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鹰嘿嘿笑道:“人多口杂,不便告诉她,你或玉儿姑娘悄悄和她商议即可。我认为,暂时瞒住多数人,以免走漏风声,才能一战而成功。”
燕飞云点点头:“好,明天就返回苏州。三哥来得正好,天亮时分,有一场大战,有你帮忙,咱们的胜望更增加几分。”
高季鹰心中暗笑,这家伙贪得无厌,还记得寻鸣鹤的约会呢。
他假意装作不知,询问了一番。
最后,他才说道:“按你的说法,那寻鸣鹤相当狡诈,他会不会瞒天过海,用言语稳住你们,他却带人悄悄溜走?”
燕飞云迟疑说道:“我看他当时怒火中烧,必定决心死战,才会带人观察地理形势。不至于突然反悔,溜之大吉吧?”
高季鹰说道:“时过境迁,谁敢说他不会改变主意?不如咱们暗中潜入调查一下,再做打算?”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事实胜过雄辩,观察胜于乱猜,四人商量一下,鱼贯而出。
他们来到那间庭院,跃上墙头,其余房间漆黑如墨,唯有大厅灯火昏暗,摇曳出十几道人影。
高季鹰气得直咬牙,恼恨寻鸣鹤不听自己良言相劝,又恨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把这三人引来,如何善后成了一个大问题。
左纤玉听觉灵敏,听了一阵,低声说道:“奇怪,我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而且来自好几个人,他们害怕什么呢?”
那三个人都是心思敏捷,不由互相对视,认为其中有诈。
燕飞云伸出食指,做出嘘声,示意大家不要讲话,他开口说道:“寻先生,燕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得不深夜造访,请你明示。”
大厅中没人说话,不过,那牙齿紧嗑的声音更加明显,不仅左纤玉听得真切,那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高季鹰抢先跳下墙头,跃身来到厅门,轻轻一推,居然没推开。
“开门,不然放火烧了你全家。”
“来了,来了,别放火。”有人哆哆嗦嗦回答。
厅门大开,灯光摇曳处,闪现出十几张惊恐的面容。
不问可知,这些人都是这一富户家的人,应该是寻鸣鹤临走之际,威逼他们坐在厅内,以做幌子。
四大高手,个个哭笑不得,只得好言安慰一番,又问不出寻鸣鹤逃走的方向,只好离去。
无影人说道:“若在平时,依咱们的经验,不难查出寻鸣鹤逃逸的去向。现在么,倒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追查下去。”
高季鹰说道:“其实,我认识这批人,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更何况他们早已心惊胆丧,一时难以再掀风浪,因此,我认为暂时不必理会他们。那些身陷囹圄的可怜女子,孤立无依,正在等待我们救援,才算是重中之重。”
燕飞云说道:“事有轻重缓急,救人更加重要。另外,我一直想打听寻鸣鹤的出身来历,刚才事情紧急,就忘记了。”
高季鹰笑道:“这又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家先去休息,明天在路上再说。”
四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天色大亮,于是上路,乘船过江,再走陆路,一直赶回苏州。
路上,高季鹰简单述说,寻鸣鹤等人属于秘密组织,这一组织高手众多,没有明确的名称,红莲兄弟会不过是杜撰的名称而已。他们出道江湖不久,想要培植势力,抢占地盘。至于慕容紫轩之死,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与他们有关。当然,他绝不会说出自己也是那组织的一员,为了取得燕飞云信任,他甚至说出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让燕飞云遇到时,加以小心。
苏州。
沈明月听了经过,只是笑了笑,迅速将重点转移到人口失踪一案上。
她绝对相信高季鹰的提供的消息,诗诗姑娘曾经提起过一位周老板,在某些地方方言中,周和赵相当接近,而诗诗姑娘只听到过一次,大概是听错了。这位周老板就是赵老板——赵先群。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搜集证据,找出被拐卖女子的关押场所,才能彻底铲除赵先群及其势力。
鉴于百笑堂的势力分布在湖广各地,她建议分兵两路,一路调查长沙、永州、岳州,另一路调查黄州、荆州、襄阳,假如没有结果,最后在武昌会合。
燕飞云则认为赵先群的私人势力主要集中在黄州、荆州和武昌,应以这三个地方为重点。
沈明月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听到风声,衡山派将会发生派系争斗,我必须去一趟衡山,就顺便调查长沙各地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衡山属于名门大派,怎能发生这种事情?这一消息没有在江湖流传,并不等于不存在。他们默默无语,只有接受现实,开始分派人手。
柳轻尘抢先表明自己要留在苏州,哪里也不去。
诸葛明忧郁地瞄了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柳,不要学那苗圃中的小花,自艾自怜。你要多多磨炼,才能成长为栋梁之材。走吧,哥哥带你到外面闯荡。”
柳轻尘实在接受不了这番心意,只好说道:“苏州之事并未完结,需要有人留守,我就承担这一责任吧。”
多数人都知道柳轻尘在等笑靥姑娘回来,纷纷表示同意,尤其杜渐也没有附和诸葛明的馊主意,更让诸葛明大吃一惊,觉得世界变化太快,杜胖子都能转性?
沈明月解释,她这一路,选人重点不在武功高低,而在于江湖地位,才好调节衡山争端,于是挑选公子行、方微、杜渐、段云峰为一组,走陆路,赶往长沙;燕飞云、高季鹰、左纤玉、无影人和诸葛明为一组,经太湖后,直下芜湖,再走水路,赶奔黄州地界。
柳轻尘、潘辰都留在苏州,一则与慕容清轩联手,维持苏州稳定,一则起联络作用。
燕飞云这一路,扮作行商,踏上征途。
沿途之上,无非聊些风景、说些民俗,以避常人耳目。及至进入长江水道,五人走一段路,改换一条快船,高季鹰和无影人擅长与人沟通,打听到不少水道上的传闻。而燕飞云和左纤玉担心诸葛明气闷,便陪着他指点江山,大吹而特吹。
不一日,来到黄州城中,无影人带着诸葛明去查看百笑堂的堂口,高季鹰独自活动,而燕飞云和左纤玉在客栈简单洗漱之后,按照计划去探望韩猛的家人。
韩猛加入百笑堂较晚,不属于总堂主展星桥的嫡亲爱将,无法获取高位,不过此人精明强干,善于处理事务,算是个人才。
黄州距离武昌不远,韩猛就是本地人,为了避免是非,没有将全家迁至武昌,闲暇时才会回家探亲。平时,他自然会委托分堂的弟兄照料自己的家人。
燕飞云用心观察,确信没有盯梢之后,才敲开了韩家的大门。
韩家算不上大户人家,佣人丫环还是有的。老仆人一见是燕飞云,不由吃了一惊,甚至没有回报夫人知道,就将燕、左二人领进去。
韩夫人同样有些惊讶,但没有责怪老仆人。当年她自己生病的时候,燕飞云曾经带人前来探望,而且人家一直很看重丈夫,对于他们韩家而言,燕飞云就算是贵客。
她急忙招呼二人坐下,小丫环乖巧,奉上香茗之后,躲出去候命。
“大总管,不知道你要来,没有远迎,抱歉。”
燕飞云微笑说道:“冒昧打扰,反而是我二人有些抱歉。我早已不在百笑堂任职,夫人就直呼我的名字吧。”
韩夫人淡淡一笑,问道:“燕公子,这次来黄州,是偶然路过,还是有事盘桓呢?”
燕飞云说道:“我准备在黄州住几天,然后去武昌。”
韩夫人点点头,假如燕飞云偶尔路过,根本无暇前来探望自己,她就是想试探一下燕飞云说话的态度而已。
“我是本地人,娘家还有点势力。燕公子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尽量开口。”
燕飞云说道:“谢谢,真的用不着。我来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好些了,另外问一句,韩兄最近回来过么?”
韩夫人幽怨说道:“我的身体好多了,多谢燕公子劳心。韩猛去永州了,大概要逗留一段时间。”
燕飞云只好安慰了几句。
这必定是韩猛犯了过错,被一脚踢到永州,永州地方远僻,夫妇二人再难于见面,韩夫人难免有些悲凄怨恨。
韩猛经常在外奔波,收购药材,必定与贩运人口有瓜葛。倘若他能将功赎罪,还能减轻一点罪罚;这一远走永州,就没有脱罪的机会,将来案发,难逃一死。
燕飞云觉得多说无益,于是告辞而去。
他回到客栈之后,其意仍然不平,向店家借来纸笔,写了一封长信,要求沈明月到永州之后,务必找到韩猛,探听详情。
之后,他独自来到渡口,几经打探,找到一个路过衡山的客商,便委托此人稍送信件。
燕飞云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那三人也已经返回,正在屋中相互交换情报,而左纤玉在一旁默默听着,不住深思。
打听消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高季鹰走访了几间青楼红馆,找来几名比较有身份的龟奴,花了些银子,显露了点功夫,威逼利诱,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而在无影人师兄弟看来,百笑堂的堂口并没有异常的准备,下属的几间大药铺确实是正规生意,虽然态度恶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