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光美好而无忧无虑,可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而如今,她的仇人近在咫尺,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心里酸涩,眼泪就忍不住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今晚上和我挤一挤吧。”
朝夕拭掉脸上的泪水,回过身,见是仙琳,浅浅一笑,“没关系,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
“我也睡不着,陪你说说话吧。”仙琳走过来挽住朝夕的胳膊,“你刚才的举动可把她们吓坏了,我看到印雯脸都白了,我敢保证以后再没有人敢小看你了。”
“还是你说得对,越是让着她们,她们越是觉得我好欺负。”
仙琳没说话,两人沿着碎石径默默的走了一段,仙琳忍不住道:“我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
“我有吗?”
“你可瞒不住我,你很少笑,也从不与人交际,你时常望着天空发呆,我看见了你眼中的忧伤。”
朝夕轻轻的笑,“你这么注意我。”
“因为你太与众不同了,我对你很好奇。”
朝夕吸了口气,清冽的空气润入心扉,让她沉郁的心情有了一丝缓解,这边仙琳睁着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将她望定,她咧开嘴,泛起一抹轻淡无奈的笑,“其实,我本是翩翾宫的舞姬,那日被皇上选中待寝,我明白走进了那间屋子就再也出不来,所以,我与皇上打了赌。”
仙琳睁大了双眼,“赌什么?”
“我赌皇上会在一个月之内爱上我。”
仙琳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我侥幸活了下来,但时日也不多了。”朝夕声音淡淡,就好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仙琳替她难过道:“既然要赌,为什么不赌久一点,半年?一年?”
“你认为皇上会有那耐心吗?”
“那你岂不……”仙琳随即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也不一定,说不准,皇上真的会喜欢你呢。”
“这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我可不敢奢望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得到皇上的垂青。”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朝夕也时常在思量这个问题,凌奡天冷漠孤傲,莫测高深,她稍一疏忽,那便是万劫不复之地,她将目光凝在远处,极冷极淡的声音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朝夕大发脾气的事很快就在宫娥间传开了,没过多久,崔管事也知道了。
午后,朝夕和同室的另外七个宫娥全被崔管事召去问话,审了半日,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崔管事来了气,就连同朝夕在内的八个人全部罚了一个月俸禄,另将朝夕四人分成两班轮流伺寝,再一番警告,这事就算了了。
从崔管事那里出来,仙琳甚不服气,“凭什么印雯惹出来的事,我们也要跟着受罚,太不公平了。”
“无凭无据,印雯又抵死不认,崔管事总不能严刑拷问吧。”
“她那种人就该受点皮肉之苦才会说实话。”
“也怪我,本来没多大事,却闹得人尽皆知,还连累你也被罚了俸。”朝夕不无内疚的说。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若不给她点颜色,她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你呢。”
朝夕轻叹道:“崔管事有句话说得很对,我确实该检讨一下自己为人处事方面是否欠妥了。”
戌时时分,朝夕和仙琳去锦沐宫伺候,两人准备就绪,可一直候到亥时,也不见凌奡天身影,后来有宫人过来传话,说皇上因批阅奏折直接宿在了乾宇宫。
朝夕心里有丝隐隐的疑惑,往日凌奡天即便宿在乾宇宫也会唤她过去伺候的,今日却有些反常,而接下来几日,凌奡天都宿在乾宇宫,朝夕这才感觉不妙。
几日的春雨绵绵,让天空阴沉的透不过气,朝夕心绪低落的倚在屋檐下出神,突听回廊转角处有宫娥在说话,还有人轻声抽泣,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飘过来,“……一家老小全指望着我这点儿俸禄,这下可怎么办……”
“都怪郦朝夕,若不是因为她,我们怎么会被罚。”
“听说她是皇上钦点的,难怪崔管事一直维护她!可恶!”
朝夕的心难受得像被什么揪住似的,自崔管事一番教训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排斥,以前若有三分不满,现在被她一连累,就是七分怨恨了。也怪她自己,一门心思只想着怎样对付凌奡天,却忽略了与身边的人融洽关系,若处处受人诽议排挤,立足之地尚且难保,何谈复仇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