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云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街头,来到了那对母子面前。
“辛苦了!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零散有人出来进去,并没有车马出现!”那女子飞速答道。
“谢谢!这是你们的酬劳,以后用不着再观察了。”燕飞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轻轻递了过去。
“以后用不着我们了么?”那女子十分失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赚钱的机会,转眼就消逝了。可是,她看到那张银票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也太多了!”她口中喃喃说道。
“咦,你读过书么?”
“以前家道没有中落的时候,曾经读过一些。”
“这就好!我看你们母子二人气质不同凡俗,不像是自甘堕落的人,要不是没有办法,你们绝不会走上这条路。这张银票,你们拿着,换个环境,你再找个活计,足以维持日后的生活,让孩子好好读书。这个孩子性情坚毅,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可是……”
“这张银票就是用来帮助别人的,所以我一直没舍得使用。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买些田地,或者买几件衣服,多吃几口饭,对于你们而言,意义大不相同。而且我相信,今后你们生活宽裕的时候,一定也会接济有需要的人。”
“好吧,恩公的一片苦心,我们永远不敢忘怀。”
“记住,你先用铜钱买两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找一间规模较大的钱庄,把这张银票兑换成九张十两的银票,剩下的十两要散碎现银,以免别人疑心。”
“是,我明白。”
“要是钱庄的伙计有所怀疑,向你试探银票的来路,你准备怎么说?”
“什么也不说,就冷冷地盯着他!”
“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燕飞云发现这女子很有一套,看来是有些低估了她的能力。不过,他仍然有点不放心,想要继续试探一下。
“远走高飞,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好,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恩公,请问你的高姓大名?”
“这……你记住高季鹰这个名字就好。”燕飞云没有说谎,更没有说错,因为这张银票本来就来自高季鹰。
“高恩公,请允许孩子向你磕个头,以示感激!”
“不必了,好男儿上拜天地,下拜父母,不要让孩子没了志气!”
“高恩公,请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跪着乞讨的!”
那女子一边说,一边让孩子磕头。
孩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跪了下去。或许,他只是不忍心违背娘亲的意愿!
那女子拉起孩子,走到不远处的一个乞丐跟前,把自己破碗里的一些铜钱倒进乞丐的破碗里。
“谢谢你,让我借用了一下你的地盘!”
江府的前厅非常高大,气势雄伟,无形中有一股压迫访客的意味,让客人产生一种卑微的心态,无形中就减少了许多是非。
岂止是富豪人家,纵然是官宦门庭,在建造房屋的时候,必然受到等级制度的约束,绝不允许建筑物超过标准高度。
江府堂而皇之地建造如此高大的前厅,显然是违背法律的建筑,而官府没有予以追究。究竟是江府花钱买通了官府,还是官府不思作为,就不得而知了。
燕飞云内心中充满了救人的强烈意念,而且他本身拥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足以将那无形的压抑气氛完全冲散。
目光掠过,扫视一下院中的骚动的群豪,才盯住了前厅门口的江风晚。
“江大侠,燕某乃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想要见一见江静初江公子。请阁下将江公子请出来吧。”
江风晚高高踞坐高椅之上,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笑意,挂在俊美的面容上,手中轻轻玩弄着一把折扇,虽然现在是冬季。
心情,远远远没有外表那么轻松。
思绪,在飘荡。
那么坚定的眼神,似曾相识,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明知二弟和柳公子身在江府,而且江府好手如云,居然敢独自登门造访,这份胆识,岂是常人所能比拟?
二弟远赴京师,怎么惹来这么多祸患?
说到底,根源应在左姑娘身上。可是,二弟素来眼高过顶,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如此热忱相待,显然对左姑娘心生情愫,自己怎能坏了二弟的心意?
问题是,这样纠缠下去,原本答应为东海派助剑一事,还能不能成行?
江风晚思绪不断,居然忘记了回话。
人,生而不同,不是每个人都钦佩燕飞云的胆识,更多人认为他太过于狂妄。
海光远恰恰抱有这一看法。
狂笑声中,他怒声喝道:“燕朋友,青天白日之下,扰乱人家的府第,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你一个无名小辈,不知凭什么身份要见江公子?”
燕飞云冷笑一声,今日此行,终究是要诉诸武力,何必过于示弱?
“在下以礼相访,不知道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至于是不是扰乱江府,要看事情的发展变化,起码现在还谈不上。不错,在下确属无名小辈,莫非我不配与江公子相见,而堪堪足以与诸位相见不成?”
一片哗然。
许多人在生气。
狂妄的年轻人说出这么狂妄的话语,怎叫他们不愤慨?相反,出于某种自私的想法,他们不会认为海光远的话语有什么不妥。
毕竟,海光远在讥讽燕飞云,与他们无关;而这狂妄的家伙,竟然敢讥讽到他们头上,这还了得?
抢先跳出来的人是江空。
恶判官江空。
从他的绰号上面,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身居江府大总管的要职,而且居然将江府管理得井井有条。不得不说,江风晚的确善于用人之长。
江空阴沉着脸色,说道:“阁下口舌犀利,不知手上的功夫有没有这么扎实,请亮兵刃吧!”
“燕某此行,不过是专程拜访江公子,借问一件事情。阁下是局外之人,不明白其中关键,何必代人受过?”
“亮兵刃!”
“刀兵无情,阁下最好量力而行。”
“亮兵刃!”
“燕某出刀之际,便是你败亡之时。”
燕飞云从服饰上认出了江空的身份,不过,管家的身份再高,也还只是一个下人。他连江静初也未必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江空。
那个年代,正是文人铁骨铮铮的年代。整整一个朝代,由始至终,文人天生一股狂傲之气,远远超出武将的风骨。
这一情形,岂是江湖人士所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