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银干巴巴的瞪着陌衿,他回看她,俯下身子,偏头将唇移到她的唇附近。姬苏夜推门进来,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个角度的确让他误会了。
他转身退出门去,在开着的门上屈指敲了敲,便转过身去,兀自看向廊前开着的子窗外,闲等着……
金小银爬到床头,探出半个头往门外瞅,见小夜淡定的等在外面,好像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她的心瞬间降到冰点,整个人差点石化。
好吧,对小夜来说,她就是这么一个同在名牌上的陌生人,他可以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上床,他也不在乎她跟别的男人做什么,这就是他们之间奇怪的婚姻。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跟她离婚,在马车上小夜吻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他不是完全的基友,后来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和姜公子之间的关系,她更确定了他对女人还是有兴趣的。她以为小夜不肯跟她离婚是因为喜欢她,现在她知道,她完全想错了。
那到底为什么呢?
金小银鼓起腮帮子,盘腿坐在床头,垂着头,长长吐了一口闷气。
陌衿已经下了床来,整好了衣衫,水眸漾着雾气,看着她生气的表情,眼底渐冷。他来是想告诉她,离开姬苏夜。这个男人图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但他如今所见,她已经不是能听进他劝告的时候了。
好在成为毒体后,身上的皮肤会自然缩紧,以防体内毒素外排。她腿上那个伤疤,也该在半月之内拉平消退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颗白瓷一样的丸子,交到她手里,“吃了这药,脸上的红疹自会消下去。”
“呃……”金小银这会儿没空理脸上那些痘痘,抬手把药丸随便送进嘴里,咬碎吞下,叹了一声,“再给我一颗毒药就圆满了,谢谢。”
“我身上确是有许多毒,但与你吃了也是无济于事。”水眸中的神色转而变淡,凝成寒冰,“你是我配出的毒体,百度不侵。”
金小银愣了片刻,回想当初,她是吃了陌衿的两种药,一种是被刘妈逼着吞下的毒药,一种是陌衿给的小叶子,她嚼了吞了。难道这样就把她变成毒体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成了毒妇?呃,这个消息一点都不乐观么,听起来都觉得好可怕。金小银想叫陌衿把她变回来,她不要做什么毒妇,一抬头,发现陌衿人已经出去了。
后仰了身子,斜斜看着陌衿从小夜面前走过。两人没有对视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好像彼此都是空气。
金小银撇嘴,一头钻进被窝里,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大大的黑眼睛,直勾勾盯着进门来的小夜。
姬苏夜回身关了门,与她对视一眼,眼光仍旧是从前那么淡啊淡啊淡,一点气愤都没有,更别说嫉妒了……金小银小手紧紧抓住被沿,抓的手指酸痛,两排珍珠小牙咬得咯咯的响,恨不得磨尖了把小夜吃掉!
姬苏夜闲自走到桌边,坐下,袖中仍旧抽出一本书,看起来。
金小银偷偷瞟过去,书下幽幽传来一声,“晚膳片刻即会送来,起身用些。”
“我饿死不是更好!”金小银翻开被子,坐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嘟囔道,“这样你就可以续弦了,娶一个娇妻,又会弹琴又会……吹箫。”
姬苏夜不言,金小银穿好鞋,走到桌边,一把抽掉他手上的书,从窗户扔了下去。两手叉了腰,扯起嘴角,忍住眼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俯视小夜,“我问你,今天白天你去了哪里?”
玉雕般的修长白手,渐渐从桌上收回,轻轻垂下,“添香楼。”
他连头也不抬,根本就不看她,金小银看不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连撒谎都省了。
“在我家乡,男人成亲之后就不能再跟妻子之外的女人……做那种事。你以后,要遵守这条规则。”金小银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滚落下来,她急忙抬手擦掉。
“嗯。”
就这么完了?他就这么不冷不热的“嗯”一声,就算是敷衍过了?好吧……如果他是这种态度,她也没有为刚才的事解释了。心尖好像是被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了一下,好痛。
“还有件事,我要把你买进添香楼做男倌。”金小银忍住心上的疼,坐下来,冷冷道。
“嗯。”他侧过脸,看向她,墨眸像是无底的深渊,一碰到她的目光,就让她的心有种坠落下去,要摔得粉碎的恐惧。她急忙别开眼,避开,小手在桌下绞来绞去,“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不会是觉得……跟她幽会方便吧?”
他的目光不离她哭得有些浮肿的小脸,看着她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深眸之下,冷气渐重,语气却仍旧是平淡,“否。”
金小银翻了个白眼,他还不如直接痛快的跟她吵一架来的爽快。这气氛实在是让她难受,她站起来,扔下一句“我不吃晚饭了。”就出门,下了楼去。
绕到窗下,被她从窗口扔出的书,安静的躺在院落里。她上前去,捡起那本书,拍了拍沾上的泥土,翻开摔下来时折起的边角,摸了摸书皮,叹口气将书收进衣袋。垂头出了酒楼,向西边去。在窗边闲望的时候,她看到这边有个赌坊来着,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个地方可是最好的疗伤地带。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金小银就喜欢买彩票,中的最多的一次,二十块。来到这里之后,赌坊就成了她闲时娱乐的地方,手气好的时候,也能赚一些。除此之外,娱乐项目就是绣花和绣花……没劲。所以渐渐的,金小银喜欢上了赌坊。
关键是,一切和银子有关的事,都能吸引她的注意,暂时忘掉烦心事。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赌坊门口,金小银摸了摸口袋,才发现金珠都落在了房间。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小手探进衣袋里,抓了一枚青玉出来……不知道这个赌坊收不收玉器作注。
返身进了赌坊去,和皇城的赌坊一样,这里也是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味道,香的臭的混杂在一起。窗上挂了厚厚的帘子,遮住光线,里面暗得需要点灯。这里的灯烛是固定在一个大圆盘里,悬在房梁上的,满像现代的吊灯。这里的赌局也比皇城多出些新鲜花样,金小银站在一旁看了几圈,也就大概懂得玩法了。
她常玩的是赌六,规则很简单,一个筛盒,两个筛子,加起来的点数是六,就算赢。如果开出来的是双六,就翻倍。这个虽然简单,却不会输太多,适合小本参与。
金小银只有一个青玉,只能赌一次,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赌六。绕到赌桌前,先扫了一遍玩的人,又看了几局,确定没人出老千,才凑了过去,将玉押在了“有”上。大多数时候,“无”是最保险的,毕竟翻到“六”的次数太少。这就意味着,如果开出“六”,赢得也就多,搞不好一盘就能把之前所有押“有”输掉的都赚回来,连本带利。
“下定离手,这就开了啊……”
开盘的人拿起筛盒,花样百出的翻了几下,金小银木讷的看着,竟然一点紧张的心情都没有,心里想的还是小夜的事。
开盘出来,一边“三”一边“四”,是“七”,金小银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