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种铅笔能不能给孤几支?”李承乾满脸希冀地问道,他现在也是一个王爷的身份,在正式的情况下是要称‘孤’的,只是那小孩子的模样如何改得?
“几支?我这里都用过了……就给一支,可别叫柴家兄弟看到。”小婉有些心疼地将一支最短的铅笔找了张纸包给他,“殿下,记住千万莫脏了衣服,拿过铅笔之后一定要洗手。”
“好嘞!”
李承乾倒是不嫌弃是用过的,欢喜地接过去就告辞离开了。
“这次可能收好了,如果让那两个顽皮看到,可就藏不住了。”
小婉自语着将剩下的铅笔收了起来……倒不是她小气,而是她这次也没带多少,而且这东西又是个易折的。手工画图的人都知道,在画图的时候,不同位置、视角的线条都是有区别的,制图者为了方便,将制图笔的笔尖切削成不同的形状、粗细,以利于画出各种线型,如今损失了一支笔,也无怪她不舍。
天色近黄昏,灯火次第从各家宅院升起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灯火朦胧中,连带着街上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的房舍也变得朦胧起来,长长的飞檐俨如怪兽的獠牙,透出几分诡异和狰狞。夜晚是宁静的,一切喧嚣和繁华都隐藏宁静的夜色下,从所有的罪恶和阴谋也同样被夜色包容。
在距离鹿鸣春大约六条街道的一个狭小的胡同里,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向胡同底部的一个院子走去。
黑社会在什么时候都存在,几乎可以说是与人类共同发展的,尽管他们时兴时衰,却从来没有远离过人类的生活,在这条胡同里,就有一个被称作‘铁手’的帮会。
这个帮会的大哥姓铁,具体的名字已经不可考证了,反正比他地位低的人不敢叫,比他地位高的人不屑叫,据说他的手上练过硬功,极其厉害,手段又极其残忍,长安城的乞丐和地下妓馆的姑娘都闻名色变,他的手下大约有三、四十号人,平日里都是靠敲诈商家和摊贩过活——当然,他们只敢对付那些身后没有什么强力靠山的人,有根底的商户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招惹?
就像现在,一听说薛万彻大将军的管家来访,他立即从小妾的被窝里爬出来,趿拉着拖鞋就跑出来了……与热情无关,薛管家说了,四个呼吸不见人,铁爪帮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管家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吩咐?”铁手此时像个哈巴狗似的站在薛管家面前……没办法,在人家面前,就是一条虫,对方甚至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只要往墙上瞅一眼,他就得自己去撞墙,因为那已经是对他的恩惠了。
“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些小事情要麻烦你一下。”薛管家尽管瞧不起这种混黑道的痞子,但现在用得上他们,所以还是装作一付和蔼可亲的模样。
小事?
小事还用得着将人从被窝里提出来,还限时出来,相信你才怪!
不过,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铁手还是卑躬屈膝地请教有什么吩咐。
“之所以找你,是因为那块地方恰好在你的地盘上,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薛管家貌似随意地道,“还记得醉仙居吗?现在改名叫做鹿鸣春,好像过些日子就要开业,你给我盯着,等它开业那天先进去砸它个稀巴烂,然后日日去骚扰,一直到它关门那天,你明白吗?”
“我明白,大人,可醉仙居是柳宗臣大人的店面,小的实在是不敢啊!”铁手面露难色地说道。
薛管家的脸上顿时出现一片戾色,冷冷地道:“姓铁的,别在老夫面前耍花样,你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会不知道醉仙居已经换了东家?”
铁手面色一怔,旋即惶恐地道:“大人,小的是真不知啊!”
他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道:“小的知道醉仙居要出兑的消息,可直到现在,掌柜的还是那个姓袁的老儿,小的以为那只是说说而已。”
薛管家脸上的怒色稍敛,道:“告诉你,醉仙居的东家已经换了,我和薛大将军不会害你,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去做,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万一他们报告官府怎么办?”铁手迟疑地问道。
薛管家脸色一沉,“铁手,你是在推托吗?”
铁手心里一哆嗦:“铁手不敢,只是担心误了大将军的事情,辜负大人的信任。”
薛管家冷哼一声,沉吟片刻道:“你尽管放心好了,长安县那边我会去疏通,到时候你们手脚快一些即可,他们不会去得太早。”
“是,那小的就放心了。”铁手立即点头哈腰地应承。
等送走薛管家几个人,铁手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坐在房中沉吟不语。
一个身材瘦削的身影溜了进来,却是个獐头鼠目的汉子,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奇怪道:“大哥,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就将您难到了吗?”
“小事?”
铁手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道:“如果真的是小事,那薛大将军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还用得着他薛管家大半夜的跑来找我?”
“薛管家只说是东主变了,却没说出东主的身份……要么是他们也没有查到,要么是他们也不敢动。可买得起醉仙居酒楼,哪个不是有钱的祖宗?如果是那些后台扎手的人物,恐怕到时候薛大将军是不可能伸手帮我们一把的。”
“那……大哥刚才为什么不拒绝?”汉子问道。
铁手的脸上出现一丝苦笑:“我敢拒绝吗?现在说‘不’,明天长安县就能把咱们兄弟请去吃牢饭!”
“那我们怎么办?”汉子一听,顿时着了急。
铁手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肖三,从今天起,你负责带几个靠得住的兄弟盯着那个……鹿鸣春,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东家是谁,我可不想咱们这几十号兄弟都莫名其妙地扔进去。”
“大哥明见!”那个叫肖三的汉子很是露骨地送上了一顶高帽。
铁手瞪了他一眼:“去他娘的明见,当初决定混黑道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短见!”说完,他摇摇头,转身走进了里屋。
在秦王府的一个房间里,李承乾打发走服侍他的女官和侍女后,又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桌前,重新点上蜡烛,从一摞书的后面摸出个纸包,然后打开纸包,取出那支铅笔,爱不释手地端详了一会儿后,他找出个本子一板一眼地写了起来。
门外传来轻轻的轻轻的敲门声,李承乾一愣,连忙找东西将烛光遮了起来,却并不前去开门。
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承乾,你就别装了。”
“舅舅,您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承乾脸上顿时出现喜色,连忙冲过去将门打开,“舅舅,您不是和父王去江淮打杜伏威了吗?呃,母亲,您也没睡?”一看到跟在长孙无忌旁边的秦王妃,李承乾的小脸立即垮了下来。
长孙无垢脸色一沉,道:“承乾,果真让你舅舅说中了,竟然还不休息?”
“娘,孩儿只是今天得到个新物件,觉得欢喜,所以才睡得晚了。”李承乾老老实实地答道。
“是什么新物件?”长孙无忌牵着李承乾的手,和他走进书房,长孙无垢无可奈何地瞪了李承乾一眼,也走了进来。
等长孙无垢和长孙无忌落座之后,李承乾献宝似的将那支铅笔拿给母亲和舅舅看,“这是先生给我的,叫做铅笔。”
“铅笔?干什么用的?”长孙无垢问道。
“这……似乎是写字的。”长孙无忌拿着看了一会猜测道。
“还是舅舅聪明。”李承乾立即高帽奉上,“舅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父王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千岁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杜伏威已经有意投降了,我这次回来是给平阳公主送寿礼的。”长孙无忌起身来到桌前看李承乾用铅笔写的字。
“有点儿意思……咦,这是什么?”长孙无忌随手拿起那个包钢笔的纸包……皱皱巴巴的,上面是一个成型躺椅的草稿,比例上虽然有些不合适,但画法却是规规矩矩的,三视图俱全。
长孙无忌那是什么人?
在李世民手上,也是头号的谋臣,李承乾看了没有当回事,他看了一会儿却是啧啧称奇。
“哥,什么东西能够让你觉得惊奇?”长孙无垢也好奇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让他啧啧称奇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过去看时,只见在这张皱巴巴纸上,画着三幅图形:上面两幅都好认,分别画的是那张怪椅子的正面和侧面的图形,而第三张画面……画得似乎也是那张怪椅,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从上面向下看!”长孙无忌提示道。
“哦,果然如此!”长孙无垢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别说,聪明人的立体感都挺强,她马上领会至了,点点头,“是从上面往下看的平面图形。”
“不错,这种绘图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孙无忌点点头,对李承乾说道:“承乾,这张图纸送给舅舅好吗?”
李承乾看他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点点头:“反正那东西都是要扔的,舅舅既然需要它,那就拿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