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兴怀当初的那些个前女友,也都是你们的同学或者校友吧?”安长埔不知道卜伟会不会愿意和自己提起太多关于罗兴怀过去的个人问题,但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卜伟起初没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罗兴怀读书期间的那些前女友里,卜伟的确是有熟人的,并且从他为难的表情来看,这个熟人应该关系还不是泛泛之交那么简单而已。
“你们很需要了解这些么?”卜伟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向安长埔询问,“要是可有可无的,就算了吧?怎么说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也不会喜欢没事回忆一下旧情人,你们说是不是?”
“如果不是很勉强的话,我们还是希望能够有这个机会,和对方沟通一下。”安长埔听出来,卜伟和他没有说出名字的这个罗兴怀的前女友不仅相识,而且有交集,甚至于他似乎还知道对方比较排斥谈起罗兴怀,但这并没能让安长埔打消念头。
卜伟看他这么坚持,也只好点点头,又不敢打包票,一面摸手机出来一面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那好吧,我帮你们问问,到底对方能不能答应,这个我不能保证,只能说,咱们碰碰运气吧!”
说完,他拿着手机示意了一下,起身到办公室门外去打电话了,秦若男看着卜伟的这种反应,给了安长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安长埔有些无奈的摊开手。
看样子,罗兴怀对这位前女友的情感伤害似乎并不小,否则卜伟不需要给他们打那么多的“预防针”,至少在以往的工作中,不管是出于泄愤的目的,还是时过境迁已经能够放下,安长埔和秦若男在调查中见到过的前妻或者前女友不计其数,基本上,尤其是内心里还带着怨怼的,大多数女性都并不会可以排斥谈起自己的旧情人,甚至有的人还会趁机添油加醋一番。
之前田阳曾经开玩笑说过一句话,他说打了别人一顿之后,被人满世界骂街甚至反过来挑衅的,都是小虾米,真正的狠角色,别说是让对手反击,就连提起来都会心有余悸。
其实这句玩笑话用在感情的问题上也是一样,那些谈起旧情人或者前妻前夫能够喋喋不休的人,都只是感情受到轻伤,很容易就可以痊愈的,反而是伤得越重的人,越是沉默。
一个男人对待女人,越漂亮的就越是冷淡,偏偏却又有过许多段短暂的恋情,分手后的前女友是否愿意提起他来都还是个未知数,却又主动的尾随、接触自己的患者。
秦若男觉得罗兴怀这个人愈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过了一会儿,卜伟终于打完电话从外面走进办公室里来,他对安长埔和秦若男点点头:“她答应和你们见一面了,但是前提是你们见面的事情不要透露给别人知道,呆会儿她说定下来在哪里见会发短信告诉我。”
“这个没有问题。”安长埔点头答应,顺便问,“这位怎么称呼?”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怕对方不同意了,到现在还没告诉你们呢,”卜伟拍拍额头,“她叫黄丹秋,原本不是我们的同学,也不是上下届的校友,当初她和罗兴怀在一起之前,好像是和他书信往来的笔友,之所以我刚才担心你们没有机会说服她和你们谈谈,丹秋本人不愿意提和罗兴怀之间的往事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丹秋后来和我们另外一个同学在一起了,那个人是罗兴怀过去大学时代关系还算可以的朋友,住在一个寝室,罗兴怀和黄丹秋分手分的挺没风度的,丹秋那时候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不甘心就那么不明不白的结束,经常来找他,罗兴怀一直避而不见,丹秋现在的丈夫看着不忍心,就经常陪陪她,安慰她,一来二去的就喜欢上丹秋了,之后两个人就在一起,毕业就结婚,不过你们也知道的,男人么,自尊心和面子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我们以前的同学面前,他也不愿意别人总提起自己的老婆当年痴痴的追别的男人的事情。”
说完,他有些无奈的露出了笑容,安长埔也表示理解。
三个人又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儿,卜伟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在纸上抄了一个地址递给过来:“黄丹秋说约你们在这里见面。”
安长埔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个茶楼的名字,地址距离这边有一段距离,比较靠近市中心。
既然知道了黄丹秋和罗兴怀之间大致的情况,又得到了对方的许可,同意见面,安长埔和秦若男自然是没有必要继续在卜伟这里逗留,两个人辞别卜伟,开车赶回市区,从时间上来估计,在不遇到塞车的情况下,他们按照标准速度驱车回到市区,刚好能够在和黄丹秋约好时间内抵达。
坐上车的那一瞬间,秦若男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一次和安长埔一起置身于一个相对狭窄的封闭空间,让她格外的不自在,脑子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之前自己睡着的时候,安长埔给自己调整座椅的事情,这使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一路上倒是因此变得格外精神,没有一丝渴睡的感觉。
安长埔不是看不出秦若男在上车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自在,他只是不做声,安静的开着车。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因为错开交通的高峰时段,路况很好,等他们畅通无阻的抵达了黄丹秋提出来的那家茶楼时,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了一点,黄丹秋还没有来,于是他们两个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黄丹秋已经打电话预约号的包厢里坐着等。
坐定之后,安长埔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服务生,询问茶楼里是否提供餐点,服务生说出了几款茶点,安长埔仔细问过那几种茶点的口味之后,选择了几样,拜托服务生尽快送过来。
“你干嘛在这里叫东西吃,茶楼的东西很贵。”秦若男等服务生走了之后,才小声的询问。
安长埔笑着把服务生送来的几碟点心推到秦若男面前:“呆会儿黄丹秋来了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之后咱们也还有别的事情,你两顿饭都不吃的话,早晚连胃都被你胃酸一起消化掉!”
“你怎么知道我早上也没吃饭?”秦若男一怔,差异的问。
“就凭我对你的了解,猜也猜到了,”安长埔没打算故弄玄虚,从碟子里挑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比较松软的点心拿起来递给秦若男,“快吃吧,你不爱吃太甜的东西,我估计这几样都不至于太甜腻,你试试看。”
秦若男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接下安长埔几乎快要递到自己嘴边的糕点,咬了一小口,糕点的味道很清淡,还带着一股茶香味,的确不是那种甜到让人牙齿都发痒的类型。
他竟然对自己的口味这么了解,自己不喜欢吃甜食的事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他竟然已经早就注意到了。秦若男心里想着,看着安长埔的眼神也有些痴了,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经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当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问题的时候,羞恼的只差没钻到桌子下面去。
“咱们俩又没有仇恨,我不对你好难道还得对你坏么?”安长埔笑吟吟的看着秦若男脸上变化的表情,故意逗她似的反问,“还是说你其实比较喜欢和我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那样你会比较高兴的话,我以后可以考虑尽量配合!”
“才不是,我可没那么说!”秦若男连忙否认,和安长埔的目光相对,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轻轻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皮盯着自己手里的糕点。
安长埔没有再继续逗她,看了看表,督促秦若男赶紧吃点东西,他自己也稍微吃了几口,又过了一会儿,在比约定时间迟了十几分钟之后,一个瘦高个的女人走进了包厢。
“我是黄丹秋,你们二位就是要见我的警察?”女人一进门便开口问道。
黄丹秋看上去保养的很好,尽管已经34岁,面部的皮肤却格外的细腻白净,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一样,她的五官很清秀,身段也高挑苗条,脸上不施粉黛,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身穿一袭烟灰色的连衣雪纺长裙,整个人看上去雅致而又飘逸。
不难看出,这个女人的生活环境应该是富裕而又安逸的。
安长埔和秦若男分别把自己的警官证给黄丹秋过目,黄丹秋似乎并不质疑他们的身份,客气的伸出纤长细嫩,涂着浅豆沙色指甲油的手与他们分别握过之后,款款的坐在他们的对面。
“关于罗兴怀,有什么需要问的,你们就问吧,今天我既然出来见你们,就肯定不会遮遮掩掩的,但是今天咱们之间的谈话,哪说哪了,以后你们也不要因为他的事情再找我,我也不会承认今天来见你们,和你们说过什么。”黄丹秋落座之后,先开口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