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痛就是痛,痛是她唯一的感觉,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痛,痛得她撕心裂肺,痛得她想大气的呼叫,是谁总是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叫她心安的话,是谁安抚了她极痛的神经,是谁抚平了她痛苦的心脏?
她拼尽了全力陡然间睁开眼,尖声极呼“谁……”
“絮儿,你醒了……”鸾殇月惊醒的俯身轻吻着她的脸儿,因为激动,全身都激颤了起来。
凤千絮迷茫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迷离的思绪像是依然停留在梦中的混沌……
“絮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鸾殇月的手指来回的在她的发间穿棱着,神色一片激动。
凤千絮这才恍然清醒“皇……皇上……”
“絮儿……”鸾殇月早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除了唤着她的名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是……皇上……”凤千絮似问他,也似是自问。
“来人啊!宣太医,兰妃娘娘醒了……”鸾殇月惊喜交加的大声朝殿外激吼一声。
接着便看到赋儿惊喜的探进头来,然后又匆匆的跑开,大概是请太医了。
后来便见歌儿端着清淡的小菜冲了进来,整个人又哭又笑的,倒是有几分颠狂……
“你们……怎么都……”凤千絮疑惑的看着他们异样的神色,皇上激动得无以复加,赋儿惊喜交加,歌儿又是又哭又笑,发生了什么事?思绪显然还没有完全清明。
鸾殇月见她一脸迷茫不由为她解释“絮儿,你可知你又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和死神博斗,回到朕的身边。”
听他如此一说记忆如潮水一般痛进脑海之中,瞬间她脸色惨白,全身激颤不止,仿佛感觉到十指连心的钻心之痛,又仿佛感受到了鞭打时的灼肤之痛“痛……好痛……”
“絮儿……絮儿……”鸾殇月陡然间将她抱进怀里。
“痛……好痛……皇上……痛……”凤千絮全身冰冷发颤,记忆之中的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四脚百骸。
“絮儿,朕在这里,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对你……絮儿……”鸾殇月不断的吻着她脸上的冷汗,知她是害怕多过痛苦。
凤千絮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颤抖这才消止了些许,痛楚似在瞬间消息一般,她的呼吸也便的顺畅起来。
“絮儿,来吃点东西,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一定很饿。”鸾殇月将她抱在怀里,歌儿这才细心的喂她吃着东西。
凤千絮的胃口虽然不太好,但是勉勉强强吃了几口,在鸾殇月的诱哄之下,喝了一些人参汤。
“絮儿,好点没有?”鸾殇月拿起帕子为她拭了一下嘴角。
胃口稍稍有一点饱足感,她整个人倒是精神了些许“嗯……”
鸾殇月将她扶躺在床榻上,坐在龙榻边,手指来回的在她的发间穿棱着“絮儿,是朕不好,朕去晚了,让你遭受这般非人对待……”
凤千絮紧抿着唇,眸光闪动着,似有泪,却是倔强的不肯流。
鸾殇月的神色一震,声音嘎哑“絮儿,你还在怪朕之前一直无情逼迫你对吗?”
怪吗?她问自己,受伤的是她,可是才一醒来,陪在她身边的也是他,瞧着她与自己憔悴一般无二的神色,瞧着他因为自己醒来激动难耐的情感,瞧着他枯稿灰败的容颜,还怪吗?她抿着唇想……
“絮儿,是朕的错,朕只是不甘心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一个算计着朕的女人,朕并非真的逼你低头,朕只是不甘心,只是心有不甘,所以……”鸾殇月苦涩的向她解释,再也不愿和她相怨以对。
真的是这样吗?凤千絮不由得心下一阵震动,但是他的冷心绝情历历在目,她的肝肠寸断犹在心怀……
见她依然不肯回应半句,鸾殇月苦涩一笑“朕虽然恼你居然擅作主张的将贤妃送出宫,但是当朕知道原来你才是四年救下朕的人时,朕便不再怪你,但是朕没有办法以释怀的就是你纵身跳入火海之时给朕的震憾,却是你苦心算计朕的一片心计……”
“若不这样……皇上会杀了臣妾吗?”凤千絮陡然间出声问来,声音嘎哑的连自己听来都觉难听。
鸾殇月摇头苦笑“也许朕在那一刹那间确实产生过杀你的念头,也许朕在一时气怒间确实想要将你碎尸万段,可是朕知道无论这种念头多么可怕,可怕到控制朕的意识,到最后朕还是会住手……因为……你已经重要到和朕的生命相等,伤你……便是伤己……”直到今天她受伤差一点……这点感受更深了。
一句伤你便是伤己让凤千絮泪眼凄迷“臣妾不相信……”这却只是口是心非……
“你知道吗?当朕冲进凤阳宫的暗室,见你全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架上时,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朕几乎痛不欲生,伤在你身,痛在朕心。”鸾殇月将她的手捧到自己的心口前。
虽然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但是她依然感觉到了他激越的心跳,为她……顿时凤千絮轻颤不止“臣妾不信……”
“朕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让你受了这等折磨,朕知道朕伤你太多,你没有很难相信朕,但是朕会珍惜你,以后一定会全心珍惜你。”鸾殇月深情的吻着她包扎着厚厚纱布的手。
“臣妾还是不信……”凤千絮除了这一点,便再无其他,心不受控制的朝他靠拢,已经无法分辩他的话有几分真心,几分虚假。
“都是朕的错,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让你一直受伤,一直受苦,到现在让你承受如此不可挽回的痛苦。”鸾殇月伸手捧住她包着厚厚纱布的手,一颗泪滴在上面。
“臣妾不信……不信……”凤千絮心下所感,却还是口是心非的不愿相信。
“朕再也不要和你两相怨对,再也不要了……朕也再也不要让你受伤,见你受伤的样子,朕的心都被掏空了,絮儿,原谅朕好不好?”鸾殇月捧着她的手真挚的开口请求。
“臣妾……”凤千絮喉咙哽咽的不成语调。
见她如此,鸾殇月怕她依旧不肯原谅自己,嘎哑的嗓子微微一敛,便是那首《怨歌行》:
一朝歌舞荣,夙昔诗书犹。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谋。
自忆专房宠,曾居第一流。移恩向何处,暂妒不容收。
夜久丝管绝,月明宫殿秋。空将旧时意,长望凤凰楼。
七月长欢殿,七日长离愁。恩爱总难凭,羡煞双星偶。
经颜未先老,秋风团扇幽。誓言口无心,落花逐水流。
怨君情不在,蛾眉苦常皱。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愿得千杯饮,醉忆恩爱初。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
心思念君王,龙体安康否,是否宠新秀,不闻旧人愁。
三千怯风 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上旧时楼。
凤千絮全身剧颤不止,这首《怨歌行》是她对君王的满腔爱意,现在自他的口中唱出来,虽然不尽好听,但是他独有的嗓音唱来却是悲婉深情至极“皇上……”
“你曾经说这首《怨歌行》代表着你对朕的一片心意,那么现在还算吗?”鸾殇月凝看着她的眼睛紧张的问。
凤千絮又哭又笑的点头“算……算……一直算……”
“絮儿……”鸾殇月激动的轻吻着她的唇。
每一百七十九章:软禁凤阳宫
“太后娘娘,您这几日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呢?”施浣纱一边帮她整理着发鬐一边问。
容宁太后伸手摸摸自己暗淡的面容,不由得一叹“嗯,一会叫宫人们将哀家房里的安神香换一换,兴许哀家晚上就能安睡。”
施浣纱当然知道她夜夜被梦魇缠身,只是她不欲多说,她也不提便是了“臣妾听说南国今年新进贡的香料过来了,臣妾一会去挑一些过来。”
“嗯!”容宁太后点点头,揉了揉有头迷重的额头,精神不太好。
“太后娘娘,要出去走走透透气散散心吗?”施浣纱见她这般没精神不由得提议。
如此一提容宁太后便是冷下脸来“走来走去,散来散去不都是在凤阳宫吗?哀家遭皇上软禁凤阳宫,还能散到哪里去。”
“太后娘娘请息怒……”施浣纱咬着唇赶紧出声来,知道太后娘娘遭皇上软禁心中不快,自己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容宁太后微微一叹点点头,心里虽然气愤被软禁,一口气难消,难平,但是也多亏了有她相伴。
“多谢太后娘娘。”施浣纱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罢,哀家成天呆在这寝宫里,确实有些闷。”容宁太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花园走走,这才起身,倒是一阵晕眩,叫她脸上血色尽褪。
“太后娘娘……”施浣纱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没事……”容宁太后摆摆手,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到了极点。
“不如臣妾唤来太医过来瞧瞧?”施浣纱担心不已。
“没事,哀家不喜欢小点小病就叫太医们瞎折腾。”容宁太后摇摇头,这才晕眩稍定,有许些精神。
“太后娘娘,臣妾听说最近不少宫人被梦魇缠身,所以臣妾派人出宫找了上次驱邪的道长要了一些镇邪的圣物过来,太后娘娘您虽然尊贵万分,洪福齐天,不怕邪物近身,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圣物镇邪总归好事,臣妾想问问太后娘娘是否留一些放在凤阳宫?”施浣纱的话说的相当高明。
容宁太后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上次驱邪的冠清道长虽然是假驱邪,但是哀家听说他的道法高明,却是有几分本事,如此甚好,淑妃想的周到啊!”
“那么臣妾一会就下去安排。”施浣纱微微一笑开口。
“淑妃真是一个贴心的妙人儿啊!”容宁太后不由赞美出声来,倒是有几分真心的。
“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妾不过是做分内的事。”施浣纱谦虚的不敢领受。
容宁太后眸光一转,不由得出声问“这两天青鸾宫怎的没有动静?”
施浣纱一听赶紧垂首回答“臣妾见太后娘娘这两天精神不好,凤体微恙,所以就没有让青鸾宫的事惊扰到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息怒。”
容宁太后一听目光一沉,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也是为哀家着想,算了,哀家就不计较了。”
“多谢太后娘娘。”施浣纱微微松了一口气。
“兰妃的情况如何,不是说太医宣布病危救不活了吗?”容宁太后心下一喘不由出声问,这两天她整天都是混混噩噩的,思绪混混沌沌的。
施浣纱咬了一下唇这才开口“那天太医们确实这样说,臣妾还到太医院去求证了,确实如此,但是不知怎么的,兰妃奇迹般的熬到天亮,居然脱离危险,伤势日渐见好?”
“什么?”容宁太后惊怒出声来。
“兰妃娘娘再一次死里逃生,连太医们都觉得不可置信。”施浣纱的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又是死里逃生?”容宁太后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她莫不是真的是妖孽,这个设想她做过千万次,但是每一次都是半信半疑的。
“皇上为了她已经两天都没有上早朝,怕这一次她死里逃生,受宠更盛以往啊!”施浣纱咬着唇,这样的女人是遭所有的女人嫉妒的,她亦是如此。
容宁太后的大脑不由得混乱起来“好像每一次都是预谋一样,只要哀家一对付她,她不仅会死里逃生,而且荣宠更盛以往,莫非哀家着了她的道?”
“太后娘娘还不止这些,宫里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兰妃娘娘次次都能死里逃生,如有神助,是真正的凤命所归,宫人们更是忙着巴结讨好,怕是皇上有意要立她为后。”施浣纱垂着头,声音哽咽微哑,倒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你说什么?立后?”容宁太后震惊的无以复加。
“皇上怕已经心生此念……”施浣纱垂着头不安的回答。
容宁太后的脑中不由浮现了皇上那天对她说的话,心下一颤“皇上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立她为后了……”
“前些日子她还是一个冷宫娘娘,结果才三天便已经荣宠万千,成了凤命所归之人……”施浣纱心有不甘的开口。
“哀家当真是着了她的道,偷鸡不成蚀把米,除她不成,倒将她推到凤命所归的极位了。”容宁太后处在震惊之中,整个人颤抖不成形。
“皇上现在行事已经不受哀家所制,甚至仇视哀家,这以后……”容宁太后脑子混乱的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太后娘娘……难道您就任凤千絮在后宫得势吗?”施浣纱一时心急,已经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哀家遭皇上软禁,还能做什么?这后宫已经没有哀家说话的份了,哀家已经后宫失势……”容宁太后思绪混乱的呢喃出声来。
“太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啊!这生辰八字的事还没有过去,便传出这等事,要是传到天下,只怕她这个凤命所归便是坐实了。”施浣纱仓慌不定的出声来。
“但是……”容宁太后心下了顾忌,现在皇上是软禁,谁知道下一步不会是……
施浣纱自然看透了她的心思“若是凤千絮得势,依她和我们的恩怨,到时候,我们还是没有好日子过……太后娘娘……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容宁太后心中一震“你说的对,哀家绝不能向她认输。”
施浣纱这才悄悄吐了一口气,自己筹谋四年,绝不能功溃一亏“太后娘娘您能想明白,臣妾就放下心来。”
容宁太后认真思量了一番,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情,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不行,哀家一定要趁着宫里关于她如有神助凤命所归的传言没有传开之时采取措施,绝不能放过这个扳倒她的机会,否则以后再想除她,便是妄想。”
“太后娘娘虽然遭皇上软禁,但是在朝中还有不少亲信,太后娘娘若是擅加利用,一定会叫兰妃倒台。”施浣纱赶紧进言。
“你说的对,哀家怎么没有想到呢?”皇上软禁她,想必就是怕她拢络朝中心腹,她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