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木鱼之声,一声一声的像是深击向人的心灵一般,那余音清澈,似是将人心中所有的尘埃一起荡除。
万物皆是有因有果的,而她今天的一切也不过是因果的轮回罢了,在佛祖面前是缈小到不值不提的。
什么一世****,时间会老,爱会逝,不过是执着红尘,自寻苦恼罢了,爱消情尽,便是脱离苦海之时。
什么倾世华殇,时间自会沉淀一切,然后一切随着岁月的流转,日月的交替,春秋的轮回而被湮灭。
微微一叹,那一声叹如风一般轻柔,如云一般飘缈,飘到空气之中久久回荡不绝,最终还是被空气消弥,被轻风带走。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词儿的声音仓慌的传了进来,接着词儿便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凤千絮手中的木鱼停顿了一下,然后甚至都没有看词儿一眼,继续的敲着,一下,一声,回荡,回荡,再回荡。
见主子这般,词儿仓慌的心绪这才稍定“夫人……青鸾宫那边传来消息,津王殿下……于昨夜逃出皇宫……”
“哐啷”木鱼掉在地上,然后翻了一个身,便是一个粉碎。
凤千絮的目光落在粉碎的木鱼上面,然后身子在声声余音之中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起来“天下乱,烽烟起,战火销……”
“夫人……”词儿仓慌不定的问,津王殿下一向野心勃勃,这一次逃出京都,一返回封地,便是必反无疑。
“宫时戒备森严,津王纵然是武功盖世,亦是插翅难逃,怎么无缘无故的就给他逃了?”凤千絮伸手捡起地上碎了一地的木鱼,终是忍不住微微一叹,没有想到这真的不是自己最后的宿命。
“皇上连夜审问看守津王的禁卫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果。”词儿咬着唇,后宫都闹翻了天了,这一次只怕是……
“莫非宫里有津王的细作,有人帮他里应外合,不然宫里如此戒备森严,他不可能逃得了?”凤千絮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初擒拿津王软禁他时,皇上为了防止他逃离,特意加强戒备,不可能这么轻易不动声色的就逃了的。
“皇上下令戒严全城,封锁城门,禁卫军挨家挨户的搜了一整晚都没有搜到津王。”词儿绞着手指不安的开口。
“这么大的京都,找人形同于大海捞针,总有疏密,怕只怕他早已经逃出了京都,返回封地。”凤千絮微蹙了一下眉,微微一叹,终是将破碎的木鱼弃之不管。
“禁卫军分成了两路人马,一路在京都搜索,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去南地的各个路上追赶,各个关卡上面都严密戒备检查,对来往的商旅百姓逐个盘察。”
“既然逃了,便是纵虎归山,岂有这么容易找得到的。”凤千絮表示不太乐观,莫说津王一身武艺盖世,想要逃脱京城十分容易。
“京都都闹翻了天,皇上那边更是龙颜大怒,将看守津王的禁卫军全部下狱,这一次怕是……”词儿咬着唇,不敢想接下来的后果。
“津王狂妄,且野心勃勃,若是回到了封地,那么江山必乱,烽火必起,战争必兴。”凤千絮轻抚了一下眉角鬓边的刺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习惯,而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津王对夫人您是势在必得,到时候夫人您只怕也要背上红颜祸水颠覆天下的骂名。”词儿咬着唇,脸色惨白。
“皇上幽禁津王一事走漏风声,就怕各地藩王同气连枝,这后果便是不堪设想啊!”这才是凤千絮真正担心的。
词儿心下一喘,亦是担心不已。
“皇上在朝中的势力渐盛,羽翼初丰,怕只怕权臣当道,使得君臣不能齐心,所谓内忧外患便是最坏的情势。”国之将乱,奸臣当道,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提起这个,词儿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奴婢听说御史大人今天居然在早朝上提议要皇上立蕙妃为后?国之将乱,他居然还有这种闲情,皇上气得当场龙颜色变。”
凤千絮的手微微一颤,却是脸色微微变了变,终是未语。
倒是词儿气不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蕙妃因为小产已经失去立后的资格,他凭什么提议要皇上立她为后,更要命的是朝臣们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果然——他不趁机做点事出来便是对不起自己,没有办法形容她现在的复杂心情,只是觉得很多事都是不受人控制的,就算擒拿了津王又如何,就算削弱了权臣的势力又如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形同恶性循环。
“皇上在朝中羽翼初丰,他处处受制于人,倒也不敢太过放肆,现如今国之将乱,他的手中掌握部分兵权,若不以此要威皇上立蕙妃为后,便是等着皇上削权。”凤千絮微微一叹,终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啊!
词儿一听她的话脸都变了“那个老狐狸居然这么狡猾,居然挑在这个时候在朝中兴风作浪,将皇上逼入两难困境,逼迫皇上。”
凤千絮却是思绪漫漫的没有开口,到了这个份上,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隐隐的失落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那个男人,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帝王而失落,还是因为自己托付了一世****的男人是必须肩负天下的帝王?
她的心乱了,她以为……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可以看破红尘,可是为什么萦绕在心中的失落却是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她吞没,让她的心像是失了一般难受。
“夫人……皇上会同意立蕙妃为后吗?”词儿见主子脸色不太好,不由嗫嗫的细声问,心儿却是仓慌不定。
凤千絮唇边露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那笑短暂得好像仅了一瞬间,接着便是凄凉哽语“会……”
“可是皇上他今天早上已经拒绝了……”词儿不敢相信,这些日子来皇上为了夫人情殇痛苦,她看在眼里,皇上是真的爱夫人啊!
“拒绝只是一时的不甘心被逼迫,还有对我一时的愧疚不安而已……”凤千絮的声音越发的凉冷了起来,不由得伸手抱起手臂轻轻的搓了一下手臂。
“皇上他……”词儿还是不相信,皇上在如此爱着夫人之时,会答应立蕙妃为后。
“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凤千絮的声音颤抖着,突然间觉得一阵寒意吹进了自己的心坎,心瞬间冻得麻木。
“夫人……”词儿依然不太相信,君王为了夫人,连背着暴虐之名都在所不惜,怎么可能会……
“他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而已……”这是凤千絮的话,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当他为了擒拿津王而坚持立她为后的时候,当他为了擒拿津王以她做诱饵的时候,当他……很多很多的当他……让她早就知道了当他面临江山与她之间孰轻孰重的取舍。
词儿陡然间噤声了,不必再多说什么,她的意思很明白,皇上会在帝业与她之间挑选前者,而一时的犹豫,只是因为不甘心被逼迫,还有对夫人的愧疚不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