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着墙的叶执掐灭了烟头，唇边居然还能燃起一丝笑意，让人怀疑是打火机残留的火引，“陶桢准将。”
叶执朝陶桢敬礼的同时，而流苏也向叶执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两个人相对无言，像是镜子的两端。
“叶执中尉，”陶桢肩上的金麦穗压得有些缓不过气来，“监察官沈谦上尉一天前递交了辞职报告，所以……”陶桢轻轻拍了下流苏的肩膀，“云流苏下士将会暂时接替他的工作。当然，云流苏下士还是你的下属。监察官的军衔比维和部队长低也不是没有先例。”
监察官是负责执勤人员的病变防御工作，是级别较高的文职人员，这个职位有些尴尬，在执勤人员的不配合之下根本开展不了工作，所以监察官的选择方面要考虑执勤者的情绪。比如说前特选组监察官林卿鸢，考虑到特选组一向油盐不进，特别难搞，才会派还是实习生、但是和特选组每个组员都关系匪浅的林卿鸢作为监察官。
监察官考虑队长的情绪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是说到叶执的情绪……他根本没有情绪。
监察官的身份不在方才他们的谈话中，但是流苏也猜得到。
陶桢既然需要一个能干的助手，也需要给这个助手一定的权限。
“希望叶执中尉能够提点一二。”站在陶桢身后的流苏像是和叶执来一场新人见面会。
“云流苏下士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监察官。”
叶执的漂亮话张口就来，几乎不用大脑思考。
他居然会有几分难过，看着这个比平时还乖巧文静的女孩，叶执明白，她恐怕再也不会像在治安部门口那样维护他了。
能有这样的下属，是他叶执的幸运！
叶执成为第一空域维和部队长之前，他最好的parter叫周仪。可惜周仪却在特许者计划出台的前夜因意外去世了。
留下他一个人饯行两个人的职责。
每次他只是在周仪的墓前沉默地抽烟。可是上一次他向周仪提到他的下属，“一个很有趣也很可爱的狐族人。让人不忍心脱她下水啊！”
但是今天就不得不用推出她的力量，让她沉得更快。
原本他联系白珩，如果流苏侥幸能逃过今天这劫，他马上送她去第三空域，不想她再陷在第一空域了。
可惜了！
从头到尾，监视她的不止是熊猫胖达而已，还有他这个叶执一号。
叶执最不缺的就是他人投来的失望眼神，所以他平静地对上流苏的视线。
“云流苏下士，”分别前，陶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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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执二号很是乖巧地趴在他的膝盖上，坐在飞行器里的叶执化身人体烟雾器。叶执二号居然不嫌弃他满身浓重的烟味。要知道，猫咪绝对是爱干净的动物。
狐狸也是爱干净的动物，于是流苏开口，“叶执中尉，虽然我的军阶比您低，但是监察官的职权还在你之上，对吗？”
监察官的权限的确大于他这个维和部队长，他手肘撑着椅背，转过头来，“云流苏下士，你是想报复我？报复我向陶桢准将打小报告。”
流苏轻松愉快地点了点头，笑得有些妖冶，“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我回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第一空域颁布禁烟令！”
“……”
叶执手上上下翻跟头的打火机险些和地面亲密接触，“你好像忘了，”翡翠色的眼眸中的笑意振翅欲飞，“第一空域不止我一个烟鬼，唐柚的烟瘾比我还犀利。”
流苏仿佛听见唐柚眼带桃花，笑意醺然地说，“吃泡面到死吧！云流苏下士。”
流苏缩了缩脖子，追加了一句，“禁男士烟！”
“真是遗憾，我抽的是女士烟。”
“……”
她身边有一个用XX00的准校，雌伏人下的特选组副长，外加一个练习女子防身术的西厂领袖，如今叶执不嫌热闹要凑一桌麻将地表示，自己抽的是女士烟。
这是一个要性转的世界。
叶执这一刻有种说不出的轻松，都这样了还没被自己的下属讨厌，他很成功。
那只打火机依旧在叶执手上翻着跟头，跟耍猴似的，流苏从她那个角度勉强辨认，烟壳上那只羽毛熠熠闪光的，好像是传说中择木而栖的凤凰。
而狐狸这种动物是定居下来就不会挪窝的。狐死首丘，狐狸是特别恋家的动物。有一方小窝，她就能平安喜乐。
“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什么都不在乎？”叶执笑着抽了口手上的女士烟，“陶桢准将是不是只说‘他只需要一个助理而已’。”
不然呢？
烟雾缭绕中的叶执像是云霞后朦胧的幽翠，他的语调中居然还有几分称之为得意忘形的东西，“云流苏下士，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被称为‘外滩公敌’？”
流苏当然想知道，但是之前她的权限不够查找叶执的过去。
“三年前，我和你一般大，”叶执安抚性地抚摸着叶执二号喵呜，“特许者计划试行之初，最是敏感，在那种敏感时期，特许者只要有一丝疏漏，这个计划就有可能搁浅。陶桢准将为代表的陶家主要活跃在政界和商界，陶家的势力渗透到军界，是从他的大哥开始的。作为军界的新兴力量，这对于陶家而言是绝佳良机。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特许者计划’泡汤。所以我，就很荣幸被他钦点为特许者的表率，扩大特许者的正面影响。”
“很简单那的任务，看上去。但是我却因此杀了三百多个人，杀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其中大多数都是病变人类，我的同伴，我的战友。”
叶执盯着流苏，像是慑人魂魄的恶鬼。
“他之前对我说的话，也是，‘我只需要一个助理而已’。”
冰刀一般的视线割伤了流苏的眼球，好像要把她从这个世界割离而出。
“云流苏下士，”叶执冷笑着，带着蛊惑的口吻，“你，又是哪种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