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常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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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入世

天还未亮,就有丫头敲了门,子虞刚浅浅的睡了一会儿,便被吵醒。

起身来开门时,便觉得头重脚轻,任由十来个丫头给她梳洗,一层一层穿上了将近几件华丽的丝绸大衣,施了脂粉,插了簪子,带了凤冠,穿了红鞋。两个丫头扶她在床头坐了,屋子里团团转的人都悉数便退了下去。子虞只觉得头疼,靠在床柱上歇了会儿,丫头们送来的淡粥也没喝几口。又坐了不知多久,才有人进来给她盖了红盖头,手里放了一个苹果,扶她出去,由轿子来抬了出了门。

盖着盖头本就有些闷,在轿上又微微有些晃,满耳都是些高声的唱词,大多是天作之合,良缘美景之类,听得久了倒像是催眠曲,叫人越发的头疼。这样被抬来抬去,也不知换了几个地方,唱了多少遍词,才算是到了行礼的大殿。

女皇坐在黄金雕龙高座之上,群臣拱手站在两侧,沈默含穿了一身的大红袍子站在御座之下等她。轿子落地时子虞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两个丫头勉强将她架起,扶了上前,她几乎连脚底的路都看不真切,走的步子踏不实,好在两个丫头尽了全力才将她扶着过去,行了礼。

又是半个时辰的颂唱,子虞几乎要虚脱,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好在一只手臂一直暗中扶着她,才叫她撑了过来,她知道不是别人,是她的夫君。

一天的礼数,大大小小,总算是硬着头皮挺了过来,回到沈默含的殿寝时已经是深夜。所有人都出去后,她接了盖头,眼前的洞房红烛,无不透着喜庆。只是在一个心若止水的人看来,这一房的艳红却有压迫之感,毫无喜乐可言。伸手在袖中,指尖触到了那粒水晶,好像是触电般,手指一颤。

今夜一过,锁在水晶里的魂魄就可以释放出来了,那么她所有的心愿就都放下了,如果慕之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是也只能活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再没有喜怒哀乐了。

这一切都像是压在心上的巨石,他们之间的婚姻在这巨石之下,被压得粉碎。

正想到这里,门被推开了。沈默含一身大红,从外面踏着清冷的夜风进来,后面跟进来一对丫头。他见她已经揭了盖头,也没有吃惊,倒是那几个端着果盘和酒水的丫头给吓得啪啪跪地,不知所措。领头的丫头年岁大些,借着胆子上来给她将盖头重新盖上,扶那几个丫头起来,还是依着顺序揭盖头,喝交杯酒,吃桂圆莲子,正要说祝词,沈默含便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坐在床沿的两个人,刚喝过合欢酒,两人脸色都有些红,尤其是子虞。

沈默含替她卸了凤冠,拔了簪子,一头秀发散开在眼底,弄如重墨,映得红晕的脸越发的清秀可人。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他浅笑,将手又贴在了她的额心。本还是笑意满满的眼,转而暗沉了下来,“这么烫,我去请太医。”

子虞拉住他的袖子,笑道,“哪有新婚夜去看医的新娘。”

“你还顾念这些俗套,在这里等我。”

她紧紧拉着他,没有松手,倔强的看着他。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不想因为她给外人留下任何话柄。接了盖头已经让那些丫头吓成那样,多半是因为不吉利,她不想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让他沾了晦气。

“别去了,我很好。”

他看她这样坚持,也就没有再同她争执,返身坐到她旁边,眼底似有清风明月般黑白分明。

看她憔悴的样子,他安慰道,“婚礼是右相一手操办的,看来他没事,你不必担心。”

子虞眼底一亮卡,握住他的手,问道,“他来了么?你见到他了?他好不好?”

沈默含摇摇头,“怕是要叫你失望了,今日他只是差人送了厚礼来,来人说他抱恙在府,未能前来。”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好。”

“虞,有消息总比没有要好,至少从这婚礼看得出,他没事。”他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拂开她耳旁的秀发。

子虞点点头,转眼看向他,忽然笑了,轻言道,“你喝了多少,怎么脸色也这样的红?是醉了?我倒不知道从前抱着酒坛一饮而尽的沈公子哪儿去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都觉出了不妙,目光一齐落在了空了的合欢酒杯上。

皇家婚礼上的合欢酒只是比普通的酒陈一些烈一些,但并不用情药的,这是惯例。没有哪位皇亲国戚愿意自贬身价用那种只有青楼才用的下三滥的药,堂堂一国皇子的婚礼,却被人下了药,这不得不说很是蹊跷。

沈默含眯起眼来,冷冷问道,“哪里的奴才这般大胆,查出来定不轻饶。”

子虞苦涩一笑,“殿下不必安慰我,这婚礼你说是由右相一手操办,那酒里下药的事也只有右相才有权决定,否则哪个丫头敢这么大胆。”

“我去外间的书房,你早些歇下。”他站起身来,不多看她一眼便要走。

他这会儿的脸色比刚才又更红了些,子虞知道药效在男子身上会比女子身上来的猛些,他此刻一定很难受。再者,她要救那水晶里的灵魂,就不得不与他交合。退一万步说,他们如今已经是夫妻,又是在新婚夜,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她起身来,从背后抱住他,他的身子还是如从前般清瘦,但他的身体仍是很健硕,抱得很实在,没有虚弱的感觉。隔着几层衣服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散出来,子虞抱得更紧一些,轻言道,“新婚之夜,你要让我独守空房?”

“这点药力不算什么,不必为了这个留我。”

她知道他在说谎,看得出来他此刻已经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