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快步疾行下,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飞鹰峡附近。长达五里的崎岖山路,杨诚等人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在高昂的士气鼓舞下,虽然众人在山林中奔波了整整一天,但却仍然未显半点疲态。
一进入地图上所标明的“禁区”,杨诚脸色也稍稍凝重起来。毕竟这里很可能就是狼居胥山上匈奴的老巢,若是有一丝大意,便很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精心挑选了一个可进可退的地方后,千余士兵没有一人抱怨,立即开始按杨诚和刘虎的命令活动起来,建筑一个临时的营地。看着一条条命令被一丝不苟的迅速执行,杨诚不由感慨不已,若不是连续的胜利让自己在这些士兵心中树立威信,哪里能做到这样令行禁止。毕竟前一天,他和刘虎与这群士兵还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而现在,这群士兵已经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付给了他。想到这里,杨诚似乎感觉又回到了正威营的日子,满心的喜悦。
杨诚和刘虎并肩立在一旁,看着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们,虽然每个人都大汗淋漓,但脸上俱是兴奋之色。毕竟这些士兵里,大多数都没经历过多大的战阵,平时都是跟在神字营后面搬搬东西,或者在神字营赶来之前稳守城池,很多士兵从军几年打的仗,还没有这两天多,更何况都是胜仗,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看着士兵们井井有条的筑立营寨,杨诚拉起刘虎,向外走去。“诚哥?”刘虎疑惑的问道,却没有挣扎,身不由己的紧跟杨诚。
“还有半个时辰天才黑,难道你不想趁此机会看看一这个禁区究竟是怎么样的吗?”杨诚边走边答,脚步却在逐渐加快。
“就我们两个?”近过朱时俊的描述,刘虎不由有些心虚。
“怕了吗?”杨诚头也不回,淡淡的说道。
“有诚哥在,我有什么好怕的,走就走。”刘虎强笑道,眼中却有一丝忧虑。“若是敌人趁我们不在,发起进攻,那怎么办?”
“放心,我早安排好了。况且我断定左贤王情况未明,再加上刚吃过亏,哪敢轻易进攻。”杨诚语气中透出强大的自信,拉着刘虎没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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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鹰崖
左贤王面色苍白的坐在崖边,右手手掌和左肩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左肩的伤口渗出的血渍触目惊心,虽然已换了四次伤药,仍然无法止住。伤口极深,那一箭几乎是洞穿而过,所幸的是两处伤口均未伤及筋骨,只需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虽然已是死里逃生,但左贤王却心有余悸,自己还没看到敌人模样,便几乎丢了性命。敌人竟然看破自己的埋伏,而且加以反制,让近千士兵饮恨当场。战局从一开始便脱离了他的掌控,还没有展开对征北军的袭扰,便损失了近两千士兵,左贤王再也无法乐观。
“大王,这里风大,你的伤口还没止住血,还是回大帐里休息吧。”木里罗站在左贤王背后,苦苦的劝着。这已是他第六次来劝左贤王了。自从建塞以来,左贤王便将木里罗留在了飞鹰崖,并委以重任,负起左贤王不在时一切决断之权。木里罗二十年来受尽人情冷暖,本以为自己会潦倒而亡,没想到被左贤王如此看重,当下心中已决定要以死相报,现在看到左贤王这样,心中如何不难受。
“王庭现在的情况如何?”左贤王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失神的望着崖下,淡淡的说道。
“派去联络王庭的人都没有回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木里罗忧虑的说道,看着左贤王失望的表情,劝慰道:“王庭毕竟还有这么多士兵和民众,一时应该稳守无疑。”
“木里罗,以你的看法,矮墙阵的如何?”左贤王看着木里罗,期待的问道。木里罗正要开口,左贤王急急补充了一句:“我要听实话。”
“是。”木里罗向左贤王略一施礼,思虑片刻说道:“以小人的看法,矮墙阵恐怕难有作为。”
“哦?说来听听。”左贤王感兴趣的问道。除了林智,还没有人直指过他的矮墙阵的不是。以前他也抱着绝大的信心,但现在的局势却与他的估计大相径庭,再加上与王庭的联系中断,他那狂热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从我以前打仗的感觉来看,若是让我憋在里面,不要说做战,恐怕要不了几天人就要受不了了。我们匈奴人天生就是在马背上驰骋的,一困在矮墙里,就像雄鹰折了翅膀一样。”木里罗直言说道。
“唔……”听完木里罗的话,左贤王陷入沉思中,心中更担心起王庭的局势。想着自己现在坐困飞鹰崖,连战失利,不由得烦躁起来。
“报……飞鹰峡外出现敌情!”一士兵飞快的奔来,跪下禀道。
“有多少人?到哪里了?”左贤王急切的问道,表情既紧张又有一丝兴奋。
“人数在一千人以上,具体数目尚不清楚,现在正在飞鹰峡外四里处扎营!”
“再探!”左贤王大声说道,看着那名士兵疾疾离去,喃喃说道:“终于还是来了,就让他们尝尝我要塞的厉害吧。”
“要不要趁他们立足未稳,派人进攻?”木里罗小声的建议道。
“不用,现在我们要再经不起重大的伤亡,有天险可恃,不必冒险。”左贤王无奈的说道。毕竟现在他手里只有不到三千人,若再折损上一两千人,他便只剩死守要塞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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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鬼斧神工说的也不过如此吧。”刘虎看着飞鹰峡,呆呆的说道,满脸俱是震惊的神色。
杨诚纵身跃上一块凸起的巨石,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刘虎。刘虎见杨诚这样暴露自己,顿时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叫道:“诚哥!”
杨诚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怕什么,你也上来!”
刘虎开始还不断招手,示意杨诚下来。后来见杨诚不为所动,仍然那样微笑着望着自己,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跃上巨石与杨诚并肩而立。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艺高人胆大了,若诚哥不在这里,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这样。”刘虎苦笑着说道,跃上巨石后,神情微微有些紧张,不住的四处观望着。
“知道你为什么艺不高吗?”杨诚故做正经的说道。
刘虎一怔,随说道:“为什么?”
“哈哈,因为你小子一心去练马屁功,功夫当然没什么进步了。”杨诚笑着说道。
刘虎一愣,立即明白过来,一拳打在杨诚肩上,“竟然这样说我。”
杨诚并不躲闪,享受般的挨了刘虎一拳。以前在正威营时,五人便经常这样打闹,刘虎一拳打来,竟感觉异常的温馨。“好了,再这样,山上的匈奴人恐怕会忍不住要下来招呼我们了。”杨诚笑着说道。
这句话果然有效,刘虎立即警戒的望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这里这么险峻,想要攻下来恐怕不容易。”
“我说过要把这里攻下来吗?”杨诚淡淡的说道。
“不攻?那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刘虎一脸惊讶。
“只要让左贤王知道,他的要塞外面已经不安全了。”杨诚向刘虎眨眼说道。
“左贤王现在可安全得很,我们可不安全了。”刘虎正色说道。
“我们怎么不安全了?”杨诚奇道。
“当然不安全了,现在我们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不动还没什么事,要是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刘虎忧虑的说道。
“要走也不难,不过来这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给左贤王留点纪念。”杨诚一边说,一边拉着刘虎跃下巨石向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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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随着一名匈奴士兵的声音,左贤王从睡梦中惊醒。“敌人进攻了?”左贤王一边吃力的起身一边向帐外问道。
“不是,大陈的人正在撤退!”
“什么!”左贤王满腹疑惑的走出大帐,向跪在地上的士兵问道。
“敌人正举着火把离营下山,有数百支火把,恐怕是全军撤退,请左贤王定夺。”匈奴士兵恭敬的说道。
“嗯……”左贤王沉呤半晌,想要追击,又怕是敌人的陷井;若就这样放过,又担心敌人真的撤退,白白错过一次良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三更。”
“派一百人前往大陈的营地,千夫长昆喀带五百人跟在后面。若敌人真的撤退,便衔尾追杀;若敌人并未撤退,便给我退回来。”左贤王想来想去,终于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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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一百名匈奴士兵小心的摸向大陈营地。虽然数里外数百支火把的火光隐约可见,但在左贤王的告诫下,众人仍不敢大意。
仔细察看过几个营帐后,匈奴士兵终于松下一口气,看来大陈士兵真的撤走了。十余支火把立时在营中亮起,为后面的五百匈奴士兵发出安全的信号。
“咻……”匈奴士兵手中的火把刚一点燃,无数箭矢便从四面射来,大陈士兵竟隐藏在营地之外。营地中的匈奴士兵顿时大乱,在火光的照映下,不断中矢倒地。后面的五百匈奴士兵急忙停下脚步,返身奔向要塞,再顾不上同伴的死活。
营地的战斗不久便结束了,在完全的劣势下,百名匈奴士兵稍做抵抗,但全然淹没在漫天的箭矢下。杨诚和刘虎从暗处走出。“为什么不等后面的匈奴部队进来再发动进攻呢?那样战果就不是这点了。”刘虎疑惑的问道。
“要知足啊,况且后面那队根本不会进来。若这只是个空营,他们进来干什么?在这里过夜?他们的目标是追杀撤退的士兵。”杨诚淡淡的说道。
“也是,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刘虎拍了拍脑袋,自语道。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真的走了。”杨诚舒展着身体,懒洋洋的说道。
“刚才走的两百人每人两支火把,现在怎么办呢?”
“五人一支吧,对了,你会写字,帮我写几个字在这里。”杨诚指着一面战鼓对刘虎说道。
“做什么?”刘虎不解的问道。
“给左贤王留个纪念,来一趟不能白来啊。”杨诚笑着说道。
“诚哥你可越来越鬼了。”刘虎望着杨诚说道,二人随即相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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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左贤王立在帐外,看着面前的战鼓,淡淡的问道:“全都走了?”
“不错,我们搜遍了附近方圆五里,再无一个大陈士兵。”一匈奴士兵答道。
“高明。”左贤王盯着战鼓上的四个血红大字,自语道。左贤王曾在大陈文字上花过不少功夫,战鼓上的四个字自然难不倒他。
“大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木里罗问道。
左贤王望着雾中的群山,嘴里轻轻的吐出:“等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