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系列的精密检查,宇文清逸的病情仍是不容乐观,就连一向以“鬼手”闻名医学界的李露也是同样如此认为。
“我会给你动手术,但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能走下手术台。”在又一次例行查房后,她这样和他说。
“呵呵~~~”看着她,宇文清逸淡淡的笑了,“你做医生总是这样直接和病人说病情的吗?”
“对于病情,我从来都不会隐瞒,因为那样,有百害无一利,你只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情况,你才能做好心理准备,以更加坚强的意志力去面对,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人。”
李露一丝不苟的说着,穿着医生袍的她看起来带上了一层冷漠的神色,和平日里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
“放心吧,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我一定会走下来的。”宇文清逸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决。
“那就好,手术定在两天之后,祝你好运。”说完,李露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等”看着她离开,宇文清逸连忙出声唤住了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那句话?
“怎么了?有话要说?”抬起头看着他,李露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要想,OK?”
“OK,只是,不要将真实的病情告诉小茹,我不想她总是为我难过。”末了,宇文清逸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默默的看了他许久,李露无奈的摇了摇头,“傻蛋,天底下又蠢又笨的傻蛋。”
“呃?”宇文清逸一下子愣住了,这样粗俗的话出自她的嘴中总是让人有点——
“不用惊讶,以后相处久了,你会习惯的。”说完,随意的摆了摆手,李露转身走了出去。
当门在眼前慢慢合拢的时候,宇文清逸不自觉地笑了,真是特别的女人,骂人竟然还能骂的那么理直气壮。可是慢慢的,笑容就那样一点一点的隐去了。
视线看向窗外,依稀间,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玻璃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突然就想出去走走,想闻一闻空气中是否还会有那种清新的味道,也想多看一看这个世界,因为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能看到。
拔掉手上的枕头,刚要下床,门恰好被推开了。
“你要干嘛去?”一看见他这副模样,唐洁茹不禁愣住了,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没事,觉得闷,所以想出去走走。”宇文清逸淡淡的笑开了,嘴角依然有着那浓浓的暖意。
“等一下,吃过饭再去吧,而且外面有点冷,要多加件厚点的外套。”说完,将饭盒放在桌上,唐洁茹也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你呢?”静静的看着她,宇文清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看不到这张脸了吧,所以,趁着他能看到的时候,他要努力的在脑海里记着她的每一个样子,微笑、大笑、不说话、生气、甚至是流泪。
“我……还好”说话间,唐洁茹盛了一碗鸡汤端到了他的面前,“趁热喝吧,味道不错。”
“以后不要做这个了,多麻烦啊。”话是这么说,宇文清逸还是接过来喝下了一大口,那心满意足的模样让唐洁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好了,难得有你想吃的东西,如果感激我,你就把这些全部都吃掉吧。”指指还剩下的大半桶,唐洁茹一脸坏坏的笑了。
“你当我是猪吗?”宇文清逸瞬间瞪大了眼睛,先不说别的,光那些汤都能撑死他。
“你还别说,真是把你当猪拿来养的。”唐洁茹凉凉的说道,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缓缓地摇了摇头,宇文清逸一脸无奈的看向了她,“你看看我,最近至少胖了十斤,已经严重破坏了我英俊潇洒的形象了。”
“好了,就你那体型,再怎么补也是麻杆,所以放心好了。”说完,唐洁茹站了起来,“快喝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你要干嘛去?”看着她要出去,宇文清逸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去找李露,那女人一工作就总是忘记吃饭,我可不想你好了,她又倒下了。”晃了晃另一个饭盒,唐洁茹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了头,“那个……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出去啊,我马上回来。”
“知道了,去吧。”摆了摆手,宇文清逸又喝下了一大口汤,随即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
“都喝光啊,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
“知道了”
门轻轻的掩上了,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了,突然,就看见宇文清逸猛的捂住嘴从床上跳了下来冲进了卫生间,片刻之后,那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趴在马桶上,他半天没缓过气来,直到胸口那种反胃的感觉消失后,他才简单的漱了漱口,透过镜子看向面色苍白的自己,良久良久,他一脸凄楚的笑了。
转身的时候,冷不丁的,看到了那落满一地的头发,李露说,这是化疗的正常反应,恶心、呕吐、掉头发,而越往后,这种反应还会更加的强烈。
打开水龙头,他猛地将脸埋进了那凉凉的水中,希望借助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一点,否则,他真的怕自己会发疯。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宁愿选择找一个地方安静的死去,也不要受这种没日没夜的折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那些关心他的人,他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再次回来的时候,唐洁茹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笑了。
“吃完了没有?”说话间,她走了过来,当看到他一脸苍白的神色时,脸上的笑就这样定格了,“很难受吗?”
“没有啊,怎么了?”宇文清逸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脸上依然是那抹云淡风轻的笑。
“你的脸色很不好”唐洁茹喃喃的说着,下一刻,便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你……你干什么啊?疯了你。”一把握住他的手,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样?我的脸色是不是好看了很多?”望着她,宇文清逸的嘴角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双深幽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里面如水般荡漾着。
轻触着那鲜红的五指印,唐洁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知道吗?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知道了,走吧,我想出去走走。”不忍让伤感弥漫,宇文清逸从床上走了下来,顺手将外套也穿在了身上,看着她仍然傻呆呆的表情时,一把拉住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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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依然是阳光明媚,四周一片葱绿,仰望蓝天,白云朵朵飘荡其中,点缀着整片天空的风景。
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宇文清逸淡淡的笑了。
“怎么了?还在生气?”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听见了没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唐洁茹转开了头,不想让自己脸上的悲伤流进他的心里。
“好,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宇文清逸微微的点了点头,低下头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这一刻,很安静,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甚至视线都不曾有片刻的交集,耳边,只有风声徐徐吹过。
“小茹,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
“你胡说什么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唐洁茹立马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
“我是说如果。”扭头看着她,宇文清逸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来。
“你不可能看不到,所以,这样的如果你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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