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前,三爷抱着昏迷的主子冲了进去,除了紫苏和田七,两个烧火的奴才,其他人都被勒令守在外院,如今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叫的那么凄厉痛苦,对里边发生的事好奇不已。
“胤,大哥,别这样,你在疗伤啊!”屋子里,辛夷泪光闪烁,按住剧烈扭动身躯的赵胤,哽咽劝说,药桶里水花飞溅,密密麻麻的草药间,泛起淡淡血色,是他小腹的伤口崩裂了。
“青鸾还在下边,我要去救她,三弟,放开我。”赵胤的声音虽嘶哑,但出奇的冷静,只是孕满痛悔,翻滚着浓浓绝望的黑眸,昭示了他现在的心情。
“不行!”辛夷满脸悲痛,点住他的穴道,迅速为他止血,难过而坚定地说:“大哥,牵机毒发,加上你小腹的伤,再不救治,必死无疑,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至于青鸾,二哥在那儿呢,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等会儿药性就要开始发作,你还是留点儿力气抵抗刚猛的毒性,好么?”
“我好悔啊,三弟……”深知辛夷的性子,赵胤不再徒劳挣扎,闭上了眼,痛苦低喃:“我禁锢她,伤害她,放任后院的侍妾设计她,欺负她,还想利用她换回茉儿,如今她的亲人更因我而死,都是我的错,我欠她太多,伤她太深,这一刀,扎的好,其实,要不是马车不稳,这一刀本是扎在我心口的。三弟,我现在才知道,她对我的恨,已经深入灵魂,我真得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如果我能好好对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眼角有泪水不住滑落,滴进了淡红色的水里,赵胤顿了顿,声音更加低哑。
“在她杀我的时候,在她浑身鲜血说恨我的时候,在她跳入悬崖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她放进了心里,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对她说这些话,她就……三弟,她说得对,我该死,是啊,我的确该死,三弟,是我亲手将她打入地狱,是我一再用她的家人威胁她,所以,我不怪她认定我是凶手,只是,我还有机会向她澄清么?”
“会!”辛夷难过地别过脸擦去脸颊的泪,低声说:“青鸾吉人天相,一定没事!大哥,你是当今大皇子,如今局势越来越紧张,其他两国对东陵虎视眈眈,陛下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再不及早治好你,这天下就要易主,成了赵烨的了。两年隐忍,从皇城秘密隐居在这儿,精心部署了那么久,怎么能功亏一篑?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了你而牺牲生命的人?大哥,你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也是东陵国千百万黎民百姓的,所以,你必须振作。
还有就是,柳家灭门一事我们明明已经下令封口,青鸾怎么会知道呢,可见,府中还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潜伏着,不管是谁的人,都要查出来,否则就是隐患,估计是赵烨的眼线,那种阴险卑鄙的小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绝不能让他成为一国之君,大哥,现在不要想太多,专心解毒,这过程极其痛苦,你一定要撑过去。”
低声劝慰着,辛夷的心里痛苦异常,大哥,你可知道,我很羡慕你,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示你的悔,你的痛,而我却不能,只能将对她的情意深深埋藏在心里,青鸾,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嗯,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解释的机会,吩咐下去,全力搜寻青鸾,一切事物交给逸风打理,还有,尽快查明此时是否和赵烨有关,找到潜藏的贼人,厚葬青竹,找到小青。”募然张开眼,赵胤坚定地吩咐,浑身的皮肤开始发黑,泛出淡淡雾气,俊脸渐渐扭曲,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开始了。
“好。”辛夷迅速拔起部分金针,深吸口气,抹去了脸颊的泪痕,出去传达命令。
“二爷,刚刚得罪了!”将苏逸风送回他的院子点醒他,疾风向他致歉。
“他们都在找青鸾么?”苏逸风呆了呆,眼底涌起深深的痛,嘶哑着询问。
“是,属下回府之时,又派了上百人出去买麻绳,赶过去找夫人,请二爷放心,如今三爷要专心为主子解毒,不能打扰,府中之事要请二爷做主,这是属下从密站取回的信件,请您过目。”疾风从怀里取出一封红漆封口的信件,递给了苏逸风。
紧了紧双拳,苏逸风接过密信展开,读着读着,神情越来越冷厉,滔天的恨意周身洋溢,半晌,恨声道:“赵烨,果然是你派人杀了青鸾全家,该死!”
“糟糕,府里一定有他的人在,不然夫人不会知道。”疾风立刻反应过来,有些焦急。
“疾风,派出所有暗处的人手,密切监视府中的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还有,青鸾的生死,让所有人三缄其口,都机灵点,谁要是打听夫人的事,马上抓起来。”满脸寒霜,苏逸风冷静吩咐。
“是,二爷。”疾风退下,苏逸风将手中的密信捏得死紧死紧,大步跨出了房门。
阳光渐渐从地平线上消失,天黑了!
一动不动,坐在辛夷的“颐仙居”正厅等待着,即使隔了一堵墙,苏逸风仍然能够清晰地听见隔壁药房里传出赵胤压抑着的痛苦嘶吼,虽然没学过医,但是苏逸风知道,用以毒攻毒之法解毒,是要承受极大的痛苦的,更何况是“牵机”这种阴狠的毒中至尊,所需要的解毒药材,也都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可见此时此刻的赵胤,有多么痛。
按照辛夷的说法,如果他能够撑过五天五夜,那么,毒性基本能化解,才有希望完全摆脱牵机的控制,他足踝断掉的经脉,才有可能恢复,但是青鸾呢?天都快黑了,她撑得到我们去救她的时候么?还是她已经……