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询问之后,祝天磊表示,在张俏遇害的那天,学校里正好在举办系与系之间的足球比赛,他是系队的替补队员,所以白天的时候一直都在学校运动场里,和其他队友们呆在一块儿,下午踢完球,他们队取得了胜利,成功进入了下一轮,于是所有队友一起出去喝酒吃饭唱歌,闹到凌晨三四点才纷纷回寝室睡觉。
这样一来,他的作案时间就基本被排除了。
让祝天磊把张俏生前使用的论坛用户名写下来,再询问一些关于毕红旭的个人基本信息,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就打算送祝天磊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安长埔送祝天磊出去,顺便有一搭无一搭的问他:“对了,那你和张俏分手之后,就没有考虑过接受毕红旭么?怎么说她一个女孩子,喜欢了你那么久。”
“其实说实话,我对毕红旭是真的没什么感觉,我不喜欢主动追求我的那种类型,”祝天磊摇摇头,“要说吧,她喜欢了我那么久,我也不是一点不觉得感动,如果她没和张俏闹成那样,我和张俏的分手也不是因为她搅合的,而是因为自己处不下去,搞不好我也会考虑考虑她,可是事情都闹到那个地步了,我看到毕红旭就想起她害得我和张俏天天吵架天天烦心,怎么可能再选她当我女朋友啊!”
“那你现在是单身?”
“那倒也没有,我和张俏都分手那么久了,我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当和尚吧,”祝天磊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都在一起快半年了。”
“那毕红旭这一次没有继续纠缠你么?”
“那倒没有,我和张俏刚分手那阵子她挺不死心的,觉得我恢复单身了所以机会来了,缠了我一阵子,后来我跟她谈了几次,也把话挑明了跟她讲过,估计她也觉得挺伤自尊心的吧,后来就不太纠缠我了,而且我这一次也吸取了教训,找女朋友找了个别的学校的,免得毕红旭又打听到我女朋友是谁。”
送走了祝天磊,安长埔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秦若男说:“我怎么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呢?现在的有些大学生,感情世界可真是丰富多彩啊,相比之下我上大学那会儿简直就是个呆子,除了上课,训练,和哥们儿出去打打球,哪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不过话又说回来,都说男生在感情的事情上往往比女生要晚熟,你们女的这方面开窍比较早,那你在大学时代开窍了没有?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边说,他还边噙着笑睨着秦若男,等着她答话。
秦若男正在喝水,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不由的一阵心虚,还没等试图假装平静,脸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涨红起来,她偷偷瞥了安长埔几眼,发现他好像很认真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只好掩着嘴巴咳嗽几声,假装自己是被水呛到了,然后摇摇头,淡淡的说:“不记得了,应该是没有吧。”
安长埔原本因为秦若男脸红而变得更浓的笑意,被她给出的答案冲淡了,看了看她,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两个人各自沉默的忙碌了一会儿,秦若男几次偷偷观察安长埔的表情,见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回答太煞风景,让人连继续聊天的欲望都没有了,于是便主动开口试图重新找一个新的话题:“对了,钟翰回去这么久了,有没有和你联络?他最近怎么样?”
安长埔正在做笔记,一听秦若男的话,正在写字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一下,眉头略微一动,抬起头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对秦若男说:“他呀,还是老样子,到哪里都能很快打开局面,这方面我比他差远了。”
“你有的长处他也不具备。”秦若男很自然的随口说。
安长埔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秦若男有点惊讶自己随口的一句夸奖居然能让他那么高兴,脸上也不自觉的跟着绽开了笑容。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听从整形医院那个科主任的建议,今天就再去一次医院,就算罗兴怀手术结束的时间会比较晚,终究也还是能等到他这个人的,那个科主任越是态度不积极,他们就越觉得应该会一会这个给张俏做过两次隆鼻手术的医生。
临出发前,法医方面又通知了他们一个新的结论,关于张俏的死因,最终的致死原因是被人静脉注射了过量的氯化钾,导致心脏骤停。
这样的致死原因,加上张俏被人焚尸之前头皮整片被剥离的事实,法医推测凶手不排除是专业人士,也就是医务工作者,或者即便不是专业的医务人员,也是具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人。
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秦若男和安长埔当天就去医院等罗兴怀的念头就更加坚定了。
两个人不想再多耽误,生怕科主任下午时候传达的信息里有水分,去的晚了反而扑个空,所以立即动身再次来到整形医院,这一次他们到达的时候,科主任刚刚下班离开,安长埔他们倒不介意这一点,对他们而言,从科主任那里已经不能期望着得到太有价值的信息了。
整形医院不同于普通的综合医院,在这里住院的病人基本上要么是术前准备阶段,要么是术后恢复阶段,尤其是罗兴怀所在的科室,都是针对鼻子和耳朵的整形矫形,晚上疗区很清闲,白班的医生护士都下班离开,值班医生在自己的值班室里没有出来,护士站两个值班护士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到各个病房里去查看了一遍情况之后,就坐在护士站你一句我一句的轻声闲聊起来。
安长埔和秦若男白天的时候来过两遍,其中一个护士下午的时候见过他们,知道他们是公安局来的警察,想找罗兴怀了解一些事情,所以也没有过多询问,让秦若男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等罗兴怀下手术台回疗区。
等待的时间里,安长埔他们也找机会和两个值班护士聊了一会儿,想从护士的口中打听关于罗兴怀的情况,但是收获并不算好,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护士比较内向不爱说话,表示自己虽然在这个科室工作了五六年,但是平时和罗兴怀交往很少,如果不是日常工作需要打交道,两个人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
另外一名年轻一些的护士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外聘到这家医院里来的,来这个科室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她对罗兴怀虽然也不熟悉,但是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神色,可能是有同事在场,不得不收敛一些,所以尽量用很婉转的方式告诉安长埔和秦若男,她觉得罗兴怀很有味道,酷酷的不苟言笑,不多言不多语,特别有神秘感。
这个评价倒是有点出乎秦若男的意料,她之前在网站上看罗兴怀的照片时,以为他会是一个斯文温和的人。
大概晚上七点半左右的时候,疗区的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声响,几个身上穿着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推着一个担架床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病房里的两个护士立刻打起精神,收起闲聊的心情,急急忙忙上前去帮忙,一群人涌进了一间病房,七嘴八舌说话的声音、挪动病床的声音等等瞬间打破了走廊里原本的静谧。
又过了一会儿,病房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身上穿着淡绿色手术服的高个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面对病房里说了一句:“陪护的家属跟我来一下。”
说完,他也不等家属出来,就先转过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步子有些急促,一脸疲惫,耳朵上还挂着没有来得及摘掉的口罩。
秦若男认出来人就是罗兴怀,便一边示意安长埔,一边站起身来,既然他叫患者家属到办公室去,那就说明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秦若男没打算立刻叫住他,只想和安长埔一起到罗兴怀的办公室门外去等他处理完工作的事情之后再找机会和他聊聊。
看着罗兴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秦若男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乍看的时候没有察觉,自己看几眼就发现罗兴怀的两肩在走路的时候并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走路的姿势看上去,似乎有一点跛,又不太明显。
罗兴怀好像是感觉到了秦若男和安长埔的目光,在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也朝他们扫了一眼,在和秦若男的目光对接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头,脚步也放慢下来,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这样一来,倒也看不出任何跛的迹象。
秦若男被罗兴怀这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无缘无故的瞪了一眼,有些诧异,她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很讨厌自己,对自己怀有敌意。
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