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劲草逢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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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后每每有空她便向我下战书,常说乒乓球场见。这一整个下午不停地打,这会儿的我热汗淋漓,打了没多久娇娇就说太热了,要我陪她去后山吹吹山风凉快凉快。秋高气爽,后山草色金黄,叶落后的树影干净简洁,我们在山腰的一块草地上坐下来,青蜓点水似地漫谈着,愉快而又缓慢。她说她爸是中学教师,还有一可爱的妹妹……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挂在山顶舍不得西沉,火红的光茫映衬着苍茫大地;炊烟在山谷中升起、在微风中起舞;成群的鸟儿飞过幽蓝的天幕,消失在青山深处;在我们脚下的校园被夕阳的余辉装扮得神彩飞扬,多姿多彩,一切都是那么纯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第二天她就跟我同桌商量要跟他换位置,色迷心窍的同桌正苦于找不到接近大凤的机会,天赐良机他岂会错过?就这样我和娇娇成了同桌,但好景不长,班主任怀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欲把早恋消除在萌芽状态,又把娇娇调换到离我更远的位置上去了。尽管如此,娇娇仍然隔三差五地跑过来找我玩,有什么零食之类的总会送过来与我分食,甚至我不小心感冒了,她居然给我买药……面对她如此的好,我傻傻地竟不知如何面对,班上为此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我没在意,她也没在意。

深秋的某一天她邀我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那一晚学校举办演唱会,没有上夜课。我没有带任何礼物,“裸A身”去赴娇娇的生日聚会,一是不知道买什么,二是没钱买贵重的,买便宜的又无法承载份量。就只带了一把旧口琴。那时的我是快乐的,但快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忧伤时何以释怀,便在淡淡的琴音里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没人能听懂的忧伤,或是安静的夜灯下,或是新月挂枝的树下,或是在宁静安祥的午后,总有一些缓缓流动的琴声,带着许些莫名的忧伤。

聚会地点是学校附近一条小河边的草地上,此夜薄云遮月,月儿若含羞的女子美得出奇,洒下淡淡的月光,照亮校外的一片田野。我穿过纵横交错的田坎,来到小河边,两岸的垂柳叶落殆尽后在月下显得更加纯朴美丽,河水缓缓静流听不到水响,男男女女的嘉宾已到达现场,欢声笑语在空旷的田野上传开,清晰又响亮。草地上亮着一点一点的蜡烛,远远看着非常漂亮。走到现场,烛光里一个个青春靓丽的脸上洋溢着欢笑,娇娇身在其中成那晚的明星,形成众星捧月的势态。

首先我用口琴清奏了一曲生日快乐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琴音在空气中回荡,在河水里流淌,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片刻后琴音骤停,一秒安静过后,欢呼四起,所有人和着琴声一起唱生日祝福歌。那是一场简单又快乐的盛会,一群豆蔻年华的女生,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简单又快乐,单纯得有些傻气,傻气得有些可爱,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朦朦胧胧的情素悄悄地生腾,没经任何艺术的渲染,最自然、最纯真地让其破土而出,感受最新的世界,在新世界里畅快地沐浴阳光和雨露。

聚会接近尾声,我们把垫在地上坐的废纸折成纸船,把未燃尽的蜡烛放在纸船中间,然后把载着蜡烛的小船放在静静流淌的小河里,一时河面上流动着点点白光,幽幽的水面倒映着烛光、月光和星光,恍若万千灯火汇聚一河,波光闪闪,异常迷人。

回到学校,所有人都散去,留下我和娇娇并肩漫步在空空的操场上,此时的演唱会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所有同学都去观看演唱会了。歌声在校园内响起,我们漫着步,听着歌,那首水木年华的《成长》感动了她和我:“轻轻春雨飞落,幽幽秋风秋叶,在青春年少的日记里,梦里花开花谢,轻轻起起落落,在伤疤漂浮的雨季,亲爱的孩子为什么忧郁,什么时候多愁世界才会远去……亲爱的孩子请不要哭泣,伤心总会留在成长的等待里,一年一年我们学着怎样去爱,用所谓的承受来装扮自己,一天一天我们学着怎样去爱,也在最美好的感情里迷失了自己……”

那夜她说有我陪着她很开心,她说喜欢看着我笑着的样子;那夜风很淡,月很清,她的眼睛很明亮,她的微笑很甜;那夜月挂西楼、人相对、影成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淡淡地过去,高一第一学期就快要结束,一个晚自习,我同桌阿扁,去上美术课了。娇娇就坐到我身边来,她说她用彩色塑胶管编了两朵玫瑰和用彩纸折了一对千纸鹤,把它们全部送给我,玫瑰一红一蓝,千纸鹤一红一紫,非常精致漂亮,我不由赞叹连连,然后她又把自己写的一本日记本交放在我手上,叫我回去看看,过一两天还给她。

我回到宿舍,不一会儿宿舍灯就统一被宿管关了,我把一支蜡烛点亮放在床头,一篇一篇地看起来,大致内容就是她自己如何一步一步喜欢上一个人的,而这个人越看越像我,虽未写名字,但却很明显,我想着想着,这算不算是她向我的一种表白?

当爱情袭来,却真不知如何应对。是顺其自然地接受还是违心地拒绝,我想了很久很久,那晚几乎没怎么睡。我答应过姐不要在这阶段谈恋爱分心的,如果背着她接受了这份感情,我对得起为了我读书而在外抛家弃子辛苦打工的姐么?而且谈恋爱总多需要一些花费,这些花费从何而来?如此只有无情地放弃了,拒绝也是痛苦的,就像打了别人一巴掌,也疼了自己的手,这会儿不仅疼手而且还疼心。

我处在一种对美好感情的向往而又因为现实对感情望而生畏的极度矛盾里。如果不一心一意,如果不上大学,如果背弃亲人的期待,盲然的追逐感情,我不知怎么样安放自己的良心,也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不想让一份美好的感情夭折在半路上,既然得不到永恒就别随便开始。

第二天我把日记本还给娇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示,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好像白痴看完了无字天书一样。之后,我开始慢慢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划分着界线。娇娇也渐渐地感觉到了我的冷漠,她用热情换回我的冷漠,班上的人也看在眼里,我知道她受到了打击,受到委屈。她是一个很好而且对我很好的女孩,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而我依然装着冷漠,我用冷漠一次次刺伤了一个纯情的女孩。爱笑的她也少了笑,原本活泼的她有了几分忧郁,到路上遇到我也避闪开去。

其实她也许并不知道我是在痛苦的挣扎中所作的无奈之举,如果卸下我冷漠的伪装,我的心就像初升的太阳。就这样我们最终成了两条相交后的直线,不可能再回到相交的地点。高二文理分班,虽然娇娇也选择了文科,但我们无缘再分在一个班,很少再接触到她,我们的距离与数学公式上的正无穷大划上了等号。

高二白猫成了我同桌,海龟坐在我前面,我和海龟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整天形影不离。一天傍晚我和海龟去食堂吃饭,食堂人满为患,排成长队,我和海龟来得很晚,排队排在了最后面,排不排都无所谓,我叫海龟排一下队,菜二份一起点,我则在餐桌旁边坐下来稍息。我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突然人群中抛出一道电眼,电得我全身发麻,立马收回会视线,以免过多碰电烧坏心脏。

但我没看清那双电眼的主人是谁,视线第二次朝原来的方向投射过去,没想到那双电眼还在死死盯着我放电,这也太没礼貌了,有这么看人的么?我好歹也是男生,怎能在一个女生霸道的眼神下做条夹尾的狗,灰溜溜躲闪?既然你无礼,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用冷冷的目光扫视过去,她的电眼发出电光,我的冷眼若坚定的铁塔,没有丝毫动摇,这时她反倒有几分羞涩起来,她的目光像挂在枝头的秋叶,被我冷眼一阵横扫,纷纷缓缓飘落枝头。

这才看清这女孩就是咱们班上的丽丽,不高不矮,身材匀称,留着学生头,长相清秀,洁白的鸭脸蛋,白得有点像洗净后的白蛋壳,我不怎么喜欢短发女人,搞得像假小子一样,非男非女纯属妖类。她前面还站着曾女侠在那大喉大叫,看来她跟曾女侠走得比较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非她也跟曾女侠是蛇鼠一窝,八斤八两?想到这我在心里给她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当晚回宿舍她就在自己宿舍公然宣称,她已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我了。第二天早上,这成了班上头条爆炸性新闻。再加上曾女侠的大力宣传,一瞬间班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评头论足,无所不及。原本我只想安静,可树欲静风不止。当第一节课刚下,曾女侠笑着高声宣布,我们班某某女生喜欢上了某男生,还举证说明,让证人作证。丽丽欲阻止曾女侠宣传,可曾女侠越发兴致高亢,无奈丽丽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掩面逃出教室,剩下的三节早课都不敢来上,向班主任托病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