白眉不肯教我们,但是青龙学院藏龙卧虎,我们倒是遇到了另外一位前辈。”季老者接下去笑道:“那位前辈的修为恐怕早已达到了武主巅峰境界,为我二人强行打通经脉,教导我二人勤奋修行。后来随着修为的增长,我们对权势也就失去了兴趣。父皇病逝之后,我二人悔过自新,在这黄龙宝塔一住就是几十年。”
付迪点了点头,何百川却敏锐的感觉到这季老者好像刻意的隐藏了什么。
“我们在黄龙宝塔住下之前,曾与那位前辈有约。若是以后遇到他或是他的传人,一定要开启黄龙封印。”季老者将目光看向何百川,淡淡的道:“其实你们进入黄龙府的时候我们便已经知道了,尤其是这位小哥深夜前往落日峰的时候,我们更是感受到了那位前辈的气息。”
季末二老同时看着何百川,付迪和洛玄也是齐齐扭头,一时间四道目光都落在了何百川耳朵身上。
“你们是说白……”何百川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基本上猜到了八九分。
“没错,当时救助我们的,便是那位前辈。”季老者眼眸闪过复杂之色,打断何百川的话,点头说道。
付迪沉吟了一下,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站起身道:“付迪愚钝,直到现在才明白二位前辈为何一定要我们前来宝塔。”
季老者苦笑一声,道:“那晚之后我们仔细留意过,又在落日峰方向多次感受到了那股气息,随后佣兵工会的封衣擂,黄龙府衙的那场大战……呵呵,我想,我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何百川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们……不会是在等我吧?”
“我们虽然一直在黄龙宝塔,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充耳不闻的地步。”末老者白了何百川一眼:“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除了拥有青龙血脉之力的何家传人,谁还有资格做他的‘传人’?”末老者说到“传人”两个字的时候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特意变了语调。
“这样也好。”付迪抬头看了一眼末老者,笑道:“既然两位要等百川,那我们便不再打扰。百川,今日开始你便留下聆听两位前辈教诲。”
何百川本就是要离队修炼的,闻言点了点头。
洛玄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等付迪下令让百川离队,小妮子的眼里立刻露出了失望之色,低头不语。
“百川少不更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季末两位前辈海涵。”付迪对季末二老再次抱拳,和蔼的说道:“那我便不再打扰,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