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先生,想去玩吗?”正当我想做出退步的选择时,不知从公园哪个角度里冒出来一个亮丽的女人。这种人被现代人文明地称作“小姐”,世界上通称的就是妓女。
对于小姐,我是既害怕又喜欢!害怕染上病毒、被警察抓;喜欢是自然的那种生理上的需要刺激,可以彻彻底底让一个男人感受到什么是******、性占有、性奴隶。
如果你要同情一个小姐的生活遭遇,那么你的性快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小姐在风月场中的老道、精明又会让你恐怖,总之你的钱袋变得干瘪了,你一时的快乐换来的是长久的悔恨、失望、自责。
政治人物牵扯到这种事件,一瞬间就能身败名裂,所有的辉煌、成就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既然他们敢于涉足,那么事先就有一层厚厚的安全网,所以说,那些最最腐化、堕落的人,往往给人们的假象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
隐而不露的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人。他们所隐藏的罪恶才最深,而现实生活中,受害者往往又是那些浅露的人。
小人物的悲剧易来易去,这是由他们命运的本质所决定的。
“先生,怎么不说话啊?好像有什么事不开心?玩了保证你什么事都忘记!”小姐的怂恿让我白了她一眼。
“安全吗?”
“这一点绝对保证,我们老板的亲戚在警察大队当大队长,请你放心!”
“我与许多小姐做过类似的交谈,谈话内容如出一辙。总之,她们出来做事,是有后台护驾的。
“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吧!”
“你是逗我玩的!”小姐露出了威胁的神色。
“你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一起凶杀案吗?”
“怎么不知道,正常得很,她还是我们相隔不远的姐妹!”
“什么?!”我在心里发出了阵阵轻轻的嘘叹声,对眼前这个妖艳的女人,我顿时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当我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时,眼中又陆续出现了几个类似招徕客人的小姐,她们在公园的树林里穿梭来往,像一个个麻木的幽灵……她们用色相将男人欲望之外的东西洗劫一空……她们是“公厕”、“垃圾集散地”、“罪恶”的化身,男人总奢望去里面****,像飞蛾扑火一样。
这是一个买卖鼎盛的时代,钞票的威力可使一切发出光芒,也可使一切化为黑暗。
“阿陆,你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一个小姐的声音,等我回头还来不及细想时,她们已在指指点点中哄笑了起来。此时,我觉得自己像极了潘金莲的那个武大郎。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耻笑而全然没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奇怪极了,反倒觉得她们非常亲切,我决定回去要那个叫唤阿陆的小姐……
“我记着那个小姐的模样,于是趁她们没注意的机会,我闪进了公园另一条阴暗的小道,慢慢搜寻着那位小姐的影子。
在原处,独自一人!我借着树林的遮掩慢慢靠近了她,然后拣一处地方坐下。从她的移近,我知道她并未发觉我就是刚才那个引起她发笑的人。
同样的开场白——
“想去玩吗?”
“多少钱?”
“五十元!”
“去哪里?”
“附近不远!”
“几分钟能到?”
“走路十多分钟!”
“安全吗?”
“你放心,我们每天都在这里!”
“那走吧。”
随后我跟着那位小姐向城南方向走去。现在惟一担心的是被她发现我就是刚才那个让阿陆要过的人。
我重新在向医院和学校那个方向走,与以前不同的是,我因某种奇怪的念头决定了我现在在跟一种欲望进行搏斗,或者说在欲望中艰难跋涉。
那位小姐快到一拐弯处时还没回头看她的“目标”,使我现在心绪复杂。我希望她发觉和就是那个丑陋的人而拒绝我,或者因我的胆小而退缩。
这时她终于回头望了我一眼,而此时,我正站立着犹豫。我的特殊形体所招来认识我的人远比那些正常的男人多几倍,也许我身边或者四周聚集了与我有一面之见或多次见面的人,他们都是因那书摊与我结下的缘。
我像是一只被悬在空中的氢气球,上不能升天,下不能着地,等待的只能是爆炸。
“怎么不走啊?”
“我没带那么多钱!”
“有多少?”
我知道自己在撒谎,所以没回答。
“神经病!”那小姐在骂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她脸部轮廊上的那种令我熟悉的惊人的美。
“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一定来找你!”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钱又想玩女人,真没德性!”
“不去玩,我赔你三十元的损失,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就叫我蓝花吧!”我知道她说的是假名,所以也没追问。
“这是钱!”我随手掏出了三张十元人民币递给蓝花。
“我从没遇到你这样的人,我愿意让你玩一次,如果你还想去。”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有假!”
“那走吧!”
现在我是与蓝花并排向城南方向走去,没有了先前的担忧和顾虑,也没有那种陌生人所设下的陷阱所带来的不安全感。
“原来你是那个阿陆叫过的人!”
“是,如果你不愿意,后悔还来得及。”
“那你的‘功夫’怎么样?”
“没试怎么知道!”
“我接过的客人都让我失望,反正主要又不是为了那个,是为了钱。”
“这倒也是!”
“可我现在要你,两个方面都想要,你能给我吗?”
“钱我给你了,另一个方面我不是正跟你一起走吗?”
“钱太少了,我觉得你在那方面很厉害,我觉得自己会吃亏。”
“我不是说过,你反悔还来得及吗?”
“那我搜一下你的口袋?”
“你搜吗!”我站着一动不动。
“不搜了,我相信你今晚只有这么点钱,不过下次你若是要来找我,钱可得补上。当然等一会儿你能让我满意,下次可能也会免费。”
我惊异于蓝花的所有谈吐。
“时间耽误了不少,我们打的!”
“不是十多分钟就到了吗?”
“我骗你的,至少二十分钟。”
“太远了……”
“的士费我出!”蓝花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
其实的士在整个城内跑,不管路程远近都只收三元钱,这是我们城的规矩。
上车之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车转了几个弯,进了一个小胡同就到了。
这个地方靠近了南城郊,是我比较熟悉的地方,上学时常常跑到这些地方玩耍。
下了车,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在蓝花背后。
屋子就在一楼,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单间,一张床占满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
我想多问一些什么,但没作此努力,一切都会显得多余和毫无情趣。
“我上一趟洗手间,你等着。”
我嗯了一下,也无多少心思来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或许也根本就没什么摆设,这样的女孩为了讨生活,一张床就足够了。
床凹凸不平,经过简单地收拾,仍显出它从前的凌乱不堪。
“你能抱我吗?”
“随便!”
“你现在性冷淡了?”
“也许吧!”
“男人从没有一个是性冷淡者!”
“那就从我开始吧!”
“别开玩笑了,若是别的人,我让他脱了裤子,干完事、交了钱就走人,谁还想跟他调情?磨磨蹭蹭的!但你是一个例外。”
“何以见得?”
“别误会,不是你的形体,而是你的心灵!”
“我的心怎么啦?”
“哦,不说了,我们不配来谈论这个话题。”
“既然不配,那也得说出来呀!”
“别说了,我们上床,我有点急不可耐了!”蓝花的搔首弄姿我全明白。
“不说,那我就走人了,给你十秒钟!”
“说了,人肯定就不会和我上床了!”
“这是两码事!”
“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等待着。
“你不是真正的嫖客?对吧!”蓝花的话叫我确实不知如何应付。
“嫖客难道还有真与假吗?”
“这也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荒唐的是我的行为,还有我的心灵。
“你是真的瘸腿还是假的瘸腿?”蓝花突然出现的问题让我顿时从另外一个世界中醒悟。
“真瘸腿!你们在公园里不是还耻笑过我吗?”
“那我刚才发现你从车内走出来时很正常啊,一直走到屋里!”
“是真的吗?你看见了——没错吧!”我高兴得几乎快把蓝花抱起来。
“我以为你先前是在逗我呢?”
我听着蓝花说话时,偷偷地看了一下我的食指,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而我又试着在屋里走了几下,瘸呀!……
蓝花在一旁哈哈大笑,而且笑个不止。
“你的脑袋、眼睛、鼻子怎么了?”
啊!我所有的残疾完全暴露在了她的眼前,这简直就是零接触啊!
“我说哪有你这样的嫖客,是假的吧!从实招来,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你叫我来的,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心理最清楚!……”
听着蓝花恶狠狠的话,我大呼上当。口袋中的一百多元钱看来都得拿出来——丢财免灾!
“把口袋中的钱都掏出来,否则我叫人了!”
“别,别叫,别叫,我都拿出来!”
为尽快脱离这险恶之地,我索性掏出了那一百元大钞。
“还有!”
“就只有这么一张了。”
“那我叫人了!”说着蓝花做出要打手机的样子。
“这里还有一点零钱!”
“一百二十九元八毛!”
“这还差不多!”蓝花整齐地把这些钱堆叠好,煞有介事地说。
“还给你,给你开玩笑!”
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根本不相信这是蓝花的恶作剧。
“真的,刚才是吓唬你,是真的!”
我从蓝花柔软的话中及没带任何恶意的眼中确认她是恶作剧,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告诉你吧,前不久,我的那个在公园被奸杀的姐妹听说就是这样做才被人报复致死的,很可怜吧!……”
“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觉得呢?”
“大概是吧!”
“哦!凶手抓到没有?”我接着问。
“悬赏的文告都贴出好几天了,连提供线索的人都没有?”
“既然案子还没破,你们还敢去那里接客!”
“要吃饭啊,没办法!”
“没有后台?”
“没有,遇到了就谁倒霉。”
“听说有些人后台有保护人?”
“大概是吧,所以他们就肆无忌惮地敲诈客人的钱。”
“仅仅是,这一点吗?”
“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呢?……遇到过客人不给钱的吗?”
“那样的人很少,不过遭******免费为一些人提供服务的也是常事!”
“哪些人可以是免费服务的?”
“当然是可以做我们的保护伞的了!”
转眼,我在这间屋子里呆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了。
“你贵姓?”
“我姓卡!”
“这个姓我简直没听说过!”
“就像你的蓝姓!”
我们都会意地笑了,不过各自笑的含义不同,我是真的,她是假的。
“这里钱揣好,一分可都不少!”
“谢谢!”
“别客气,还想要我吗?”
“下一次,愿你真假都不是。”
当我从这间小屋走出来时,夜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子增添了许多的妩媚。我从蓝花的神情中感知到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同情和怜悯,这种同情和怜悯是彼此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