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者出现的同时,右手挥舞,形成了一层结界。凭借白须的修为,虽然只是一缕分身,但其实力早就深不可测,自然没有人能窥探到他的存在。何百川晋级的那晚,也是事先和白须老者打过招呼,由白须老者护法,倒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须老者拿起桌面上的灰色大氅,仔细的打量一番,见那针眼与针眼之间的距离基本相等,且连绵有序,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何百川表示了赞赏。
见白须老者点头,何百川这才松口气,把手里的针线在桌子上放好,颇有些解脱的道:“总算是完成最后一步了。”
“这种程度就算完成了?”白须老者把衣服扔给百川,笑道:“这落云针法只不过是缝纫技能中最低级的,也就是用来缝制一些魔兽的衣服,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何百川翻了翻白眼,以他现在的实力,能缝制魔兽衣服就已经很不错了。
见何百川有些不信,白须老者皱眉道:“百川,你若以为我在骗你,那你可就错了。你要知道,同样的修为、同等的材料,如果缝纫手法不同,祭炼出来的衣服品阶也会不同。”
何百川点了点头,他不是不相信白须老者,只是修炼缝纫技能实在太过于枯燥乏味了。
“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但是这缝纫便是你日后修炼的主要方向。”白须老者沉思了一会,道:“经过奔跑练习,你对真气的控制或许别其他的武者强上许多,但是却终究不如你说过的那个余恨。”
“我不如他?”虽然和余恨已经整整三四个月没见面了,但是何百川对余恨的感觉极为复杂。明明是一个组的,付迪也严令过两人再也不许发生冲突,但是何百川心里就是不爽。自己这么久玩命的修炼,也就是想在日后压余恨一头,可是没有想到,白须老者竟然会这么下了论断。
“怎么?不服气么?”白须老者见何百川背过头去,嘴角带着笑意,解释道:“你对我说过,余恨是草莽武者,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大战。我想,在真正的对敌当中,每一次战斗结束后,说不定还有暗中窥视的高手,所以他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可真气总有用完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的保留自己的力量,他必须精准的控制好每一缕真气,不然恐怕就有性命之虞。”
何百川无话可说,闷闷的捶了一下桌子。白须老者说的并没有错,修炼始终是修炼,无论方式方法多么的正确,始终不如实战。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比不上他?”沉默了一会,何百川眉毛挑起,不服气的说道。
“如果你继续这样心浮气躁,那我看你还真的就比不上他。”白须老者脸色微变,指责道:“我虽未见过余恨,但从你的描述中也能知道,无论面对什么事,他都能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这种心不动万物皆不动的武者内涵,又岂是你能理解?”
何百川只觉得好像被人抽了一个巴掌,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当下低头不语。
“何百川,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白须老者语气加重的说道:“想要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你最少要做到两点。第一点便是坚持,坚持住别人认为枯燥、无味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修炼,第二点便是修心。”
白须老者对自己讲起了武道,何百川抬起头,双眼睁得大大,生怕漏掉一个字。
“余恨在这一点上做的就比你好,他修的是冷漠之心,无论对朋友还是敌人,他的眼里只有胜负,没有道理可讲。正因为坚持了这点,所以他的修为才会比你高,进步比你快。”白须老者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每个人性格不同,所以修炼的‘心’也会不同。据说,你们何家的天骄何振,当年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你说……何振……”何振两个字就好像有着奇异的魔力,让何百川的双眼中都射出了光芒。
“是的。”白须老者好像也充满了迷惘,淡淡的道:“据说,当年的何振修为通天,但是始终保持一颗虚幻若谷的修武之心。在他的朋友中,有隐居山川的修道者,有名门正派的掌门,有邪魔歪道的走卒,有佣兵工会的团长,也有不值一提的市井流氓……虽然这些人出身不同,但是,往往只要何振一句话,便会有成千上万的武者、平民为之奔波劳碌,九死不悔。”
“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何百川听得如痴如醉,眼前好像浮现出何振的身影,让他的心情一阵阵的激荡。这是自己的父亲啊,一个至今还不能被人忘却的传奇啊!
“何振去后,青龙大陆再无守护。仅凭此句,你就能知道当年的何振是如何受人爱戴。”白须老者叹息一声,对何百川道:“你本来是最合适的青龙守护者人选,但如若你再继续这般心浮气躁,那你们何家恐怕总有一日会在青龙大陆除名。”
何百川浑身巨震,膝盖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满是惭愧的道:“多谢白须前辈教诲,百川知错了。”
白须老者也没为难何百川,打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将百川托起,淡淡的道:“十年修武,十年悟武,百川,何时你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方才趋于大成。”
“百川知道了。”何百川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从桌上拿起针线,埋头继续修习缝纫。
何百川知错就改,白须老者也是赞许的一笑,道:“百川,你可知道四象针法?”
“四象针法?”何百川摇摇头,显然是并不知道。
“在上古时代,封衣者并不像现在这样稀缺,各个大陆的封衣者每隔三年便会举行一次比赛。饶是到了今天,神州大陆上还存在着封衣阁这样的组织。”白须老者解释道:“我们青龙大陆的传承的便是龙隐针法,与朱离针法、虎翼针法、玄天针法共同被誉为四象针法。”
出乎意料的,何百川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如果我的修为达到了那般地步,白须前辈自然会教我龙隐针法。与其整日沉浸在对明日的幻想中,不如今日苦修为明日打好基础。”
白须老者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不住的点头。
“也罢,既然你已经迈入了九级武者的境界,离真正的封衣之日不远。”白须老者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轻轻的放在桌上,笑道:“明日你便去九州商会,按照这张纸上所需的东西准备一些材料。”
何百川接过纸张,只扫了一眼,小脸顿时呆滞下来。这次所需的材料比上次白须让自己准备的更多,且每一副材料后面都带有3或5的字样……完蛋了,这下钱包又要瘪了……苦笑的摇摇头,如获至宝的将纸张收好。
第二天一早,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何百川便和张叔打了个招呼,穿上自己的灰色大氅,将整个人包括的严严实实从后面走出了黄龙府邸。已经是寒冬,何百川浑身包裹的如同粽子,又穿上了灰色的大氅,别说是佣兵工会的那些眼线,恐怕就是洛玄也难以一眼认出他来。
九州商会,何百川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说,九州商会的背后有一个无比庞大的势力,甚至可能是楚皇的聚宝盆也说不定。
九州商会在正西方,何百川先是向北走出了一段距离,绕过府邸之后,方才向西方走去。吃一堑、长一智,对他来说,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九州商会的建筑在西方正中央的位置,一般大户人家门口两侧摆放的都是石狮,可商会门口左右却放着两只貔貅(貔貅,有口无肛,只进不出,招财),外围形成一个半圆,象征着“环绕”之意,正门两侧挂着一幅对联:接纳八方客,财源通九州。
何百川的穿着打扮实在太过于普通,所以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直接走进了商会。
刚一进入,何百川只觉得白光刺目,急忙眯起眼睛观看,整个屋子无论地板还是墙壁全部都用水晶珠雕刻而成,就好像镜子一般,将屋中的一切映照的清晰无比。毕竟西方通向幽冥,九州商会以水晶雕刻,正是有“反射”之意。
等适应过来之后,早有服务小姐过来,递给何百川一张面具和一套更为臃肿的黑色斗篷,何百川不解其意,服务小姐耐心的解释道:“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九州商会吧?您穿上斗篷、带上面具,这里就没有人会认识你,极大的保护了您的隐私,这样一来无论您是买还是卖,都会减少被抢劫的风险。”
听完服务小姐的解释,何百川恍然大悟。一般来九州商会交易的恐怕都是珍奇异宝,难免会发生一些亡命之徒杀人夺宝的事件。九州商会这么做,也确实是为客人考虑。
想到这,何百川交纳了一个金币的使用费,将自己再次装扮了一番。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何百川苦笑,本来自己都带着人皮面具了,现在又来一张,还真的是“二皮脸”了。
何百川转悠了一圈,确定没人再注意自己之后,对服务小姐打了一个手势。
服务小姐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走到何百川身边,问道:“先生,您是要买还是卖?”
“先买后卖。”利用一丝真气堵住了咽喉,何百川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服务小姐丝毫没有在意,伸手道:“这边请。”
跟着小姐一路走过去,最终在一个房间前停下。服务小姐笑着道:“先生,你进去之后我便会启动结界,这样您的对话就不会有人知晓。”
何百川点点头,推门进去。这房间装修的却是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白玉桌子,桌子后面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趴在上面不知道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