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低着头,淡淡的说道:“我没事。”
凌奡天方才急着寻人,没功夫理会凌玉瑾,现在听她提到此事,火气哪里还压得住,一巴掌拍在御桌上,“你还敢去那种地方!”
凌玉瑾这才惊觉自己情急失言,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凌奡天眼中怒火冲天,“上一次朕就警告过你,你还不知道收敛,看来是朕平日里对你太过放任,以致你根本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来人!”
从殿外走进一个士兵,凌奡天厉声道:“将公主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离开皇宫半步。”
一听不能出宫,凌玉瑾彻底慌了,“皇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凌奡天根本不听,“带下去!”
凌玉瑾还想说什么,阿栋在一旁朝她使着眼色,凌玉瑾知道凌奡天正在气头上,她说再多也没用,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她翘了翘嘴,怏怏的转身走了。
凌奡天瞪着朝夕,“你一再教唆公主,到底是何居心?”
阿栋赶紧道:“公主任性贪玩,朝夕自是阻拦不了的……”
凌奡天向他一瞪,阿栋立刻闭了嘴,朝夕跪在地上,淡淡道:“奴婢知罪,请皇上责罚。”
“你以为朕不会罚你吗?你擅自出宫,教唆公主,别说是罚你,就是杀了你也未尝不可。”
“那皇上就杀了奴婢吧。”
凌奡天一怔,朝夕沉悒的样子使他震惊,他想起她今天的异常,“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生无可恋。”
寥寥几字,却透露着朝夕深深的绝望,阿栋在一旁急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阿栋这一问,凌奡天却似想起了什么,“是因为那日之事吗?”
朝夕没有说话,凌奡天以为她默认了,冷哼道:“你觉得委屈了?”
朝夕心觉这或许是离开皇宫的机会,便道:“如果皇上觉得朝夕行为不检,有失体统,有损皇上颜面,还请皇上将朝夕赶出宫去。”
凌奡天心头一股无名的怒火,“你想出宫?你以为朕的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既然进了宫,命就在朕的手上,让不让你出宫,朕说了算!你就是想死,也得问朕答不答应!”
朝夕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凌奡天那夜对她一顿训斥后,却也没再追究,他对她还是有着几分顾惜的,不然凭她擅自出宫这一条,便是罪无可恕,想想自己并无去处,就在皇宫里当差也不是不好。
反正现在,一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夏日里的乾宇宫异常闷热,殿内虽是置了冰,但热气却像是由地底渗出来的,闷得让人透不过气,凌奡天潜心处理着政务,朝夕就在一旁,手里摇着宫扇,眼睛却瞅着窗外,窗外的天空阴沉而低迷,闷得朝夕的心情也低低的,沉沉的。
“沏杯茶来。”凌奡天说了话,却半天不见动静,他抬眸,朝夕的目光落在窗外不知明处,眼角眉梢间凝着淡淡的落寞,他蹙眉,轻咳了一声。
朝夕这才反应过来,凌奡天冷着脸,再一次道:“沏茶。”
朝夕慌忙去后舍茶水间沏了茶,手忙脚乱的,水就斟多了些,滚烫的茶水漫溢出来溅在她手上,她吃痛,一个不稳,将茶盏打翻在御案上,茶水溅了凌奡天一身,案上的奏折卷轴更是遭了殃。
朝夕大惊,忙不迭的去抢被茶水浸湿的奏折,恰巧凌奡天也伸手去拿那本奏折,便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奇妙的热流在他们的手掌间蔓延开,两人都是一颤。
朝夕慌乱的将手抽出来,跪倒在地,“奴婢该死。”
凌奡天微微怔忡,但瞬时被冷漠的表情取代,“你够死一百次了。”
“是皇上心胸宽广,不与奴婢计较。”
“你到会说话,”凌奡天垂眸,目光落在她被烫伤的手背,“下去抹点药吧。”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急促的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乾沐宫的琉璃瓦上,朝夕在鹤型香炉里燃了一块含香,仙琳整理着床褥,两人一阵忙碌,刚整理好,凌奡天便回了宫。
或许是政务太过繁杂,凌奡天脸上有了鲜有的倦意,朝夕与仙琳伺候着凌奡天洗漱,朝夕盛来一盥热水,为凌奡天褪掉鞋袜,指尖刚触上水面,突听凌奡天道:“不用了。”然后自顾将脚放进木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