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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刽子手(下)

“爹……不要提他……”华月下咬着牙紧握着双拳。

“月儿,听爹一句话,千万不要因为爹的原因而错失了幸福,这样爹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想他华吟风这辈子造的什么孽啊,拖累女儿至此。

“爹……女儿做不到……真的……”华月下痛哭失声,将连日来的心酸痛楚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你只是一时间钻进死胡同,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慢慢明白……”华吟风拍拍女儿的背表示安慰。

“嗯……”华月下伤心的点头。

她的心就像她干枯纠结如稻草的头发一样纠结,让她无所终日。

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她。

“开门……”陡然间一声低沉轻喝,接着锁链的声音划破了她死一般的心,顿时血流如注,痛如刀绞。

“月下……”公子颜缓缓地走到牢房里,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头发干枯纠结,神色木然如此的女子就是他所情钟的月下。

华月下轻眨了一下迷蒙糊模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再言语。

“月下,你怎么弄成这样,我明明已经吩咐狱卒不准苛待你的……”公子颜冲到她的面前蹲在她的面前,扶着她的双肩。

“多谢大皇子您费心了,月下区区一介代罪之身不配。”华月下终于磨着牙将心中的怨恨尽吐。

“月下你看着我……”公子颜扶着她的双肩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想要扯回她已经失去的理智。

“你走开,不劳你费心。”华月陡然间挥开他的手,目光令人寒而生畏。

“你非要对我心怀敌意吗?”公子颜颤抖着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父子兄弟完全一个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华月下陡然间甩开他,朝他嘶声怒吼。

她明知道此事与他无关,而自己将对绝玉的怨恨转稼在他的身上对他不公平,但是现在她只想要一个人,不想要任何人打扰她已经很纷乱的心情。

“到底还是为了他……”公子颜神色莫测,当三皇子的真正身份被揭开,他恍然间对那****在温香阁不惜对他无礼的举动有了解。

“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他的话尖锐的刺入她的心间,痛得她恼羞成怒。

“为了他落得如此田地,你值得吗?你就这样甘心……”公子颜紧握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不可置信地问。

“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又是锋利的一刀,这一次他将她的心硬生生的捅破了,因为她也一直问自己。

“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你真的就心甘情愿吗?”公子颜陡然间朝她大吼出声的来。

“啪……”华月下能回答他的只是清脆的耳光声,因为他的话太过尖锐了,她无法承受,所以她逃择逃避。

公子颜捂着被打的脸瞪着她“华月下,你真让我太失望了,你已经变得不像你,我认得的华月下就算面对死亡也能坦然,而你呢……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比死了更令人心寒……”

“你住口,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就算我变得不像我自己,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华月下失去理智咄咄逼人。

死一般的沉寂将他们俩个人笼罩其中,谁也没有再说话,谁也没有再看彼此。

直到沉寂像铅一样压得人透不过气,公子颜才开口“其实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刺激你,今天是你爹斩首的日子……”

华月下身子一个踉跄退后一步,整个背心墙上了冰冷的墙壁,凉意顺着背心传透了全身“这么快……”

在牢房里没有日月交替,星辰变化,总是阴暗的,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下狱自己三天了……

“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若你想去看你爹最后一面,我可以带你去。”公子颜凝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容颜,心跟着颤抖起来,谁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我……”好冷。她全身颤抖,脑子恍惚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她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爹被送上断头台,然后被人削掉脑袋,命丧黄泉吗,她有勇气吗?

“你爹由公子曜亲自监斩……”公子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承认自己这么做很卑鄙,想让她亲眼看到爹被最爱的人送上断头台,然后死心绝望,投入他的怀抱。

“他……”华月下的身子陡然间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不住的摇着头,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

“这一别就是你与爹最后一面,真的不见吗?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他与你血脉相连……”公了曜极力劝说,务必要达到目的。

“他明知道……为什么还……”华月下不住的搓着自己冰冷的双臂,声音哽咽沙哑得几乎语不成调。

“你知道的,他想在朝中巩固势力,就必须除掉你爹,吞并你爹的势力,这几天来他十分活跃,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南方的绝杀盟尽归麾下……”公子颜无所不用其极……

“他……”当真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吗?华月下绝望的漫笑出声来“呵呵呵呵……”

“月下,我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你去刑场的事……”公子颜眼见自己的劝说凑效便趁热打铁。

“好……我……我去……”最终华月下闭眼睛……

不像其他的犯人斩首之前会游街,华吟风受到了特殊对待,天未亮就已经到了刑场,避过了百姓的围观与斥骂,刑场附近安排了三皇子最精锐的部下把守,轶序井然有条。

离午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人犯已经被带到广场。

华吟风装着紫玉官袍,发带官冠,全身齐整,若不是双手被反绑,脚下铐着脚链,没有人相信他是一个犯人。

诸多怨言不满的围观百姓见到这种情形,知道了三皇子对华太尉的尊重后,开始寻思着他大概也全然不是穷恶极恶吧!

这是百姓头一次见着这位风华天下的三皇子,却见头发束白玉冠,身着黑色宽锦袍,腰围白璧玲珑带,绝世魅惑的脸上不见丝毫阴柔,反而让人觉得他本该是这样的人,由其是他那一身比尊贵更飘逸的矜贵王者之气,便是叫人全场人惊叹不已。

他一直端坐在阶上首位,身边站着主斩官,四周围着禁卫军,没有人看得懂他现在的情绪变化,也没有人看得到宽袖下紧握的双手。

突然间阿诚带着佩剑走到他的身边,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禀告“一个时辰前,大皇子带着华小姐离开了牢房。”

紧握的双手陡然间一绞,瞬间刺痛感传遍全身,他微微垂头却见自己的指甲划破了掌心“务必在午时之前找到。”

“是,三皇子……”阿诚退了下去。

绝玉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细汗溢满掌心,他几乎握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斩管对他说了一句话“三皇子,午时已至……”

他的话刚落,便有人在案上点了一柱清香。

香烟袅袅,迷蒙了他流灿的双眸,朦胧了他的视线,袖中的双手紧绞在一起,他无法想像让丫头看到自己的亲爹死在他一声令下时,丫头会是怎么样的情形,那对她而言是最残酷的,对他也是最残酷的。

他陡然间抬首看向天上的灿阳,阳光刺目刺痛了他的双眼,眼睛变得昏暗起来,痛隐隐的作痛着。

“午时一刻……”监斩官再一次提醒。

“午时二刻……”监斩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耳朵被他的声音刺痛了,绝玉抬起手臂,却不小心碰翻了桌子上的斩令……

“哐啷……”的响声四散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他,他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主斩官脸色大变,陡然间走过来拾起斩令“三皇子,按照律例,斩令落地,便是犯人人头落地之时,所以是否提前监斩……”

绝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紧紧的盯着他,自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不……”

被看的主斩官全身颤抖,心惊胆寒,一句话也不敢说退到一旁。

正好这时……

“午时三刻已至……”陡然间他的精神放松下来。

绝玉紧握着双手,目光一扫四周,陡然间下面每一张脸都变成了丫头,满含怨恨地瞪着他,顿时他头痛欲裂,伸手捂手绞痛的心口。

“三皇子,午时三刻已经过了……”主斩官急得团团转。

陡然间他伸手抽出一根斩令,紧紧地握在手中,紧得直到斩令挤痛了他的掌心“斩……”

“哐啷……”声一响。

刀起刀落,血腥四溅,仅一瞬间的事,若不是四周惊慌失叫的声音提醒她,她爹已经人头落地,命归黄泉,她还依然盯着绝玉那只握着斩令的手,那只握着他爹生死的手……

“月下……”公子颜扶住她踉跄的身子。

眼泪模糊了双眼,恍惚间绝玉的脸在眼前交叠重叠,变幻出无数个“你……为什么这么心狠……连杀我爹你也要……亲自来……为什么……要做,做这个刽子手……”

“月下,我们该走了……”公子颜搂着她虚弱的身子,于情,他达到了目的,于理,他不该带她来这里,因为这对她太过残忍了。

“我爹……我爹……”华月下挣扎着尽一个女儿最后的孝道,那便是收尸。

“月下……公子曜的人已经四处在找你,你放心,你爹的尸体我会妥善处理。”公子颜不由分说的将她抱起便闪身离开。

“不……放开我……我爹的尸体自有我这个女儿收拾……”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她就不配为人女。

“月下,不要怪我……”公子颜陡然间伸手点了她的哑穴以及全身各大穴道,让她不能动弹。

而华月下只能用那种悲戚的眼神望着他爹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